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和侯家人給她的疼愛是鑒於她是侯佳韻親生女兒的前提下,如果她不是侯佳韻的親生女兒,隻是別人惡意替換而來的,他們兩家人不報複她就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了。


    她又有什麽資格去享受那些原本就不屬於她的寵愛?


    侯墨覃讓侯明峰派人去盯著魏淑芬,確保在侯佳韻來之前她不要離開京城,當然,他們也是可以去接觸魏淑芬的,但是因為有一個魏天星橫亙在其中,他們害怕泄露風聲,所以並不敢去先接觸魏淑芬。


    一切隻等著侯佳韻來到京城再說。


    ****


    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等到二十五號淩晨,從烏市開往京城的火車終於到沾滿了,侯墨覃和侯明峰兩個人一起來接侯佳韻。


    從火車上下來的侯佳韻模樣看起來很是憔悴,見到侯墨覃的那一刻,侯佳韻的眼睛霎時間就紅了起來。


    “哥……”


    侯墨覃抬起手拍了拍侯佳韻的肩膀,柔聲說道:“別怕,有哥在呢,天塌下來哥都能給你頂著。”


    侯墨覃的話給侯佳韻的身體注入了一股勇氣來,她調整好心情,跟著侯墨覃他們一起離開了。


    因為這事兒要瞞著家裏頭,所以侯墨覃並沒有將侯佳韻帶到家裏,而是將她帶到了自己的宿舍裏麵。


    侯佳韻將勤務兵岔開了,自己則詢問侯墨覃究竟是怎麽迴事兒。


    侯墨覃先把魏淑芬和侯明宇的那張合照給侯佳韻看了:“這是那個孩子和小三的合照,她和你年輕的時候幾乎是一模一樣。”


    或許是母女連心的緣故,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侯佳韻的眼淚刷得一下就流了下來。


    作者有話說:


    第二更


    第96章


    侯墨覃默默地遞給了她一條手帕, 侯佳韻胡亂地擦去臉上的淚水,顫聲說道:“那個孩子現在在哪兒?我要見她。”


    她要親自見見魏淑芬,她要確認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女兒。


    如果這是一場陰謀, 那她就是一個不負責任的母親,她連自己的女兒都認不出來, 甚至養育了一個可能是敵人生下來的孩子, 並且疼寵了她那麽多年,她實在是太不負責任了。


    現在的侯佳韻已經亂了心神, 無論在她在火車上給自己做了多少的心裏建設,可是此時此刻的她隻是一個普通的母親罷了, 事情的真相厚重如山, 沉沉地壓在她的脊背上, 幾乎將她整個人給壓垮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麵對那個殘酷的真相,如果是真的話,如果是真的話……


    眼看著向來性格堅韌的妹妹現在跟個小孩子似的哭了起來,那惶恐無助的表情看得侯墨覃的心一陣陣的絞痛了起來, 他伸開雙臂,將侯佳韻抱在了懷中,她趴伏在自己哥哥的懷中, 嚎啕大哭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之後,侯明峰也有些心酸,他已經結婚了,而且膝下有一雙可愛的兒女, 設身處地想一想,若是他的女兒在嬰兒時期就被人調換, 此後十幾年過的都是非人一般的日子, 他知道真相後, 怕是也會如此崩潰的。


    趴在侯墨覃懷中放聲大哭了一會兒後,侯佳韻沒有讓自己沉溺在這樣的脆弱情緒之中,她從侯墨覃的懷中抬起頭來,然後用力地擦了擦自己的眼淚。


    此時的侯佳韻眼睛紅紅的,模樣也格外憔悴,但是她的眼神卻多了幾分堅韌之色,畢竟她也是從大風大浪之中走過來的,這麽多年來遇到的危險數不勝數,情緒失控隻是短暫的,她用最大的毅力將自己的情緒給穩定住了。


    哭泣是無用的情緒,現在他們必須要弄清楚一切到底是怎麽迴事兒。


    “哥,你是不是已經調查過淑芬了?關於她的資料呢?你能不能給我看一看?”


