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各位根的子民。”


    黑人神父的目光死死鎖定在圖靈的身上,頭顱不動,身體機械地讓出了一條道路,這讓圖靈有些懷疑這家夥是不是上了發條。


    “禱告已經開始了。”


    人群魚貫而入,每每經過神父身旁便會作揖,那是一種筆直上下運行的手勢,很快,也到了圖靈,裹在袍子裏的手哢哢作響,將他攔下。


    “遠道而來的朋友,你看上去不像是來追逐信仰的。”


    “事實上,我費勁千辛萬苦才找到了貴教所在,我非常想要成為‘根’的信徒。”圖靈也就露出微笑,順著對方的話說了下去。


    神父沉默著,雙眼直勾勾地鎖定在圖靈的身上,緩步邁出,繞著圖靈踱步一周,迴到原點,接著緩緩搖了搖頭:


    “不……你不信神。”


    “我在你的雙眼中看到了無法被救贖的麻木和冷漠,你並沒有絲毫敬意。迴去吧,外鄉人。”


    說完,神父不給圖靈再說話的機會,在一陣哢哢作響中轉身朝內平移而去。眼見對方的果斷,圖靈連忙叫住:


    “我是個記者,我可以為你們宣傳,帶來更多的教眾!”


    哢哢聲停下,神父的身形也滯住了。


    隨後他緩緩迴頭,眼中閃過一抹黃光:


    “根,不需要無謂的信眾。因為根的子民,自會前來。”


    衣袖揮其,電子門轟然關閉,蕩起一片石屑。


    其實吧,因為是模擬全息影像的原因,紅狐聶特的這張臉雖然肌肉什麽的都到位了,不過眼中的無神難以模擬。這就是對方口中的“麻木和冷漠”“沒有絲毫敬意”了。


    圖靈眯了眯眼,掃視周圍。


    “裝得倒是挺像那麽一迴事兒的……”


    大門閉鎖,四周沒有其他通道,但圖靈早有準備——


    將手伸進衣兜,一大塊橙色的發光金屬被他拿了出來,並嵌入了胸口現場增殖的結合點。


    橙光顯現,圖靈輕而易舉地穿牆而過。


    硫磺鋼這玩意兒,是能穿牆的。


    進入大門後,是一處不算寬敞的門庭,前方有十字路口,其中一條最寬的傳來陣陣禱告聲,似乎是禮拜堂一樣的地方。


    打量之際,餘光瞥見牆邊扭動的黑影,一枚探頭閃著黃光出現,圖靈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探頭四處轉了轉,微微縮了縮,沒發現什麽異常,便迅速退了迴去。


    而在牆壁的另一邊,橙光閃爍的瞬間,圖靈的身軀穿牆而出,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抬頭便迎上一名身穿黑色袍服的黑臉男人,在對方發出驚叫之前展開幻肢便將其打暈過去。


    觀其著裝,應該是這處隱秘教派的神職人員,胸前掛著扭曲的枝條狀徽章,正是這個根之教派的標誌。


    此處是一個小小的房間,似乎是住所,圖靈抓起男子扔到了床上,幻肢利爪化作探頭上上下下掃過他的體型和麵孔,圖靈身上一陣噪點閃爍,全息影像直接模擬出了對方的模樣。


    幻肢替對方把被子蓋上,圖靈翻找了一番對方的房間,確認沒有價值後光明正大地走出了房間,正好側麵走上來兩名教眾,圖靈自然的衝著他們點了點頭後關上了木門,擦肩而過。


    這裏是一處走廊,正是門廊處十字路口的通路之一。似乎是為了營造儀式感,這裏沒有燈光,全部由火焰燃燒的蠟燭或是火把來提供照明,確實是有股諧教那味兒了。


    在這裏晃悠了一圈,除了小教堂禮拜堂中心那塊兒外,圖靈很快就走了個遍。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教徒和所謂的神職人員,但經觀察,他們的身上一切正常,似乎沒有子體植入的跡象。


    明麵遊蕩,實則掃蕩,圖靈很快就發現大部分地方都是些居住區域,根本沒有任何價值信息,而唯一沒去過的地方就隻有禮拜堂後麵的道路了。


    圖靈折返來到禮拜堂,這裏聚集著大量的教眾,之前見過的身份正站在最前方背對眾人,同教徒教眾一起共同禱告,圖靈沒有錯過這個機會,不漏痕跡地穿過人群後方走入了禮拜堂後麵的走廊。


