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章耘聽著魏淑芬說的話,一張臉越來越黑,他怎麽都沒有想到,他們糧食局裏麵竟然還有這樣的敗類。


    而站在宋章耘身後的人也是神情各異,眾人麵麵相覷,委實想不到還有男人竟然齷齪到這種地步。


    讓一個小姑娘賺錢養家也算了,自己上班了之後,竟然還騙人小姑娘錢?自己妹妹找他要錢,他反而說什麽她搞投機倒把,要把人置之死地?


    這哪裏是人?簡直就是畜生不如。


    圍觀的老百姓越來越多,他們雖然已經看到了後麵白色床單上寫的內容,對那個叫魏耀光的人渣有所了解,然而就算如此,聽到魏淑芬這麽說,老百姓也是義憤填膺。


    “他怎麽能這樣?這可是他親妹妹啊!他怎麽能幹出這樣的事兒來?”


    “這麽一個人竟然還能在糧食局當國家幹部,他怎麽有那個資格?”


    “你們沒聽這個小姑娘說嗎?他不止當了幹部,現在還是糧食局副局長的乘龍快婿。”


    “嘖嘖嘖,難怪人家小姑娘不願意進去,糧食局副局長啊,那官職可不小,小姑娘進去了,哪裏還有她說話的份兒啊?”


    “也難怪小姑娘要站在縣政府外頭給自己伸冤了,她要是進去的話,估計裏麵的人會護著那個叫魏耀光的。”


    “對,小姑娘,我們支持你,你別進去!”


    “對,有啥話就在外頭說,事無不可對人言,我們大家夥兒要看著!小姑娘,你別怕,我們支持你!”


    現在這個年月,老百姓的地位還是很高的,他們啥都講究個理兒,麵對不平事兒,誰都會想管一管,大家夥兒同仇敵愾,全都站在了魏淑芬這一邊兒。


    魏淑芬環顧四周,看著大家夥兒的模樣,她的心裏暖暖的,她原本麵上還帶著些許害怕之意,但因為這些人的支持,魏淑芬也直起了腰杆兒來。


    宋章耘知道這事兒現在棘手了,魏淑芬又是貼大字報,又是在縣政府門口鬧事兒,瞧著她的樣子像是不準備善罷甘休了,他心中有些煩悶,但是麵上卻還不能顯露出來,隻能耐著性子和魏淑芬說話。


    “小同誌,你有啥冤情可以跟我們說,你放心,我以糧食局局長的身份向你保證,倘若你所言屬實,我定然不會姑息魏耀光的。”


    宋章耘的態度十分誠懇,瞧那樣子,像是真的會為魏淑芬做主似的。


    魏淑芬看到宋章耘的樣子後,不由得猶豫了起來,她抬起頭看著宋章耘,像是做出了決定似的,從自己隨身帶著的挎包裏麵,將一個紅皮小本子給拿了出來。


    “宋局長,你是糧食局的局長,官兒那麽大,我相信你肯定是個剛正不阿的人,這是我幾年賣血時候的證據的……”


    原來的那個小姑娘倒不是多有心眼兒,而是她去賣血的次數多了,那個幫忙采血的護士知道她是為了給哥哥湊錢去上學才賣血的,便特意讓她辦了個賣血證。


    “這個證件你拿著,以後你萬一不巧住院啥的,你和你的家人都能享受優惠。”


    這政策那個護士也不是誰都說的,還是看魏淑芬太懂事兒了,才特意告訴她的。


    這個賣血證上清清楚楚地寫明了魏淑芬去賣過幾次血,都是什麽時候去的,得了多少錢,上麵全都記錄上了。


    魏淑芬將其交給了宋章耘,另外有把自己那些年給魏耀光匯款的單子都拿了出來。


    “我大哥跟我說,他在京城上學,花費大,我就省吃儉用給他寄錢過去……這些是他給我寫的信,我沒有說謊。”


    說著,魏淑芬的聲音裏帶上了哭腔,她吸了吸鼻子,指著人群後頭站著的那個小老頭說道:“那個爺爺也認識我,隔三差五我就會過來給我大哥送東西,但是我大哥見我的次數並不多,很多時候我都是把東西放到門衛爺爺那裏去。”


    宋章耘聞言,立馬轉頭看了過去,其他人也都讓開了,露出站在最後頭的那個小老頭來。


    眼見著他似乎掉頭準備離開,宋章耘的眉頭皺了起來,語氣嚴肅地問道:“老李,這個小同誌說的是不是真的?”


