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可以證實的是那個被日軍逮捕並被刑求而死的共**人,他的資料是真實的,他的名字和經曆也都是真實的,在確認他已經死亡之後,延*已經追認他為烈士了。


    或許蘭花是秘密行動的。


    為了保護蘭花,蘇純鈞和上級都沒有仔細追查過蘭花的身份和下落,一來是他所處的位置十分敏感,雖然他獲取情報很容易,但同時他這個身份地位也很容易泄露情報,為防萬一,他除了在不妨礙本職工作的基礎上可以給蘭花打一打掩護之外,平時都要表現的跟蘭花毫無關係才行。


    結果,日本那邊的情報直指蘭花就是他的妻子祝玉燕。


    老實說,剛得到這個情報的時候,蘇純鈞的腦子都是暈的。


    他從祝玉燕十五歲時就住在她家的樓上了,說句臉大的,他是看著她長大的。他曾與她鬥智鬥勇,比她媽都了解她撒謊時的小動作,知道她什麽時候是不想寫作業,什麽時候是沒有完成背書任務。


    他看著她長大,教她讀書,把著她的手寫字,到後來兩人牽手,結婚,同床共枕,到現在相濡以沫,生死與共。


    然後他突然得知祝玉燕有另一個秘密的身份,正如他也有一個秘密的身份一樣。


    他一點都沒發覺!這太不可思議了!


    他的身份雖然沒有明言,但他知道燕燕是心知肚明的,她隻是沒有說!而且他懷疑她早就知道了,說不定是婚前她就已經猜到一點了。


    以前他是覺得燕燕聰明絕頂。


    ——現在想起來,難道是因為她也是這樣的身份?


    蘇純鈞為自己的遲鈍而驚歎,他上一迴產生這種感覺是遇上施無為的時候。


    跟趙書理一起守在電報室的時候,蘇純鈞的心態慢慢轉變過來了。


    他決定相信他的妻子。


    不管她是與不是,她都是他的燕燕。


    她是,說明她的辛苦,說明她的艱難。


    還有他的愚蠢。


    她不是,說明這個情報問題很多,問題很大。


    終於把外界的事都安排好了,他迴到臥室裏來,與燕燕四目相対,與她開誠布公。


    他當然不必審訊她,隻要兩人対一個眼神,他就能知道她在想什麽。


    望著她那漂亮的大眼睛,蘇純鈞沒有多花一秒鍾就明白了真相。


    ——情報是假的。燕燕不是蘭花。


    然後倒推整件事——日本的情報是不是專門針対燕燕的呢?


    一切都是從日本的情報開始的,是他們提出了“蘭花”這個人物。


    雖然犧牲的共**是真實的,但是據說從他的遺言中發現的“蘭花”是不是真實存在的呢?


    從結果看,蘭花的情報真正影響的隻有他和燕燕,因為最後一個情報直指燕燕就是蘭花,這讓早就被前幾個情報搞得風聲鶴唳的國**馬上把矛頭対準了燕燕。


    還有他。


    因為假如燕燕是蘭花,那他這個丈夫肯定是清白,最終就是他們夫妻一起被抓捕。


    現在沒有抓隻是因為他們離得遠,那邊夠不著,能夠著的話肯定馬上動手。


    想到這裏,蘇純鈞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一直沒有發現這次危機針対的是他和燕燕。日本人的這個陰謀實在是又隱蔽又惡毒。


    假如國**対此地的權力更大,假如董世昌不是早早的被他抓在了手裏,假如派來的不止是審查隊還有秘密逮捕部隊,那他和燕燕必定早就遇到了危險。


    還有趙書理,假如趙書理不是対他們夫妻一直心存善意,他要麵臨的處境必定比現在困難百倍。


    現在房間裏隻有他們夫妻二人,沒有什麽不可以說的。


    蘇純鈞坐下來,說:“讓我們從兩個可能來考慮這個問題。”他舉起一根手指,“第一個可能,蘭花真實存在,現在隻是為了掩護所以才誤導日本那邊你是蘭花。”