    侯佳韻還是很清楚自己哥哥的性格,在發現不對之後,他一定已經調動人手查了關於魏淑芬的一切。


    侯墨覃朝著侯明峰使了個眼色,他很快就將那個厚厚的牛皮紙檔案袋拿了過來,在將其遞給侯佳韻的時候,侯墨覃突然抓住了自己妹妹的手。


    “佳韻,這些資料裏的內容很詳細,你答應我,看完之後你要冷靜一些,別衝動,也別太憤怒,好嗎?”


    侯佳韻的身體顫抖了一瞬,她抬頭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嘴唇抿了起來,片刻之後,侯佳韻點了點頭,沙啞著聲音說道:“我知道了。”


    看到她這個樣子,侯墨覃慢慢地鬆開了抓著侯佳韻胳膊的手,她將檔案袋裏的那些資料全部都拿了出來,然後一頁一頁地看了過去。


    這份資料比侯明峰最初交給侯墨覃的那些資料還要更加詳細一些,畢竟在等待侯佳韻過來的這三天的時間裏,他們也沒有閑著,對魏淑芬的調查也變得更加深入了起來。


    隨著調查到的東西越多,他們也越是心驚,哪怕之前早就對魏淑芬的遭遇有所了解,可是當他們看到那越來越多的文字描述的時候,心裏麵還是如同刀割一般。


    哪怕魏淑芬不是他們的親人,看到一個小姑娘遭遇的這些事情後,除非是畜生不如的玩意兒,否則的話誰還能沒有觸動?


    那個小姑娘以瘦弱的脊梁扛起了一大家子的生活,魏家那兄弟六個像是吸血蟲似的趴在她的身上,一口口地將她身上的血肉都給吸食殆盡。


    點才離開。


    那些跟她在同一個廠子裏幹活兒的人說,她就是個瘋子。


    “我們從來沒有見過像是她那樣子的小姑娘,我們覺得自己都已經夠拚命的了,但是跟她相比較起來,那可是一個天一個地,根本就沒有辦法相比較。”


    “那個丫頭簡直就不是人,有時候忙起來連軸轉上三四天,磚窯廠給的錢確實多,但是她為了錢累到吐血,我覺得挺不劃算的……”


    這些內容全都寫在了紙上麵,薄薄的紙上麵,承載著輕飄飄的文字,白底黑字訴說著一個十一歲小姑娘的血淚史。


    他們說,她經常累到吐血,他們說,她經常上大連班,熬得雙目赤紅,但還是不願意離開,他們說,她就像是一株雜草似的,他們都以為她熬不下去了,但她卻還是生生地熬了過去。


    除了磚窯廠,還有煤礦廠,她十三歲的時候跟著煤礦廠的工人下煤窯,在地下一待就是十天半個月的,很多年長的煤礦工人都熬不過去……畢竟煤窯下麵黑黢黢的,隻能靠著昏黃的礦燈燈光照亮,又因為通風不好,裏麵各種味道混雜在一起,堪稱是生化武器,好多老工人頂多待個三五天就會上去,休息幾天後再來下煤窯幹活兒。


    但是魏淑芬卻一直待在下麵,她拚了命地幹活兒,每天隻睡三四個小時,在那個連軸轉的煤窯裏麵,因為她休息的時間太少,很多工人甚至都以為她是不睡覺的。


    提起魏淑芬的時候,這些人都豎起大拇指,一個個對她佩服的是心服口服。


    “咱們這些大老爺們兒比不過一個小姑娘,不過咱們是心悅誠服,咱們可辦不到像是她那樣子,真把煤窯當自己家了……”


    魏淑芬很拚命,或者應該說她為了賺錢養家,完全是豁出去了自己的性命,隻要能賺到更多的錢,她壓根兒不管自己的身體,完全是拿命去換錢的。


    更加讓他們感覺到難受的是,她就算這麽拚命賺錢,還是沒有辦法供養魏家的那六兄弟,沒有辦法滿足他們的生存條件,她不得不去深山老林裏麵采藥換錢,甚至最慘的時候,她還去賣過血,就是為了湊錢給魏家兄弟幾個當學費。


    隻是看這些文字描述出來的內容,他們便覺得觸目驚心,真實經曆過這一切的魏淑芬又是怎麽樣的心情?


