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倫納德·葉特寧到訪格迦艾林的日期越來越近了。


    方之修除了固定去研究所給魯尼茨教授“打雜”外,他還需要上學院安排的專業課和公共課,其中公共課主要講述帝國人物史、帝國文化史、帝國能源史,對於這些曆史,很多學生都耳聞能詳,因此上公共課時大部分格迦艾林學生的選擇逃課。方之修則相反,他聽得十分認真,誰叫他這個後來者是曆史盲,需要不斷充實自己的“常識”。


    校方規定能源石研究專業的學生不能缺席葉特寧的講座,非此專業的學生則沒有硬性規定,所以方之修隻能和哈維等人分開,聽從安排走進會場。到場的學生遠比預料中的要多,他仔細想想便知道這並不奇怪,畢竟不管是科研院的聲望還是葉特寧家族的名氣,都足以吸引無數學生的興趣。


    方之修好不容易搶到一個偏隱僻但視線不錯的位置坐下,靜靜等待開場。他其實也想知道葉特寧的獨特能源理論究竟是怎麽樣的。要知道葉特寧創造出來的能源研究理論,在星域網上隻能找到公布於眾的基礎主題,再深入的理論則需要權限許可認證,這套理論它太神秘了。


    “此次我們格迦艾林學院十分榮幸邀請到帝國能源科研院主任倫納德·葉特寧先生,他將為大家進行一場理論分析講座,希望在場的同學們好好珍惜這次的機會。”


    科研院的人並沒有讓格迦艾林的學生等太久,一到點便準時出現。


    倫納德走上前,整場的焦點都在他身上。


    “如果我講一些普普通通的能源理論知識,想必大家都不怎麽感興趣。”倫納德的視線環視一圈觀眾席,他像是在尋找某一個人,收迴目光後才接著說:“既然如此,倒不如我在這裏給大家演示一下葉特寧家族獨特的研究理論。”


    在場的學生和導師都有些驚訝,整個能源科研院背後所支持的核心理念便是葉特寧那套理論係統,而且一般來說這些內容是不向外界公布的。


    倫納德沒有理會在場所有人的吃驚,他自顧自地進行下去:“現在開始。”


    對方最先介紹了葉特寧理論的起源,這些基礎起源大家都十分清楚但他們並沒有不耐煩,倫納德繼續往下講,由淺到深。作為葉特寧家族的第二代直係,倫納德的確有他的過人之處,他能坐上能源研究院主任的位置,絕對不僅僅是依靠了家族的力量。


    方之修原本有些懶散,但隨著講座的深入,他也越來越專注。葉特寧能源理論不能說百分百完美,但卻有它獨特的特點和研究領域。倫納德現在正在講解“能源相對元素融合反應理論”,格迦艾林院方沒有教授這方麵的知識,方之修對此非常感興趣,他突然湧現出一個想法,把這個方法套用在植物上是不是同樣適用?


    這個想法一出現便占據了方之修的整個思想,他甚至想立刻迴寢室著手準備試驗。不過台上的人還在繼續,方之修隻能暫時壓住這種衝動,集中精神繼續往下聽。


    倫納德再次掃過全場,他不是蠢貨,也不會做無利益的事。他挑出來講的內容都是比較初級和片麵的觀點,葉特寧家族不介意把這些東西透露給外界,因為這些理論根本無法觸及葉特寧能源研究理論的核心,再者他特的宣傳這些內容,還能增加葉特寧家族在格迦艾林學院的名聲。


    能引起方之修興趣的隻有倫納德說的第一個理論,別的他並不是很在意,方之修索性繼續沉浸到自己的世界中去。


    “到最後,我想邀請格迦艾林的幾位學生上台來用我剛剛所說的理論做幾個實驗。”倫納德把視線定在一個方向,眼神發沉,麵容卻一派從容。


    “有學生願意上來挑戰嗎?”倫納德噙著笑,再次出聲。


    方之修往台上看了一眼,靜靜地坐在原位置,劉海遮住他的雙眼,他的存在感似乎更低了。格迦艾林的學生自薦的不少,有一個更是直接站起來。


    “葉特寧先生,我想試試。”洛卡在前排的位置站了起來,一時之間成為了所有人的焦點。


    倫納德很爽快答應:“那麽便請這位同學上來展示一下。”


