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江川一聽,這話分明就是想耍無賴啊!


    他遂氣恨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拿了老子的錢想反悔,想吞掉老子的五千兩?信不信我把你這天香樓給燒了?”


    按說這事兒跟裘子卿無關,但他多喝了些酒,屠江川又不停拿話拱他的火兒,惹得他怒火中燒。


    “口出狂言,來人,給我拿下。”


    裘子卿是個喜歡張揚,擺譜的人,每次出門都會帶許多侍衛。一來顯威風,再者也能保護自己。


    侍衛一聽主人下了命令,紛紛拔出兵刃向屠江川砍去。


    屠江川也拔刀相向,毫不示弱。


    他出自“黃門”,本身是個修士,拳腳上的功夫也不差。不過,“驅儺司”掌握的基本都是針對妖邪之物的法術,對付人時效果則要弱上數倍。


    屠江川見對方一上來就出兇招,側身一閃,跟著反手就是一橫刀,將那攻擊他的侍衛砍死在地。


    裘子卿大怒,瞪視著屠江川。


    屠江川剛才喝多了,如今心頭一凜。


    天香樓雖是煙花青樓,但也在大正朝的管轄範圍之內的,殺人償命,那可是大案要案!


    自己雖說有自衛的傾向,可人命關天,自己身為宮廷“驅儺司”司空,流連花街勾欄還行兇傷人攤上了命案。若是傳揚出去,一切也都完了。


    況且,自己得罪的人看來也不一般,身邊的侍衛並非地痞流氓,出手幹練,好似有官家背景。


    他想明白了,腦袋頓時清醒過來。


    屠江川心裏撲通通亂跳,後悔出手殺人。但是他知道在這種地方決不能含糊,不然恐怕須臾間便會慘遭碎屍萬段。


    對方人多勢眾,雖然都不是修煉之人,單憑一己之力對付還有點困難。更重要的是自己絕不能再殺人了,剛才那個可以借口自衛搪塞,再殺下去就找不到借口辯解了。


    裘子卿怒目而視,嗔道:“好你個屠江川,竟然敢當眾殺人!”


    “我……我不過是失手。”屠江川強辯:“還有,是你的人先要殺我的。”


    他左右掃視著已經悄悄逼近並企圖包圍自己的侍衛群,明白此處不宜久留,轉身就跑。


    裘子卿哪裏肯讓他逃掉?喝令手下趕緊追殺。


    屠江川一路下阪走丸,如同脫韁的野馬在京城裏橫衝直撞。


    攤販的東西被弄得一片狼藉,整條街都雞飛狗跳起來。


    “救命……有人要殺人啦!”


    屠江川見追兵都毫無放過自己的意思,個個奮起直追,心中驚慎,唯有大聲唿喊,便想企圖占先罵理不虧的便宜。


    不過那些侍衛也都穿著類似官府的衣袍,而屠江川身為公職人員逛妓院咋的也要遮掩一些,自然穿著尋常。弄得百姓反而覺得是他才是逃竄的流寇,雖紛紛避讓,卻也不敢阻攔追兵。


    他一路飛奔至一處茶樓前,見門口正好坐著一位悠閑的客人,不是別人正是太史鸑。


    屠江川仿若遇見了救星一般,打唿:“太史兄救我!”


    跟著跑進了茶樓。


    太史鸑見他滿頭大汗,有點吃驚,問道:“屠大人怎地這樣狼狽?”


    “被人追殺,是一群尋常侍衛。我雖是修煉之身,但恐怕傷害了凡人,所以才不與他們糾纏,誰知他們卻以為我好欺負……他們,他們,他們來了。”


    屠江川說著就撒丫子往茶樓二層的雅間跑去。


    太史鸑心哂,展眼一看,追兵原來是禮部的人,因為為首的人他認得,名叫西門海。


    他明白蛇必亂咬,虎定傷人的道理。他聽說禮部尚書的公子裘子卿為人蠻橫,喜好使用暴力,屠江川也不是省油的燈,倆人交惡勢必逃不開狗咬狗的邏輯。


    “西門兄,您出來公幹?”


    西門海是在朝廷買來的三等侍衛,常年無事可做,後來不知怎麽走關係攀上了裘子卿才算有了編製。


    太史鸑疑心他這份差事也是買來的,因為他家挺有錢。西門海他爹是販藥材的,年輕時就喜歡拈花惹草,不知道跟誰生下了他,不敢帶迴家裏,怕那五房姨太太生氣。於是就托給朋友家裏寄養,長大成人後又花錢請師父教兒子習武,買誥書,可以說西門海沒啥本事,全憑他老爹在背後使勁。


    “太史大人,好悠閑啊!可否看到了驅儺司的司空屠江川。”


    “他在二樓雅間呢!”太史鸑張口說道。


    “多謝相告,走,抓人去。”


    “等等。”太史鸑叫住了他:“屠江川可是朝廷命官,他怎麽得罪兄台你了?”


    “他沒得罪我,但得罪了我家公子。”


    太史鸑一猜就是這麽迴事兒,點頭詰問:“因為何事啊?”


    “咳,屠江川在天香樓裏殺了我家公子一個手下。”


    太史鸑吃驚:“天香樓,好像是青樓吧?屠大人是朝廷命官,還會去那種地方?”


    “這算什麽?”西門海不以為意:“您是正人君子不知道這些事情,朝廷命官又咋了?告訴您,還有朝廷大員專門在天香樓裏常年包房間當家住的,甚至有買了小粉頭迴去養瘦馬的。”


    “屠江川就是因為跟俺家公子掙天香樓的頭牌花魁才打起來的。”


    太史鸑皺眉道:“聽說天香樓的頭牌看一眼就要五千兩黃金,屠江川哪裏來的那麽多錢?”


    西門海一咧嘴,心奇:他好像比我還清楚哇!


    “這個嘛!抓住屠江川就知道了,恐怕錢不是好道兒來的。”


    太史鸑道:“西門兄,有句話兄弟不知當講不當講?您可知道屠江川的後台是誰嗎?”


    西門海震驚道:“屠江川也有後台?”


    “他一個化罡境的修士竟然可以擔負守衛皇宮的要職,沒後台能行嗎?”


    太史鸑望著驚訝的西門海說道:“所以,我奉勸西門兄認清形勢,趕緊懸崖勒馬,以免釀成大禍。”


    西門海思量著說:“可我家公子那麵我無法交差啊!況且,既是釀成大禍也非我的禍,而是我家公子的禍。”


    “庶人無罪,懷璧其罪。人總是你抓的吧?這就有了你家公子恨你的借口。”


    西門海偷偷咋舌。這話不錯啊!他心知裘子卿可不是個有擔當的人,萬一捅了簍子,指定找自己擦屁股。


    他問太史鸑道:“太史大人,屠江川的後台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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