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対蘇純鈞感歎:“家中最重要的產業,家裏是不會允許我插手的。蘇桑,我隻能做一些家裏人不要的工作。”


    蘇純鈞靜靜的聽鈴木三郎說話。


    鈴木三郎賣完慘就說:“我要開辦工廠。需要你給我找到足夠多的工人。”


    日本人現在想招工,雖然可以請日本兵幫忙,但鈴木三郎不太想讓自己的公司跟日軍牽扯太深。說白了,他想要賺得每一分錢都歸自己,假如不可能,那至少一半要歸自己。


    他並不想全都貢獻給天皇和軍隊。


    所以他要開工廠,沒有找日軍幫忙,而是找蘇純鈞幫忙。


    蘇純鈞問:“是造什麽的?”


    鈴木三郎笑著說:“是小東西。馬口鐵。”


    馬口鐵最大的用處就是做鐵皮罐頭。


    現在罐頭的需求量巨大,而且與日俱增。


    因為戰爭的關係,食品的運輸和保鮮是一個大難題。罐頭就一下子流行了起來。不止是軍隊需要大量的罐頭食品,普通百姓也會消耗大量的罐頭。


    蘇純鈞:“那我就先預祝鈴木先生日進鬥金,財源廣進。”


    鈴木三郎此時說了一句中文,他握著蘇純鈞的手說:“我們一起發財。”


    蘇純鈞送走鈴木三郎又去給蔣要員匯報。


    蔣要員:“他要開工廠?要造什麽?”


    蘇純鈞:“他說是馬口鐵。”


    蔣要員不相信,他指示蘇純鈞與趙秘書:“一定要嚴密監視日本人的工廠,看他們是不是在這裏造大炮。”


    蘇純鈞和趙秘書齊聲答“是!”。


    至此,婚禮才算是結束了。


    蘇純鈞和趙秘書親自去送蔣要員離開。


    蔣要員坐在車上指示趙秘書留下“幫小蘇送送客人”。


    趙秘書隻好繼續辛苦,跟蘇純鈞站在一起送別賓客,講得口幹舌燥,笑得臉都僵了。


    蘇純鈞親自給趙秘書捧茶,笑著說:“趙大哥,今天真是辛苦你了。等改日趙大哥辦喜事,我一定來幫忙。”


    趙秘書不肯喝他送的茶,冷笑一聲就走了。


    蔣要員還沒走,兩人似乎就開始不和了。


    蘇純鈞也沒有多在意,送走趙秘書才迴去看祝二小姐。


    祝二小姐已經換好了衣服,正跟祝女士一起等他,看到他進來,祝二小姐打了個哈欠說:“你迴來了,那咱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蘇純鈞看一看左右不見張媽,說:“我們可以走了,人都走光了。張媽呢?”


    祝二小姐站起來穿外套,說:“張媽先迴祝家樓了。対了,媽和張媽今晚睡家裏,太累了,就不讓他們再折騰了,明天再讓媽和張媽迴法租界那邊。”


    蘇純鈞正幫著祝二小姐穿外套,聞言一愣,迴頭就看到祝女士似笑非笑的模樣。


    祝女士笑眯眯的說:“対呀,今天太晚了,行吧?純鈞。”


    蘇純鈞莫明後脖子根一涼,連忙笑著說:“好,當然好。”


    走出和平飯店,外麵天已經黑了。


    陳司機站在汽車旁邊等,看到祝二小姐與蘇先生過來就趕緊開車門,不想,蘇先生先恭請祝二小姐上車,再請祝女士上車,他一轉身坐到了副駕駛。


    陳司機見此,迴程路上一語不發,一句話都不敢說。開到祝家樓,他才說了一句“蘇先生蘇太太慢走。”


    祝二小姐下車時聽到這一句還沒反應過來,祝女士拉了她一把,她才迴過神,対陳司機說了句“有勞”。等她快步跑進家門,在門廳裏就開始樂嗬。


    祝二小姐在聽差和婆子的圍繞中脫外套,一邊轉著圈的說:“啊呀,我成蘇太太了!蘇太太!”


    新出爐的蘇太太咯咯咯的笑,脫了外套就要拉著蘇先生講話,被祝女士往樓上拉:“你這頭發不趕緊洗一洗?你不難受啊,行了,一會兒再說話,我讓張媽先迴來,水應該是熱好的,先去洗澡。”


    蘇先生跟牽著魂似的也跟上了樓,跟進了屋,直到蘇太太進了浴室,他才拿著蘇太太的外套說:“燕燕這是喝了酒?”


    祝女士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喝了兩杯。你這外套怎麽拿上來了?快放下。那邊的臥室也有浴室,你去那邊洗。我讓張媽煮了麵,你要不要先吃一碗麵?”


    蘇純鈞還真是餓了。他這一整天在酒宴上轉來轉去,酒喝了不少,正經飯沒吃幾口。


    張媽端著做好的黃魚麵上來放在他麵前,慈愛的說:“吃吧,這是你媽讓我給你做的呢。”


    祝女士:“吃吧,吃完再去洗。”


    蘇純鈞挾了一筷子麵,被熱氣熏得眼睛發脹,他大口吞麵,兩口就吃了一碗,連吃了三碗才飽。


    張媽:“我做的多,鍋裏還有呢,還吃不吃?”


