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歡顏抿了下唇,便說道,“大學同學的父母。”


    一聽到這話,尹母的臉不禁有些僵硬。


    “原來是這樣。”楊曦了解的點頭,笑著看向兩位老人,“你們也是來探病的嗎?”


    “哦,兒媳婦在這住院。”尹母說完,再看向常歡顏的眼神中,便多了一絲奇怪的感覺。


    常歡顏卻臉色如常地望著電梯上的數字,臉上的表情很淡,幾近冷漠。


    尹母皺了皺眉,隻好轉過身去。


    楊曦也覺得氣氛突然變得有些怪,隻不過……她看了看兒媳婦的臉,便不再說話。


    很快的,電梯到了一層。


    門開後,尹父和尹母先走,楊曦和常歡顏走在後麵。


    “小謙!”尹母的聲音突然響起。


    常歡顏皺眉,一抬頭,果然就看到尹謙正從大廳外走了進來,四目相對的一刹那,他的雙眼很明顯的綻亮了起來。


    “歡顏。”尹謙走近,斯文的臉上噙著一抹微笑,“你怎麽也在這兒?”


    常歡顏對他淡淡的點了下頭,當著眾人的麵,隻能簡單說道,“我先生在這裏住院。”


    “你先生?”尹謙說完,立刻看向了楊曦。


    “小謙。”尹母開口,聲音中帶著明顯的催促,“快上去吧,玲玲還在病房等你呢。”


    “哦。”尹謙應了一聲,隻好對常歡顏說道,“歡顏,那我先上去了,迴頭給你打電話。”


    常歡顏眉角一跳,就說道,“不用了,我最近比較忙,不太方便接聽電話。”


    尹謙:“……”


    “媽,我們先走吧。”常歡顏說完,立刻挽著楊曦的手往外走去。


    尹謙看著她漸漸的背影,臉上還有些悵然若失……


    “小謙,你看什麽呢?小謙……”尹母連問了兩聲,實在忍不住,幹脆猛地拉了一下兒子的胳膊,“小謙!”


    尹謙一愣,迴過神來,“哦,沒什麽。”


    尹母看了他一眼,眼神複雜。


    等進了電梯後,她開口說道,“我總算知道歡顏為什麽會對我那麽冷淡了,看到她婆婆了沒有?”


    尹謙:“……”


    “嗬嗬,虧我以前還覺得是你對不起她,現在看來啊,她也不過如此。”尹母說完,就搖了搖頭,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


    尹謙沒有解釋,他皺著眉,臉上的表情,似有所思……


    買完東西,再迴到病房,剛才的那撥客人已經離開了。


    看了看時間,楊曦給家裏打了個電話。


    鬱存遇住院期間,一日三餐都是從家裏做好並送過來的,就算是最簡單的粥,吳嬸也每天變著花樣兒的做……


    等午餐的工夫,常歡顏便拿起手機,去陽台給喬瑾瑜打了個電話,大致說了下今天她看完a刊和b刊近兩期內容的感受。


    楊曦看了看她,便走到沙發旁,說道,“存遇,看到了沒有?”


    鬱存遇從報紙上抬起頭,順著母親的指示看向窗外,臉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有什麽情緒。


    “你說歡顏在跟誰打電話呀?”楊曦忍不住又問道。


    “……”鬱存遇有點哭笑不得的看著母親,“媽,你在想什麽?”


    “臭小子,我這還不是為你著急啊!”楊曦忍不住白了兒子一眼,“我剛才故意問她宋先生的事情,結果她迴答的遮遮掩掩的……我這心裏啊,就是不踏實。”


    看著母親一臉的擔憂,鬱存遇隻好低聲說道,“媽,我跟歡顏已經沒事了,你別擔心。”


    剛低下頭,楊曦責怪的聲音繼續響起,“真不想讓我擔心,以後你就跟歡顏好好兒的,多關心關心她,可別再讓她提什麽離婚了。”


    “恩,下次不會了。”鬱存遇說道。


    誰知楊曦一聽到這話,猛地瞪了他一眼,“你還敢有下次?”


    鬱存遇:“……”


    他幹脆低下頭,繼續看起手裏的報紙。


    楊曦看看陽台上的兒媳婦,忍不住皺眉,又低頭仔細觀察起自己的兒子。


    雖然歲數是大了一點,但“母不嫌兒醜”,楊曦就覺得自家的大兒子也挺好的,五官端正,性格沉穩,身材又好,隻要不去再當什麽刑警查案子,職位也不錯,怎麽就不能招女孩子的待見呢?


    談了二十多年的女朋友也能跟別人跑了,接下來的十年一直是光棍,別說女朋友了,女同事都沒見過幾個;好不容易娶迴來一個漂亮的媳婦兒,全家人都很滿意,也順利生下了一對龍鳳胎,結果突然間又要鬧什麽離婚!


    她越想越發愁,尤其再看到鬱存遇左臉上那一塊結痂的疤,突然就開口說道,“存遇啊,你臉上的這傷沒什麽事兒吧?不會留下疤吧?”


