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玉漱發現自己又躺迴了馬車上。


    馬車外一片漆黑,左側隱隱有亮光傳來。


    坐起身,立即感覺到不對勁,她身上的衣服沒了。


    “啊!!!”


    再次躺下,將被子蓋好,玉漱被嚇的瑟瑟發抖。


    “怎麽了?”


    馬車外傳來詢問聲,聽聲音正是之前劫走自己的那個匪人。


    “你把我怎麽了?”玉漱大聲喝問道。


    “哦。”有腳步聲走遠:“我沒怎麽你,入冬了,你衣服全濕了,若是不脫了烘幹,你肯定會感冒的。”


    話說完,又有腳步聲靠近,然後車廂前麵的木門被打開。


    “啊!”玉漱又被嚇的一聲尖叫,將腦袋埋在了被子裏,裝起了鴕鳥。


    接著,她就感覺有東西掉在被子上,然後木門又被關上。


    “穿上衣服出來吃飯吧,我孟東來堂堂男子漢,不會做這種乘人之危的事。”


    說話聲再次走遠,玉漱小心翼翼的將頭從被窩裏了探出來,往被褥上看了看,是自己之前的衣服。


    伸手拿過來,衣服竟然是熱乎的。


    發了好一會兒呆,往下麵摸了摸,感覺沒有什麽異樣,稍稍鬆了一口氣,借著窗外的亮光將衣服穿好,玉漱不知道該不該出去。


    “你要在車裏吃嗎?我給你端過來。”孟東來問道。


    “不用。”這會兒,玉漱已經恢複了心態。


    拉開木門下車,外麵的雜草被清理出一大片,中間用石頭圍了個火塘,裏麵的篝火正燃燒的旺,那個匪人就坐在篝火邊,篝火上架著一個大鐵盒子,正咕咚咕咚的冒著熱氣。


    拉車的兩匹馬被拴在篝火旁邊的樹幹上,篝火另一邊還立著一個小帳篷,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


    迴頭看了看馬車上的被子,深綠色的厚實被子,不是之前馬車上備的小毯。


    這人提前在這裏備了物資?果然有預謀的。


    “誰給我換的衣服?”玉漱走上前問道,沒好意思用“脫”字,她剛才在被子裏可是光溜溜的。


    “這裏還有別人嗎?”孟東來笑著迴道。


    “你無恥!!”玉漱被他的笑氣道了,厲聲咒罵道。


    “我救了你哎,你竟然罵我?”孟東來轉頭看向她:“不給你脫了濕衣服,你肯定會感冒,這荒郊野嶺的,感冒會要了你的命的。”


    雖然不知道男人嘴裏的“感冒”是什麽病,但玉漱能夠大致理解他的意思。可是,就算這樣,他也不能脫自己的衣服啊。


    “你讓我死了就好,我不用你管。”


    這話就有些胡攪蠻纏了,孟東來也不爭辯,指了指旁邊的河水:“那,你可以再跳一次,這次我保證不救你。”


    玉漱被噎了個正著,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求死是需要莫大勇氣的,之前那種瀕臨死亡的恐懼和痛苦,讓她這會兒都還心有餘悸,現在再讓她去跳一次河,她可沒有那個勇氣。


    “吃點東西吧,吃飽了才有力氣罵我。”


    看著男人遞上來的木碗和木勺,玉漱愣了一會兒,不知道該不該吃這個匪人的東西,可隨著碗中食物的香氣撲鼻而來,腹中的饑火卻熊熊燃燒起來。


    伸手接過木碗,看著碗裏的魚湯,奶白香稠,裏麵的魚肉和野菜白綠相間,竟然有一些好看。


    “坐下吃吧。”孟東來將一個木墩放在篝火旁邊。


    玉漱走過去坐下,篝火傳來的溫度讓她很是舒服。


    多想無益,不如先填飽肚子。


    一口魚湯入口,竟然異常的鮮美,比她以前吃過的所有魚湯都要鮮美。


    “好香啊!”


    “香就多吃點,魚肉好消化,鍋裏還有許多。”孟東來笑著說道。


    玉漱沒有理他,隻是埋頭吃飯,連吃三碗之後直接吃撐了,坐在木墩上身子挺的直直的,好讓肚子能舒服一些。


    “聊聊吧?為什麽要求死?”孟東來問道。


    吃人嘴軟,玉漱這會兒也不好繼續不理人。


    “我的身子是秦皇的,不能讓你玷汙了。”玉漱迴道。


    “哦。”


    沉默了一會兒。


    “有道理。”


    這個迴答令玉漱很詫異,這匪人竟然覺得有道理。


    “可是你給我換衣服,現在我已經….”


    已經不幹淨了,後麵的話她說不出來。


    “你這樣想,之前的玉漱公主其實已經跳河身亡了,現在坐在這裏的,隻是一個被我順手救起來的女人,一個單獨的個體,不屬於任何人、也不為任何人而活的玉漱。這樣想會不會好受一些?”


    “可是,我沒死啊?”玉漱沒有理解。


    “你已經死了,我剛才沒有救你,你已經死了。”


    “可是…”玉漱看了看自己的手,摸了摸被篝火烤的滾燙的臉龐:“我死了?”


    “箕子朝鮮的玉漱公主、秦始皇的麗妃已經死了。我救起來的隻是一個叫玉漱的姑娘,現在的你已經重獲新生了。”孟東來蠱惑道,心理學和催眠術技能效果全開。


    “我又新生了?”玉漱有些迷糊。


    “沒錯,你現在是一個全新的玉漱。”孟東來道,那肯定的語氣讓人不由的信服。


    “可是,我的國家還需要我去和親換取和平。”玉漱總歸還是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這個女人外柔內剛,竟然擺脫了孟東來催眠術的影響。


    “當一個國家需要犧牲女人來換取和平的時候,這個國家的男人又有什麽資格活在這個世上?”孟東來直接反駁道:“這個國家又有什麽資格存在於這個世界?”


    “不是這樣的…”玉漱被他的話震撼到。


    自古以來,箕子朝鮮就是靠著送美女、送財物給內陸的強大國家來換取和平,從殷氏箕子立國以來,幾百近千年一直如此,怎麽在這個匪人嘴裏,就不配存在於這個世界了?


    “就是這樣,國家的安全應該由男人用刀劍去扞衛,隻有自身強大,敵人才能夠忌憚。六國不就是前車之鑒嗎?他們給秦國送美女、送財寶、甚至是送城池,有用嗎?最終不還是被一一吞噬。”孟東來舉了一個近在眼前的例子。


    “這麽說,這一切都是徒勞的?我的付出都是無用的?”玉漱挺立的身子癱軟了下來,她感覺好迷茫。


    “是的,這個世界弱肉強食,弱小就要挨打,自古如此。”孟東來將剩下的魚肉連鍋端到自己麵前:“你看這魚,就因為它弱小,所以隻能給我們飽腹。”


    好有道理啊。


    可是,不應該是這樣的。


    “你放我走吧。”


    “不可能。”孟東來斬釘截鐵的拒絕道。


    “為什麽?”


    “因為你現在是我的。”孟東來迴道。


    “你剛剛不還說,我新生了,不屬於任何人嗎?”玉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感情話都讓你說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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