裘子卿的外宅是個隻有兩進院落的宅子,過了一門就可以看到正房了。


    林間發現那正房修造得十分堂皇,東西南北都有“**屋”。


    端著盤子的下人們絲毫沒有察覺到院子裏進來了人,一個個麵無表情,悶怏怏的,估計都在腹誹自家主子幹嘛都後半夜了還在宴請賓客。


    林間等人偷偷潛藏在抱廈與牆壁的夾角處,正好發現可以透過窗戶看到裏麵的場景。


    隻見屋子裏適閑地坐著三個人,其中兩個林間認得,分別是當日在兵器庫見到的藍胡子跟徐晃。另一個坐於主位的人一臉奸相,林間不認得此人,但料想他應該就是裘子卿了。


    三人都麵色酡紅,想來已經喝了許久,桌子上的山珍海味似乎也並沒有幾次下箸,就被新來的菜匆匆撤換掉了。


    真是暴殄天物!


    裘子卿隻請倆人就這麽鋪張浪費,花的該不會是公款吧?


    林間心想。


    因為他跟太史鸑曾見過藍胡子跟徐晃交易兵器的事情,知道朝廷花費了巨額銀兩購置大量假的兵器,而藍胡子就是賣家。


    竟沒想到這二人居然在私下裏飲酒作樂,那麽大正朝這筆冤枉錢花的可真是一點也不冤。


    屋子裏的人席間交談著,幾句話林間就聽明白了,此事幕後的主使正是裘子卿。


    原來那藍胡子叫帕爾蘇阿,來自遙遠的西域。在那裏他就是一名奸商,利用法術蒙蔽當地百姓致富。


    後來他覺得這麽幹不過癮,就利用自己的財富跟法術混進了皇宮,幾次三番騙取國家的財賦跟國王的信任,直到被拆穿。


    帕爾蘇阿遂跑來到了遙遠的大正朝,結果發現這裏的富庶程度遠超過自己的家鄉,正好可以施展拳腳。


    幾經尋找門路,帕爾蘇阿發現裘子卿與他臭味相投,於是投其所好稱自己掌握一種障眼法術,可以將特定的樹木變成武器,在法力沒有消散之前可以蒙混過關。


    裘子卿那種見錢眼開的主兒每時每刻都在尋找發大財的機會,一聽帕爾蘇阿這話立刻來了興趣。於是,他找來了戶部管錢的布政使徐晃一同商議“紮一筆大錢”?


    帕爾蘇阿撫著自己不長不短的藍色胡子,笑道:“裘公子,你猜猜我們這次賺了多少錢?”


    “少說也得有十幾萬兩黃金吧!”


    裘子卿聲音頗為優先。


    “四十四萬兩。”


    聽了這話,連裘子卿這種揮金如土的人都震驚了。


    徐晃驚訝道:“乖乖,咱們這一次該不會把聖上的老底兒都掏幹淨了吧?”


    裘子卿微微一笑:“天下是他的,荼毒天下人之肝腦,離散天下人之妻女又如何?天下本就是陛下的產業之息矣。”


    徐晃誠然點頭。


    大正朝風雨飄搖,幾乎再沒有拯救的可能,如此一來也就正是抓緊時間為自己賺取利益的時候。


    徐晃是這麽想的,朝廷官員也都是這麽想的,隻獨獨苦了景楨帝一個孤家寡人還被蒙在鼓裏,以為自己是能力挽狂瀾,扶大廈之將傾聖明君主。


    徐晃又擔憂說道:“可是,事情萬一敗露了可怎麽辦?我聽說,看守兵器的士兵最近經常被蛇咬傷……”


    裘子卿看著帕爾蘇阿,候著掐指一算,說道:“法術失效,那些綠蘿鬆已經現出原形了。”


    徐晃驚道:“這可如何是好?”


    “怕什麽?”裘子卿輕笑:“出了事兒也是肖鼐頂著的。”


    “可兵器入庫的時候按規定老夫我也過目了,是不是我也會有連帶責任啊?”


    裘子卿道:“我問你,你們離開之後兵器庫是不是該鎖上?”


    “那是自然啊!”


    “鑰匙在誰的手裏?”


    “按朝廷規定,這麽關鍵的地方應由兵部尚書保管,可尚書大人早就稱病不來了。多半是放在肖鼐手中。”


    裘子卿笑道:“這就是了。徐大人眼睜睜看著兵器入的庫,所有人也都看到了,也就是說武器在入庫後都是真的。現在卻變成假的了,與你這驗貨的人又有何關?那是看守的責任啊!”


    徐晃恍然:“這下子可夠肖家喝上一壺的了。也活該,他們家最近如此猖狂,在朝中誰人都不放在眼裏!我聽說肖貴妃還想誣陷趙太後呢!”


    裘子卿冷哂一笑,似乎對此並不感興趣。


    “這事兒我聽說了,不知道是真是假。”他懶洋洋打了個哈欠,悠悠地吃了口菜說:“這種事情咱們還是兩耳不聞為妙。你說如果將來肖家跟趙太後萬一對峙起來,憑我們跟肖鼐的關係不幫他不好,但若是幫了可就得罪了趙太後,所以啊,這件事兒咱們還是躲得遠遠的好。”


    窗外的孫無忌聽得皺眉,暗忖:大正朝裏都是什麽官兒啊?一個個都這麽不熱愛自己的國家,隻管個人利益!


    徐晃點頭稱是,又皺眉說:“隻是這樣一來,肖鼐恐怕會懷疑到我們?”


    裘子卿也沉了下臉,嘴裏不停咀嚼著菜肴,一雙陰騭的眸子閃爍幾下說道:“肖鼐不傻,多半會起疑。但這點我也想過了,可以推給魔教。近來魔教的妖孽盤踞於京都眾所周知,聽說背後的主使就那個死而複生的玉王爺。我看也隻有誣給魔教事情才能解困了。”


    倆人聽罷,齊聲讚歎裘子卿善後工作布置得極佳。


    帕爾蘇阿問道:“如此說來,現在的問題就隻剩下如何分掉這筆錢了。”


    徐晃道:“我在京城裏可沒有外宅,這筆黃金我得寄迴老家。”


    裘子卿道:“這兵荒馬亂的,路上多危險!你不如都換成銀票吧?”


    徐晃歎道:“不是我沒想過,隻是咱們大正朝這勢頭說完就完,我恐怕換成銀票容易再換迴來可就難了。”


    裘子卿恍然:“你說的在理,看來我也得像你一樣盡快把錢藏起來,以免大正朝完蛋殃及池魚。”


    話音剛落,太史鸑便衝進了房間,恨道:“你們這群敗類,大正朝如今到了隨時要亡國的可能,你們不但不幫助,還釜底抽薪借此機會養肥自己!真是一群王八蛋。”


    裘子卿大怒:“太史鸑,你算是什麽東西?敢教訓老子?”


    說完,他還沒迴過神來,就見麵前閃過一道白影,一位白衣和尚躍至自己身前出手就是一拳。


    “砰”的一聲,裘子卿整個人已經被鑲入了牆體之中。


    孫無忌大怒,還要繼續毆打他,被林間出手製止了。


    “這家夥是主使,不要傷他性命。”


    孫無忌方才收手。


    但裘子卿的身體卻突然起了變化,如同聲出了許多屍斑,甚至還能聞到一股腐爛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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