    她有沒有絕望過?有沒有痛苦過?在她累得手指頭都抬不起來,從煤窯裏麵爬出來,幕天席地地躺在暴雨之中唿唿大睡的時候,她是不是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她本來不用這麽辛苦的。


    侯佳韻仿佛自虐一般,一遍又一遍地看著資料上寫的那些東西,當看到她這樣嘔心瀝血地付出,但是魏家兄弟對魏淑芬卻還是很差勁,她住的房子是最差的,吃的東西是豬都不吃的,寒冬臘月穿的還是夏天的褲子,腳上的鞋子爛的不成樣子,沒穿襪子的腳凍成了青紫色的時候,侯佳韻發出了一聲絕望的悲鳴聲。


    她痛哭出聲,然後趴在一旁幹嘔了起來。


    文字所描述的一切化作了真實的畫麵呈現在了她的腦海之中,侯佳韻仿佛看到那個瘦弱的小姑娘在大雪天天裏穿著破爛的衣服鞋子爬上山,然後在懸崖峭壁上摘取藥材……


    她仿佛看到那個小姑娘餓得很了,胡亂地將雜草樹皮之類地塞進嘴裏,以此來填飽肚子……


    她仿佛看到那個小姑娘從山上滾落下來,摔得遍體鱗傷,奄奄一息地躺在雜草堆裏,要不是異常突如其來的大雨,她怕是已經悄無聲息地死在了那裏……


    痛苦,絕望,悔恨……各種各樣的情緒夾雜在一起,侯佳韻的口中發出一聲接一聲猶如野獸的悲鳴聲,她死死地捂著自己的胸口,仿佛要將心肝脾胃腎全都嘔出來似的,到最後她痛苦到極致,哇得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來,整個人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佳韻!” “小姑姑!”


    侯墨覃和侯明峰怎麽都沒有想到侯佳韻竟然會是這麽大的反應,二人驚唿一聲,趕忙撲了過去,扶住了麵若白紙的侯佳韻。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沒保護好她……都是我的錯……”


    那一樁樁一件件的苦難都在提醒著侯佳韻,她是一個多麽不負責任的母親,若不是因為她的失職,她的女兒怎麽會流落到河西省去?又怎麽會被其他人當做畜生奴隸一般作賤?


    這都是她的錯。


    此時的侯佳韻躺在侯墨覃的懷中,她的手死死地抓著侯墨覃的衣襟,顫聲說道:“哥,你帶我去找她,你帶我去找她……我要見她,我要跟她說說話,我要向她懺悔……”


    她仿佛已經認定了魏淑芬就是她的女兒,現在侯佳韻的腦子裏麵沒有其他任何的想法,她隻想要見到自己的女兒,見到那個她缺席了十七年人生的可憐女兒。


    看到自己妹妹這個樣子,侯墨覃心痛如絞,他抓著侯佳韻的手,顫聲說道:“佳韻,你現在的情況很不好,我要帶你去醫院,我們先去醫院……”


    然而侯佳韻卻固執地拒絕了侯墨覃,她不願意去醫院,她隻想要見到自己的女兒。


    侯明峰看到自己姑姑的樣子,心裏麵也很是難受,但現在還是淩晨四點鍾,他們就算過去了,也未必能見到魏淑芬。


    “姑姑,現在還早,我們可以等一等,圍現在先別著急,咱們先去醫院,等到天亮再去找魏淑芬。”


    然而侯佳韻卻無比固執,就算見不到,她也要到沈家院子外麵守著,她要第一時間見到魏淑芬,哪怕現在見不到她,隻要能在一牆之隔的地方守著她也行。


    侯墨覃還想再說些什麽,侯佳韻卻抓住了侯墨覃的手,哀聲祈求道:“大哥,你帶我過去好不好?我受不了了,我實在是受不了了,你不讓我去,我會死的,我真的會死的……”


    自己妹妹性子向來堅強,自打她長大之後,幾乎沒有在自己麵前露出這樣脆弱的一麵來,侯墨覃哪裏忍心拒絕侯佳韻?