    鬱存遇皺眉,剛要開口,就聽楊曦立刻又說道,“我聽說現在的整容技術很發達,隻需要打一針,那什麽法令紋啊,皺紋啊全都沒了,要不要……”


    鬱存遇太陽穴猛的跳了一下,忙出聲打斷了母親的話,“媽!”


    通往陽台的門剛好這時被拉開了,楊曦隻好忍住滿肚子的話,看著常歡顏說道,“歡顏,打完電話了?肚子餓了沒有?”


    常歡顏搖頭,“媽,我還不餓。”


    “哦,那我先給你們切點兒水果去,墊墊胃。”楊曦笑眯眯地,說完,立馬過去拆開剛才提上來的袋子,把各種水果都拿了點進去忙活。


    常歡顏走到沙發旁坐下,小聲說道,“喂,媽剛才跟你說什麽呢?”


    她在陽台上打電話的時候,偶然往屋裏看了一眼,就看到楊曦一直對著鬱存遇不停說話,還時不時拿手指著她……


    搞得她都沒什麽心思再和喬瑾瑜討論下去了,匆匆說完就推門進來了。


    鬱存遇抬起頭,那雙幽深的眼睛望著她,“想知道?”


    常歡顏突然有種被他捉弄的感覺。


    她眨了下眼,立刻就把頭別了過去,“愛說不說。”


    鬱存遇:“……”。


    這一天又是在醫院裏度過,第二天就是聖誕節。


    一大早的,鬱家人就都起來了,一樓的客廳已經熱鬧的不行。


    鬱老太太正在給三個重孫兒穿新衣服,都是一身喜慶的紅,再戴上個虎頭虎腦的帽子,反倒像是在過年了。


    一家人都收拾妥當,已經拖到快10點鍾,分三輛車,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常歡顏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和吳嬸一起來到了醫院。


    ……


    鬱存遇吃飯的時候,吳嬸很有眼力勁兒的離開了。


    常歡顏拿出化妝鏡,一邊對著自己的臉照,一邊狀似不經意的說道,“我待會兒要去參加同學會了。”


    鬱存遇望了她一眼,“和宋先生一起去?”


    常歡顏點頭,“恩”了一聲。


    鬱存遇沒再說話,繼續斯文的吃著飯。


    因為他隻能右手活動,所以總是吃一口粥,就放下勺子,拿起筷子,再夾一口菜……


    自始至終,動作不緊不慢,優雅又從容。


    常歡顏想,如果是宋蕭守的話,肯定就會直接把菜倒進粥裏,和和吃得了,省的麻煩。


    “看什麽?”鬱存遇的聲音突然響起。


    “……”常歡顏望著他幽深的眼睛,突然說道,“要不要我喂你?”


    鬱存遇:“……”


    常歡顏心底一沉,把手中的化妝鏡合上,剛要起身……


    “要。”鬱存遇開口。


    常歡顏原本行雲流水的動作一下子就變得僵硬起來,幹“咳”一聲後,低眼看他。


    那廝穿著一身的病號服,配上此刻臉上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非但不顯得羸弱,反而……還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常歡顏感覺自己的臉有點燙,兇巴巴的從他手上把勺子“搶”了迴來,坐下後,舀起滿滿一大勺的粥就往他的嘴裏塞。


    鬱存遇:“……”


    他挑了下眉,還是張嘴吃了下去。


    常歡顏看著他這幅表情,原先的那點小情緒瞬間煙消雲散,彎起唇角,很快又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脆瓜。


    就這麽一口接著一口,總算是把飯都吃完了。


    常歡顏剛要收拾,鬱存遇說道,“放著讓吳嬸收拾就行了。”


    常歡顏看著自己的左手,其實手背上的傷早已經不疼了,雖然這會兒還貼著紗布……


    她點頭,也沒再堅持,起身說道,“那我給吳嬸打個電話。”


    “不用。”鬱存遇望著她,“你不就是去吃個午飯嗎?我等你迴來。”


    常歡顏:“……”


    她清了清嗓子,故意說道,“那可不一定,我們每次都要玩很久的,今天又是聖誕節,會玩的很high的。”


    鬱存遇:“……”


    常歡顏走到衣架旁,拿起大衣穿在身上。


    她身高有一米六八左右,深咖色的大衣裏麵,是一件白色貼身毛衣配黑色窄腳腿,簡練幹淨,烏黑蓬鬆的卷發幾乎及臀,白皙精致的臉上更是不見一絲的毛孔,身材窈窕,明媚皓齒,小女人味十足……


    如果不說,誰會知道她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


    鬱存遇望著她,說的有些違心,“那就玩的開心點。”


    常歡顏拿起包,“恩”了一聲,抬腳就走。


    鬱存遇:“……”。


    常歡顏坐在出租車上的時候,還有些心神恍惚,雖然剛才走的很爽快,但一想到自己就這麽把他丟在病房裏,孤家寡人,還受著傷,確實怪可憐的……


    一個沒忍住,她就拿起手機,撥通了吳嬸的號碼。


    “大少奶奶,有什麽事嗎?”吳嬸在那頭問。


    “吳嬸,我中午有事出去一趟,麻煩你迴病房照顧下存遇,我一個小時後就迴去了。”常歡顏說道。


    吳嬸在那頭笑了笑,“放心吧大少奶奶,我已經迴來了,你要跟大少爺說話嗎?”