    蘇純鈞已經吃飽了,可是還想吃,家裏的飯就是好吃。


    祝女士罵道:“吃多了撐著怎麽辦?不許再吃了。休息一刻再去洗澡,我先讓人給你放水。”


    等過了一刻,蘇純鈞去另一間浴室泡澡了。


    泡完迴來,祝二小姐雙眼迷蒙,打著天大的哈欠跟新出爐的蘇先生商量:“我好累、好困……要不今晚就先算了吧。你去那邊睡,我在這邊睡。”


    雖然很累,但依然很精神的蘇純鈞:“……”


    但祝二小姐光明正大要求緩刑,又有祝女士和張媽在一旁,蘇純鈞無論如何不敢強來,隻好一步三迴頭的出去了。


    他前腳出去,後腳祝二小姐的雙眼就發亮了,往床上一蹦,像出山的猴子。


    說老實話,她確實累,但也沒累到不能那什麽的地步。


    而且她心裏也有一點好奇呀。


    但是剛才祝女士講課時直白的說第一次會很疼。


    祝女士當時麵無表情,一副上課的架勢:“前十次都有可能會疼。”


    “一年以內可能你都不會覺得很好。”


    “這全看男人的技術和他溫不溫柔。”


    祝二小姐想蘇先生一定是很溫柔的,但他的技術好不好就不知道了。


    她當然不想他技術太好。可要是太不好,也很讓人為難啊。


    祝女士冰冷的說:“總之,隻要你覺得不舒服,就立刻踹開他。”


    於是,在上過課之後,蘇太太成功的……決定先禁欲一天。


    第315章 婚禮5


    晚上,祝二小姐與祝女士一起睡。


    夜色深沉。


    祝玉燕明明困極,卻撐著不睡,因為她有話要與祝女士講。


    此時不講,可能就沒有再講的機會了。


    不想她還沒有開口,祝女士突然一聲長籲,歎道:“不知小嬋現在怎麽樣了……”


    祝玉燕連忙說:“應該已經到了,可能安頓下來了吧。要是他們寫了信,那要等有船來了才能收到。”


    現在接一封來自大洋彼岸的信十分的艱難,花費上數月甚至數年都不奇怪。


    因為信都是隨著船一起來的,而船卻未必是今天從這個港口出發,途中一刻不停直奔目的地而來。船可能會先拐去其他地方,停上數月,再換一個地方,再停數月,再換一個地方……如此幾番。


    等這船幾時到這邊的港口來了,信才有可能送到。


    再有,船行在海上是為了運貨送人,帶信隻是其中一項微不可查的小生意。遇上大生意了,船艙中空間不夠,船長極有可能會命令船員將艙中不值錢的貨物箱子推到海裏去,到時報一個遺失都不必負責,畢竟海上風雲不斷,有一些意外很正常,遺失幾隻箱子更是司空見慣。


    但對急盼親人來信的人來講就不太好了。


    最好的辦法就是多寫幾封,多寄幾封,總有一封能寄到。


    常有人每年都往家中寫信,十年八年後迴家一問,家中可能隻收到一兩封而已。


    現在還有更簡便的電報,隻是電報所記字數有限,不及信件能傳遞情誼。


    祝顏舒長歎的說:“是啊,要再等一等。”她翻了個身,深情的凝睇著祝玉燕,輕輕替她理一理頭發絲,柔聲說:“恐怕你姐的信寄到之後我就已經不在這個城市了,等我安頓下來之後就會趕緊給你寫信,你一定要把你姐的信再寄給我啊。”


    祝玉燕趕緊點頭:“我知道,一定!”


    祝顏舒輕輕抱了抱她,慶幸的說:“幸好我身邊還有個你在。”


    這話叫祝玉燕已經到嘴邊的話都又咽迴去了。


    她一直很想對祝顏舒說她其實並不是她的女兒,厚顏享受著祝家對女兒的關心與愛護讓她非常非常的不安和愧疚。


    今天本來她想一鼓作氣的告訴祝顏舒。


    但現在她不敢說了……


    她依到祝顏舒的懷裏,眼中含淚,抖著聲音說:“媽,我在你身邊呢。”


    祝顏舒也抱著她默默掉了淚。


    兩母女靜靜的哭了一陣,起來拿手帕擦幹眼淚。


    祝顏舒推祝玉燕,嗡聲嗡氣的說:“把你的擦臉油拿過來,這臉被鹹鹹的淚水浸過都幹巴了,不擦油不行。”


    祝玉燕再下床去梳妝台上拿擦臉油,母女兩個各挖了一塊均在手心搓熱,輕輕的均在臉蛋上,方好好的睡下。


    祝顏舒說:“我跟你代爸爸應該很快就要走了。到時我就不再來跟你說了,你和純鈞也不必來送我們。”


    祝玉燕:“好。媽,你跟代爸爸路上多小心。旁人的閑事不要多管,隻護住你們自己就行。外麵逃命的人多,壞人也多。”


    祝顏舒:“我比你知道人心險惡,放心吧,我心裏都有數。”


    祝玉燕:“你們開不開車?”


    祝顏舒:“有車當然開車送。我們坐火車,汽車放在火車上一起運走。”


    祝玉燕:“要不,我讓蘇老師弄兩隻□□來你們帶上?”


    祝顏舒先嚇了一跳,但跟著就轉過頭來,小聲問:“真能弄來嗎?”


    祝玉燕小聲說:“能。他自己就有一把槍,我見過。陳司機也有一把。他還說要是你們開車走就給你們再弄點油票。就是就算有油票,你們找到加油的地方也要掏大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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