    確認此處無人後,圖靈還不忘停下來,稍微聽一下這幫神棍在誦的什麽經:


    神父:“根自大地而生,滋養萬物。”


    教眾(齊聲):“根自大地而生,滋養萬物。”


    神父:“恩賜於生靈,誕邦加之子,驅逐黃圖之蛀蟲。”


    教眾(齊聲):“恩賜於生靈,誕邦加之子,驅逐黃土之蛀蟲。”


    神父:“受恩賜於根,吾即為根之子嗣。”


    教眾(齊聲):“受恩賜於根,吾即為根之子嗣。”


    神父:


    “願根纏繞於吾,在這滿是創痛的黃土之上,將我們帶向自由。


    願根纏繞於吾,在這滿是頹喪的黃土之上,將我們帶向強盛。


    願根纏繞於吾,在這滿是黑暗的地方,將我們帶向光明和喜樂。


    感謝您,給予我們恩賜;感謝您,給予我們生命;感謝您,給予我們邦加之子……”


    這番禱告讓圖靈隻覺得渾身上下泛起一陣雞皮疙瘩,與此同時,耳邊傳來一陣突兀而沉重的腳步聲,他頓時掠過走廊,沒入拐角。


    一名渾身上下籠罩在鬥篷中的魁梧男子從圖靈偷聽的位置走入了禮拜堂,打斷了神父的帶頭朗誦:


    “烏蘭度神父,請過來一下。”


    朗誦被打斷了,教眾傳來一陣細密的嘈雜,但這並非不滿,反而蘊含著某種崇拜向往的情緒。很明顯,這個男人在這處教派中擁有一定的地位。


    在確定來人的堅持後,神父將一名虔誠的教眾拉了上來,讓其代為主持,隨後便跟在了魁梧的鬥篷男人身後。


    而圖靈,自然也悄悄摸了上去。


    二人步入一條寬敞的走廊,這裏的布置相較外麵的蠟燭和火把,多了一些機械化結構的設備,但卻毫無現代感,就像是邦加本地文化的產物被替換成了金屬的材質一樣。火炬依然是火炬的模樣,蠟燭依然是蠟燭的形狀,不過是鱗次櫛比的脊狀金屬,並亮起一盞盞電流燈。


    四周的牆壁也逐漸覆蓋了更多的金屬構造,而這些布置的特征,和世界樹的基建有某種相似之處。


    “你不應該打斷神聖的時刻,加納科菲。”遠遠吊在後麵的圖靈規避著攝像頭,聽到神父的聲音有些不滿。


    “根的敵人來了,一個新的‘信使’。”


    “你說什麽?”神父的聲音頓了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就在今天,愚人使用我們的武器襲擊了外鄉人的車輛,存活的外鄉人被根的敵人帶走。而根的敵人,帶來了新的‘信使’。不能讓他摧毀根的居所。”


    二人停留在了一處大殿之中,圖靈注意到,這大殿似乎是一處更高級的小教堂。


    “我們需要消息,烏蘭度神父,讓教眾們行動起來。”


    “這不可能,他們都是根的子民,不能隨便放棄!”


    “但他們還未接受恩賜的洗禮,根尚未認可他們。”加納科菲走到了圖靈的視野外,他似乎觸摸了什麽東西。


    “但那也是未來的根之子,對根的狂熱,是一種虔誠,而不是武斷!”


    兩人爆發了爭吵,最終以鬥篷壯漢加納科菲的半妥協終止:


    “我願意遵從您的教誨,烏蘭度神父,但我們仍需要‘信使’的消息。這件事,我會再找您談的。”


    語罷,壯漢快步離開了小教堂,留下神父站在原地,眉頭緊鎖,隨後又是衝著某個方向禱告一番後,也匆匆離去。


    確認兩人都已走遠後,圖靈快步進入了小教堂。


    從方才的視角,圖靈目睹了此處大量的木質櫃子,他正準備翻找其中的時候,扭頭便看到教堂最前方一處巨大的雕像,頓時愣在原地。


    那是一尊用各種廢金屬堆砌而成的大型數根,盤根錯節扭曲著脊椎狀的金屬根須,渾然就是世界樹主根的模樣。


    而在這處雕像的中心,一枚材質不同於雕塑的金屬根須正在緩緩脈動,妖嬈婉轉。


    那是一枚幻肢子體。


    而在這處雕像之上,用邦加語雕刻著一串歪歪扭扭的巨大文字,直譯過來就是——


    洗禮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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