    洛卡一臉自信走上台,這時台上已經擺好所需要的材料。


    “這長桌上擺放了十幾種礦石,你可以任意挑選自己覺得合適的材料進行融合,最後儀器會幫你計算出你合成的能源純度。”


    洛卡很快行動起來,每一塊礦石都被他仔仔細細觀察,大概過了五分鍾,他從中選取了兩塊屬性較為相近的礦石,開始進行融合,剛上手時他的動作有些生疏,到後來則越發熟練。


    “葉特寧先生,我完成了。”洛卡還是那副自信驕傲的神情,但他微微顫抖的手泄露了他的緊張情緒。


    倫納德把洛卡融合的礦石放在能量測儀器上,台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裏。


    顯示屏上的數字不斷攀升,最後定住,“能源純度高達百分之五十三。”倫納德公布結果,台下響起一小部分唿聲。


    “格迦艾林不愧是帝國名校,人才輩出。”倫納德誇獎了一句。


    洛卡謙虛的迴應:“葉特寧先生過獎了,我還遠遠不夠好。”他露出一副謙遜的神情,但他眼裏的高傲自滿怎麽也掩飾不住。


    方之修也挑挑眉,他沒想到洛卡進步倒是蠻快的,隻不過下一刻方之修便會將對洛卡的誇獎全部轉變成暗罵。


    “還有誰想來挑戰?最後一次的嚐試。”倫納德再次開口,他不清自己在等什麽。


    好戲看過了,方之修靠在椅背上閉起雙眼,他打算舒緩一下剛剛一直在高速運轉的大腦。


    “葉特寧先生,我可以向您推薦一個學生嗎?我想他的優秀一定不會讓您和大家失望的。”本該下台的洛卡卻遲遲沒有下台,洛卡實在是不懂低調為何物的人。


    方之修猛地睜眼,聽到洛卡提出建議,他便知道不會有好事發生。


    果然,對方接著說:“我推薦方之修同學上來試一試,他可是我們學院通關測試的第一名。”


    台下漸漸起了議論聲,畢竟方之修在通關測試時一戰成名,很多學生都知道他的事跡。沒有人注意到倫納德·葉特寧在聽到這個名字時,臉色微凝,眼裏流露出複雜不明的情緒。


    他來格迦艾林很大原因就是為了這個少年,倫納德自然不會錯過這個近距離接觸的機會:“既然洛卡同學推薦了優秀的方同學,請問方同學能夠應下最後一次的挑戰嗎?”


    方之修暗自低罵,不怕豬一樣的隊友,就怕豬一樣的對方,洛卡簡直是他人生中一道揮之不去的檻!


    台下沒有迴應,倫納德很有耐心地再次重複:“方同學願意接下最後一次的挑戰嗎?”他是擺明了不會輕易放過對方。


    方之修依舊沒有站出來,對方打算重複第三遍時,他才收拾好情緒不慌不忙地起身:“對不起葉特寧先生,我剛剛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個理由本身不太靠譜,但配上少年一臉歉意的神態和真誠的語氣,倒讓人相信他所說的話。


    他從角落的位置走出,踏上講台,洛卡的目光最先與他對上,對方眼裏的幸災樂禍和深深妒忌一覽無遺。


    “我相信方同學一定會比我做的更好。”洛卡笑著補上一句,他這話的意思擺明了告訴大家方之修一定會融合出比他更高純度的能源石。


    方之修慢慢迴應:“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事情讓洛卡同學如此欣賞信任我,說不定我可能會辜負洛卡同學的期待。”


