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的驗屍結果證實林太醫死了至少有半個月。


    頓時,眾人嘩然而駭!


    太史鸑沉著臉,一言不發,他身邊的太醫則聚在一起議論紛紛,不停地發出驚唿。


    “真是出了怪異,林太醫竟死了有半月這麽久?那我們之後那些天看到的又是誰?”


    “難道他白天是人,晚上是鬼?萬幸他沒害我。”


    白無黨瞅著屍體對太史鸑道:“皇宮裏何曾出現過這等怪事?我在他失蹤的前一天還見到他了呢!”


    “你見到他在幹嘛?有沒有什麽異樣?”


    太史鸑反問道。


    白無黨沉吟片刻說:“你別說,他還真有些異樣!鬼鬼祟祟的,好像在跟一個姑娘約會,我當時還以為他把宮裏哪位宮女勾到手了呢!”


    “姑娘?”


    “嗯!不過天太黑,我沒見到她相貌。隻見到他倆在嘀嘀咕咕的,可能是我去的不是時候耽誤人倆發展了。”


    白無黨說著一臉壞笑。


    女人?


    太史鸑倒覺得這是一條重要線索。但後宮女人有上千人,想找到她無異於大海撈針。


    白無黨注意到太史鸑正盯著屍體出神,就問:“大神捕,你咋還發愣了?”


    “不是發愣,我隻覺得奇怪。”


    “哪裏奇怪?”


    “屍體的傷口。”


    太史鸑眼眸炯炯有神,好奇並興奮地說道。


    白無黨仔細瞧了瞧林太醫的屍體很容易就能找到潰爛的傷口,心裏突然一沉。


    傷口確實奇怪!他是習武之人,可以輕易地辨認出哪些傷口是銳器所傷,哪些傷口是鈍器所傷。


    林太醫隻脖頸處有處傷口,目測既非鈍器亦非銳器所傷,仿佛是被咬爛的,血肉模糊。


    但從形狀上看咬死林太醫的不可能是人,應該是種齒鋒尖銳的兇獸。


    但皇宮裏從來不準養野獸,連條狗的沒有,這頭兇獸是如何進來的?自己身為巡邏的首領怎麽沒看到?


    一連串的疑問使得白無黨腦袋嗡嗡作響,倘若皇上知曉了宮裏流竄進來了兇獸,自己可得吃不了兜著走啊!


    “我說太史兄,你看這道傷口像是人幹的嗎?”


    “怎麽可能?人牙齒哪有這樣猙獰的?”


    “莫非皇宮裏闖進來了野獸,若是那樣的話我們這些巡邏的不可能不知道。”白無黨臉色有些蒼白:“我這人有多恪敬職守你是知道的。再說了,倘若宮裏真闖進來了野獸不得鬧得雞犬不寧啊!哪會兒像這樣安靜?”


    太史鸑反問他:“老白你想想,什麽樣的野獸會在整個皇宮人都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進入皇宮?”


    白無黨囁嚅片刻,又猶疑半天,最後搖了搖頭表示迴答不上來。


    “你想不到,我也想不到。所以,進來的多半不是野獸,而是妖獸。”


    “”我去!”


    白無黨怔鬆了須臾,迴過神來思忖發現還真隻能是這種情況。同時心裏也感到安適如常了。


    來的若是妖獸那就是黃門的管轄範圍了,與自己無關,他隻管人的事。既然不關人的事兒,也就不關他的事兒了。


    倆人這廂探討案情,林間則被太史鷟關在了天捕廳陰暗的小黑屋裏麵。


    房間裏黑黢黢的,冷意森森。


    不過林間已經突破了化罡境,這點黑暗難不倒他。


    “恩主……”


    綠萼這時候現出形來,她穿著件翠綠色襦裙,黑暗中更顯得明眸皓齒。


    “剛才我擔心太史鸑的修為太高所以沒敢出來。”


    “嗯,這裏是‘黃門’,修士雲集,你最好想辦法藏起來別出來。”


    雖然綠萼的現身讓林間不那麽感孤單了,他還是忠告說。


    “謝謝恩主的關心,我現在不過是陰虛之形,還算不得真的鬼魂。尋常黃門的修士肯定看不到我,隻是那太史鸑的望氣術很厲害,我不清楚能否逃脫他的法眼。”


    綠萼邊說邊向林間擠出一絲微笑。


    “哦,”林間正兒八經說:“那我先趁著這個機會跟你說說。我恐怕待會兒很可能得跟太史鸑兄妹長久的待在一起,那時候你最好就別現身了。”


    “知道了,恩主您想對我說什麽?”


    “你不是說李賢妃曾經懷疑是肖貴妃害死自己孩子的嗎?”


    “對,肖貴妃跟主子早年關係很融洽,在六宮之中二人形影不離乃是嬪妃中的楷模。但後來肖貴妃的那次流產讓她懷疑是主子害的,兩人的關係這才破裂。”


    大正朝的後宮嬪妃按地位可分成貴賢淑德四等,其中貴妃隻能立一位,賢妃最多也隻能立三位,可說都是後宮的表率。林間猜想二人走得近或許也是出於做個樣子,提高後宮諸妃的名譽,實則就是塑料姐妹。


    他問道:“肖貴妃是如何流產的?”


    “其實肖貴妃流產全因她的病,與我主子李賢妃無關。”綠萼解釋道:“但她具體得的是啥病我不清楚,隻因為她流產之後在自己房間裏找到了麝香,而那天隻有我家主子去探望過她,就被賴上了。肖貴妃還仗著聖上恩寵要陛下廢了我家主子,結果她的哥兒掉了後身子骨仍舊跟過去一樣病怏怏的,但她偏說是動了胎氣導致的。後來有位遊方的雲僧恰好來到皇宮解除了她的病痛。就連那位僧人都說她得了侯症,非是遭到別人的陷害。”


    女人在身懷六甲的時候警惕性最強烈,一旦讓她感覺到自己腹中的胎兒有危險肯定將爆發極大的威力。恰好肖貴妃又是個霸道的主兒,想來李賢妃定然無論如何也不能洗刷不白之冤了。


    不過,林間關注的卻不在這裏,而是“雲僧”那兩個字。


    他懷疑那位雲僧提出舉辦社火祭的人,於是急切地問:“那位雲僧的法號你知道嗎?”


    “聽說他叫苦雲法師,”綠萼答道:“因她救了肖貴妃的命,皇上對他崇敬有加,他還向陛下獻獻策,教授了一種祭祀,逢年過節祭一次可保國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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