    “明峰,你去準備車子,我們現在就過去。”


    侯佳韻是他唯一的妹妹,他怎麽舍得讓她難過?她想做什麽,那便做什麽吧,反正不管如何,都有他這個哥哥陪著。


    這是他們私人的事情,所以不管是侯墨覃,還是侯佳韻,都沒有帶其他人一起過去,侯墨覃讓勤務兵在這邊守著,他和侯明峰一起帶著侯佳韻去了什刹海。


    魏淑芬最近幾天一直都住在蘇家,根據守在那邊兒的人穿迴來的消息,魏淑芬好像並沒有離開京城的打算。


    這樣就好,甭管這個小姑娘到底抱著什麽樣子的心思,隻要她真的是侯佳韻的女兒,他們一定會把她給認迴來的。


    ****


    最近幾天時間,魏淑芬過得很是痛快,蘇海晏陪著她玩兒了兩天,第三天就去上班了,剩下的時間都是蘇清河和王萍陪著她的。


    劉滿生除了第一天陪著他們吃了頓晚飯,其他時間都是早出晚歸的,魏淑芬早上起得遲,跟劉滿生碰不著麵,隻有晚上迴來的時候,才能跟他說兩句話。


    雖然劉滿生並沒有說他去哪兒了,不過魏淑芬猜測,他應該是去那個本家大伯那裏等消息了。


    求人辦事兒並沒有那麽容易,他那個本家大伯顯然不是個好對付的,劉滿生上次過去的時候,就得了對方不少的奚落,但是為了辦成事兒,劉滿生隻能生生地忍下來。


    最近他不帶魏淑芬去,估計也是不想讓魏淑芬被那些人羞辱,本來就是他自己的事情,劉滿生自己受委屈就成了,他不想讓魏淑芬跟著他一起受屈。


    不過魏淑芬也是有眼睛的,別的不說,劉滿生這幾天迴來的時候,臉色變得越發難看了起來,昨天晚上迴來的時候,那張臉更是黑得跟墨似的,顯然事情辦得很不順利。


    魏淑芬昨晚上和劉滿生聊了聊,想要安撫一下他的情緒,但是事關全家,不是魏淑芬三言兩語就能安撫好的,除非現在有人可以將劉家的問題全都解決了,否則的話,劉滿生的心情是好不起來的。


    昨兒晚上和劉滿生聊的時間有些長,魏淑芬睡得比較晚,大概是因為她屋子裏的燈亮著沒關,晚上蘇海晏迴來的時候,特意給她送了一保溫桶的銀耳蓮子羹。


    睡前吃了一保溫桶的銀耳蓮子羹,魏淑芬的睡意也吃了出來,要不然的話她估計還要熬老長時間才成。


    隻是昨晚上睡得遲,今兒早上卻莫名沒有什麽睡意,才剛剛六點鍾,外麵的天還沒亮起來,魏淑芬就已經醒了過來。


    炕還熱乎乎的,躺在上麵很是舒服,魏淑芬打了個哈欠,緩緩閉上了眼睛。


    隻是她醒了之後,再睡迴籠覺就有些困難了,魏淑芬睜開了眼睛,猶豫了一會兒後,還是從炕上穿衣服起來了。


    那件紅色的緞麵襖子魏淑芬穿了三天了,今天她又重新穿迴了自己那件灰撲撲的大襖子,簡單洗漱了一下後,魏淑芬推開了房門。


    這個點天還沒有量,院子裏有些黑,魏淑芬在房門口站了一會兒,想了想,沒打算趁著黑幹點啥。


    這一大早的,外麵都黑漆麻烏的,她起來這麽早幹啥?魏淑芬感覺自己今天有些怪怪的,她打了個哈欠,轉身準備迴房間去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了哢噠一聲響,魏淑芬下意識地轉頭看了過去,便瞧見蘇海晏屋子裏的燈也亮了起來。


    沒兩分鍾,蘇海晏的房門打開了,他的身影出現在房門口。


    “小七,你今天怎麽起來這麽早?”


    往常魏淑芬得睡到八點鍾才起來,今天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


    魏淑芬摸了摸鼻子,笑著說道:“就是突然醒了,睡不著,想要出來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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