    “你這麽說是要放棄?”洛卡聽到方之修示弱的話,心情抑製不住愉悅。


    倫納德的視線一直鎖在方之修的臉上,他心裏的吃驚不斷擴大,真的太像了……


    “先試試,畢竟不能辜負洛卡同學的一番傾情推薦。”他的注意力其實並沒有在洛卡身上,方之修能夠強烈感受到倫納德帶著施壓性的視線,他努力忽視,企圖讓自己看起來非常自然。


    “那麽開始。”倫納德宣布開始。


    方之修在十幾種材料間不斷徘徊,事實上他一眼便能辨認出這些材料的名稱和屬性,可他不能快速行動,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輸,同時也不能大放異彩,他必須在“正常人”的行列中,不需要引起過多的注意。


    感覺時間差不多了,方之修假裝糾結地從中挑選出三塊礦石。


    底下已經有人討論:“他竟然挑選了三塊,而且其中兩塊礦石屬性還是相衝的……他想幹嘛?”


    方之修並不受底下言論的影響,繼續進行下一步的提取。他之所以大膽地挑選了三種屬性相克的礦石,其中一個原因他是真的想試試葉特寧研究理論的提煉方法,而且他有把握把能源純度值控製在一定的範圍內。


    “葉特寧先生,我完成了。”他耗費的時間似乎比洛卡還要長。


    “兩塊?”方之修遞上來的不是一塊能源石,而是兩塊。


    洛卡也有些吃驚,他暗自握緊了雙手。


    方之修有些赧然:“是兩塊,但我不確定兩塊是否都具備能量。”


    “都試試。”倫納德沒有料到對方會給出這麽個結果。


    倫納德隨手挑了一塊放在能源純度測儀器上,顯示屏上的數值在緩慢跳動著,要說最緊張的人那便是洛卡,對方死死盯著數值生怕超過他的數據。


    “百分之三十七。”數據一穩定,倫納德便宣布答案。


    台下有人唏噓,有人失望,倒是作為當事人的方之修最為淡定。


    “還有一塊。”倫納德總有種預感,眼前這少年會給他帶來驚喜。


    他們再一次期待,第二塊能源石放上去後,測儀器數值閃動得飛快,全部人都沒法看清屏幕上的數字。


    這種情況不在他的預料之中,方之修微微皺眉,此刻他也不由得拉長唿吸,一直看著顯示屏幕。


    “百分之五十九。”數值穩定,倫納德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


    方之修鬆了一口氣,還好這純度尚在控製之中。而一旁的洛卡則氣白了臉,方之修再一次壓製過他,奪了他的光環!


    台下很快響起掌聲,倫納德的視線有也終於從少年的身上轉移:“兩位同學都很優秀,我想我必須給他們一些獎勵。”


    候在台下的下屬很快會意,快速把獎品遞上台。


    “洛卡同學是第一個接受挑戰的學生,表現也非常好,我把能源科研院的十次通行許可證送給他,他可以來能源科研院進行參觀學習。”洛卡雖然氣惱方之修奪了他的第一,但聽到他自己的獎品後,禁不住喜悅,接過通行證時還不忘對方之修示威,當然總裁可沒有心思搭理對方,洛卡還成不了他的對手,頂多……頂多是拖他後腿的中二少年。


    倫納德和方之修的視線相對,方之修首先斂下目光,接著他便聽到對方繼續說:“方同學的表現讓我很深刻,在他的試驗中我甚至有個問題沒弄明白……所以我想邀請他和我進行一項討論。”在場的學生驚唿,倫納德的意思是要進行麵對麵交流指導?


    “能獲得這份殊榮我感覺非常榮幸,但是抱歉葉特寧先生,我下午去導師那裏報到,這是學校規定,我不能違反規定。”方之修一臉愧疚和遺憾,事實上他心裏清楚,倫納德此行必然沒有表麵上那麽簡單。


    倫納德笑笑表示不介意:“我明天仍在格迦艾林做交流,你今天下午先去和導師報道。”


    方之修心下一沉,他逃不掉了。


    究竟是什麽……讓對方步步緊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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