    跟著他舉起了第二根手指,“另一個可能,蘭花不存在,所有的情報都是偽造的,目標是你和我。”


    祝玉燕難得的腦袋有點打結,她拿出一副撲克牌,挑出大小王擺在桌上。


    “這個是蘭花,這個是我。”她指著大王和小王說,然後往下接牌。


    “蘭花是真的,她拿我當擋箭牌。”她在大王下放一張黑桃a。


    “蘭花不是真的,是日本想陷害我。”她在小王的下麵放了一張紅心a。


    她說:“假設,蘭花是真的,而情報是從日本流出來的,那蘭花與日本方麵有一定的聯係。”她在黑桃a下放了一張紅心q。


    “而如果蘭花不是真的,一切都是日本在自導自演,那接下來日本應該還會放出假情報。”她在紅心a下放了一張紅心j。


    “重點是日本那邊的情報。”她隨手洗著牌,說:“要看下一步日本情報會流出什麽。”


    不過,習慣添油加醋來攪混水的祝玉燕跟著就說:“現在重點有兩個,那就是日本方麵和我。我們可以盯著日本那邊的情報,但更多的人會盯著我。”


    她仿佛恍然大悟:“我可以出來攪混水啊。”


    蘇純鈞的心都提起來了,“你還想攪什麽水?現在哪怕是好消息都是日本人在搞你,壞消息是除了日本人,還有另一邊也在搞你。我都想把你放進保險箱裏鎖起來了。”


    可惜保險箱也不安全,不然他一定打造一個世界上最安全的保險箱把她裝進去。


    祝玉燕:“他們要搞我,我要是坐以待斃隻會更慘。但現在其實我是有優勢的,至少有一半的人相信我是蘭花,而知道我不是蘭花的人也不會來揭穿我。”


    假如是蘭花說謊,那除了蘭花,日本相信她是蘭花,國**也相信她是蘭花。


    假如根本沒有蘭花,是日本人編假情報,但國**相信她是蘭花。


    祝玉燕一拍手:“而且,蘭花的情報上說,她出身好,現在身處的位置也很高,這就說明,蘭花是掌握著大量重要情報的。”


    蘇純鈞懂了:“你想編假情報。”


    祝玉燕:“沒錯!”以她曆史三十八分的成績,她的假情報絕対能做到九分是假的,一分是真的,渾然天成,童叟無欺,信不信都可能會被坑慘。


    蘇純鈞覺得……覺得這樣有點冒險,但是不失為一個破局的辦法。


    假如日本人一直不停的製造假情報來陷害祝玉燕和他,那真是防不勝防,不要說他的任務,就是兩人的安全都無法保證了。


    可製止日本製造假情報的辦法在哪裏呢?


    要麽讓他們覺得弊大於利。


    要麽就是讓他們騰不出手來繼續製造假情報陷害他們。


    蘇純鈞:“你想編個什麽情報呢?”


    ——什麽是曆史上有名的事件呢?跟日本有關的。


    祝玉燕以她看過的電影來編假情報,“日本偷襲珍珠港。”


    ——真就絕対是真的。


    ——假也絕対是假的。


    因為她不記得時間了,隻記得電影名叫這個。


    蘇純鈞一聽就搖頭:“這個情報太假了,不會有人信的,而且蘭花又是怎麽得到這個大的假報的呢?我們要偽裝一下,把這個情報分步驟,分解成幾個部分,就像日本說你是蘭花一樣,先放一些似是而非的情報出去,讓他們自己猜。”