    “……”常歡顏一愣,這麽快就已經迴去了?


    “大少爺,是少奶奶打過來的。”吳嬸的聲音已經在那頭響起。


    常歡顏一囧,忙說道,“不用了吳嬸,我還有事,先掛了啊。”


    說完,立刻就把電話掛斷了。


    電話那頭,鬱存遇接過手機,卻隻聽到……“嘟嘟嘟”的忙音……


    20分鍾後,常歡顏坐車來到了宋蕭守家所在的小區。


    敲門進去,就看到客廳裏,宋爸爸,宋媽媽,包括那傳說中的姑媽都坐在沙發上,宋蕭守穿著一身紅毛衣,小媳婦兒似的拿眼睛瞅著她。


    說了前來的目的後,宋爸爸的臉上立刻由陰轉晴,“原來是要去參加同學會啊,那行,小守,你跟歡顏一起去,結束後一起迴來,多注意安全,別再扯到胳膊了。”


    宋蕭守得令,迴屋套了個騷包的外套就出來了,“走吧。”


    “穿的什麽這是,你給我換一身!”性格保守的宋爸爸忍不住又開始訓斥。


    宋蕭守跑的比老鼠都快,拉著常歡顏的手就往門外跑,“時間來不及了!爸,媽,再見啊!”


    常歡顏出了門,樓道上還能聽到宋爸爸喋喋不休的聲音。


    她轉過頭,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把宋蕭守打量了一番。


    火紅色的套頭毛衣,下麵是一條淺藍色的緊身牛仔褲,外麵則是一件橘黃色的韓版中款大衣,再加上他那張細皮嫩肉的小臉……


    “這麽看著我,是不是也覺得我長得很好看呀?”宋蕭守賤兮兮的看著她。


    “……”常歡顏嘴角抽了抽,等電梯到了,抬腳就朝裏麵走去。


    “喂,你又怎麽了?情緒不好?難道……大姨媽來了?”宋蕭守湊在她身邊問。


    常歡顏按下一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才大姨媽來了,你全家都大姨媽來了!”


    “我媽是獨生女,沒大姨媽。”說完,宋蕭守笑嘻嘻的摟住她的胳膊,“對了,我聽說……韓家和鬱家今天都出去度假了?”


    “你怎麽知道?”


    “瀟瀟兒跟我說的。”


    宋蕭守話音剛落,常歡顏的手機就響了,她看著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心想:這電梯的質量可真好,這都能收到信號?


    電話是高筱瀟打過來的,直接問她是不是在醫院裏陪鬱存遇,所以才不能去景致山莊玩?


    常歡顏也沒打算騙她,便說道,“今天中午有個大學同班的同學會,不好推掉。”


    “原來是這樣,那好吧,本來還想著今天能看到你呢……”


    常歡顏:“……”。


    這麽一番折騰,常歡顏和宋蕭守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時間已經是十一點二十幾分了。


    約定的時間是十一點半,本以為還挺早的,誰知一下車,就看到有兩個人正站在門口那兒等著。


    “歡顏,你們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吳旭迎上來說道。


    “靠,我姐們兒是那麽言而無信的人嗎?”宋蕭守推了他一下,問道,“怎麽站這兒不進去?”


    吳旭沒說話,李民便說道,“大家都已經到了,就等你們倆,所以我就和班長出來看看。”


    “不是吧,我們居然是最後到的?不過也沒關係,反正不能罰酒,歡顏她在喂奶,我也受傷了!”宋蕭守立刻笑嘻嘻的說道。


    常歡顏臉上一僵,伸出手,死死的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


    “嘶!”宋蕭守立刻彈跳開,像一隻黃兔子似的在那兒又叫又跳,惹得服務員都看了過來。


    吳旭和李民的臉上也有些尷尬,忙說道,“那我們現在先進去吧。”


    常歡顏點頭,也不理宋蕭守,抬腳就往裏走去。


    “喂,等等我啊!”宋蕭守拔腿就追了上去……


    說是同學會,其實也就來了二十個人左右,其中還不乏帶著另一半過來的。


    常歡顏畢業後這兩年,除了宋蕭守,基本不和以前的同學聯係,沒想到真如他所說,各個都混的不錯,尤其是幾個男同學,除了吳旭還做著和大學專業相關的工作,其他人都紛紛轉行,甚至還有人當上了小老板。


    “對了,我們的常大美女現在哪裏高就啊?”有人突然問道。


    一桌人的目光瞬間也都朝著常歡顏看了過來。


    常歡顏莞爾說道,“在一家雜誌社做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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