    夫妻兩人開動腦筋,想辦法讓人相信,蘭花埋伏在日本內部,確實獲得了一個重量級的情報。


    就叫《偷襲珍珠港計劃》吧。


    第415章 跑太快了


    山本那邊是一直盯著的,到現在已經是圖窮匕現了,有沒有成功就看這一手了。


    盯著盯著就發現,祝玉燕好幾天沒露頭了。


    這位蘇太太可是個大忙人。她每天必開茶會,拉著一群有錢人家的太太小姐捐錢捐物,一周總有一天是見報的,還帶照片,不是拍她就是拍慈善捐款的人士,有時沒有捐款的人,她就寫個名單,然後舉著名單拍照,說這都是要捐款的人,逼捐的手段令有錢人膽寒。


    而且她還會給鈴木家打電話,時不時的送一張手寫的信柬過去,雅致的很——沒有禮物,什麽禮物也別想有。


    她那個丈夫把她看得像個眼珠子,什麽時候蘇太太出門都是前後各一輛車,全是帶木倉的大兵。


    所以盯她的梢特別容易,什麽時候看到一排車隊出門,那就必定是蘇太太的芳駕。


    現在好幾天不見蘇太太出來了,報紙上也沒照片了——不過還是有吹捧的文章登的。


    山本覺得他們的計劃應該已經成功了,就是還沒有被人發現。


    他馬上指使鈴木三郎,讓他去試探一下。


    鈴木三郎聽到這個消息,第一反應不是祝玉燕被抓捕起來了。


    ——他懷疑祝玉燕跑了!


    有錢有權的人逃跑這是很正常的,這座城市差不多天天都有人想跑,他家的船每個月不帶上十個八個偷渡的都不象話。


    雖然他一直覺得祝玉燕和蘇純鈞這対夫妻的腦子像是有點毛病的,但現在跑了,他也馬上就相信了。


    ——果然啊,人還是愛惜生命的多。


    而,既然祝玉燕這麽不怕死的女人都跑了,這說明情勢已經很危急了啊!


    鈴木三郎這邊恭恭敬敬的從山本家出來,若無其事的迴到自己家,逗一逗兒子,讓鈴木佳子又親手下廚做了一頓晚飯,夫妻兩個還親熱的過了一夜。


    到了第二天早上,鈴木三郎溫柔的対鈴木佳子說:“昨天,山本先生問你最近有沒有見過燕姬,他很關心燕姬的情況,我想,你今天就帶著孩子去見一見燕姬吧,燕姬應該還沒有見過我們的孩子吧。”


    鈴木佳子雖然聽得心中腹誹不已——為什麽山本先生也這麽關心祝玉燕這個中國女人?


    她就是想不明白!


    她的丈夫也是這麽關注這個中國女人,太讓人生氣了!


    但出於一個賢惠女子的修養,她還是立刻答應了下來,並親手做了一份點心,帶上兒子,出發前往蘇邸。


    她前腳出門,鈴木三郎寫了幾封信,把家裏的仆人都派出去送信,自己悄悄換了一身中國人的長衫,提一個舊皮箱,裏麵裝滿美金,懷裏揣著手木倉,從後門溜了出去。


    他的中國話說得不錯,特地用本地方言叫了一輛黃包車,直奔碼頭。


    到了碼頭,他又脫掉長衫,裏麵是日本浪人的和服,他說著流利的日語,用日本人的良民證,穿過日軍的封鎖,找到了美國的船,上了船之後,他找到船長,用那一箱美金和美國大使頒發的證明他美國人身份的證件,買通船長,立刻開船。


    一個小時後,船嗚嗚叫著,駛離了港口。


    與此同時,鈴木佳子被蘇純鈞攔在了蘇邸的門廳裏。


    鈴木佳子來過幾迴,都沒有見過蘇純鈞,一直都是祝玉燕親自招待她。


    祝玉燕那一口流利的日語從來沒讓她有溝通上的問題,但今天,祝玉燕的中國丈夫(兼家庭教師)蘇純鈞,用一口純正的中國話対她說:“你說的話我聽不懂,聽不懂,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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