    縣政府看門的老大爺名叫李家明,他自然是認識魏淑芬的,隻是他沒有想到,這個平時過來都溫溫柔柔的小姑娘,現在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對於這兄妹兩個的事情,李家明要比其他人知道的更多,然而他隻是個看大門的,並不想攪和進來,可現在宋章耘問話,李家明也不好裝作不知道。


    在大家夥兒的注視下,李家明硬著頭皮走了過來。


    “那個,她說的都是真的。”


    停頓了一下後,李家明又補了一句:“魏同誌對他妹妹確實挺冷的,小姑娘來十次,能見到他一二次就不錯了。”


    關鍵的問題是,魏淑芬每次過來,都不是空著手的,要不就是拎著些雞蛋過來,要不就是拎著些米麵之類的,偶爾還會送些豬油啥的過來。


    雖然每次拎過來的東西都不算太多,但是也能看出她對魏耀光的情誼來。


    相較於魏淑芬,魏耀光表現的就有些差勁兒了,他很少會出來見魏淑芬,有時候就算是出來了,李家明瞧著他對魏淑芬的態度也是冷冷淡淡的,往往說不到兩句話,兩人就走了。


    李家明曾經因為看不過眼,忍不住說了魏耀光一句,但是對方卻對他說道。


    “這是我們家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的。”


    他都這麽說了,李家明還能說些什麽?


    魏耀光從沒有在單位說過他自己家的事情,單位的這些同誌們就隻是知道魏耀光是京城迴來的大學生,他也是石河縣本地人,更多的,大家就不知道了。


    結果魏耀光自己努力地想要讓大家忽略掉的身份,就這麽大喇喇地呈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魏淑芬的證據很充分,再加上有李家明的話,大家夥兒便再沒有什麽懷疑了,有正義之心濃厚的,便沒忍住問了一句。


    “小同誌,那這個魏耀光前前後後欠了你多少錢?”


    魏淑芬迴答道:“四千多塊。”


    這話一說出來,在場所有人全都懵了——四千多塊?這個小姑娘從哪兒弄來的?她莫不是在開玩笑的吧?


    魏淑芬自然知道大家會懷疑,沒等他們問這錢是哪兒來的,魏淑芬解釋道:“這些錢都是我自己賺來的,我的力氣很大的。”


    說著,魏淑芬朝著宋章耘和李家明走了過去,她朝著他們點了點頭,清脆地說了一句:“得罪了。”


    說完之後,也不等兩人說些什麽,魏淑芬一手一個,就將二人給拎了起來。


    圍觀眾人:“……”


    她這力氣還真是夠大的,那兩個成年男人加起來得有三百斤,她就這麽輕輕鬆鬆拎起來了?


    魏淑芬說道:“我打小力氣就大,所以我爸爸媽媽去世後,就由我擔負起養活一大家子的責任來了,這些年我幹了很多活兒,啥危險我去幹啥,賺的錢自然就多了……”


    魏耀光覺得魏淑芬能賺到那麽多錢,肯定是從事投機倒把活動了,但是魏淑芬知道,那個小姑娘並沒有做這些事兒。


    為了賺錢,她什麽事情都做過,那些錢全都是她的血汗錢——為了能在短時間內得到大筆的錢,小姑娘去深山老林挖藥材,那些藥材都長在人跡罕至的懸崖峭壁上,她很多時候就靠著一根繩子掛著,然後跑去摘那些藥材。


    那個小姑娘害怕自己的哥哥們擔心她,阻止她到深山老林去采藥——畢竟深山裏可是有老虎和熊瞎子的,村裏人都不敢去。


    她天真地以為自己的哥哥們會擔心她。


    然而一切都隻是小姑娘自作多情的想法罷了,他們從未擔心過她。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個陰差陽錯,才讓魏耀光誤以為拿住了魏淑芬的把柄。


    她默默地從包裏麵掏出醫院藥店收購她藥材的單子,揚聲說道:“那些錢是我去懸崖峭壁上采藥換來的,我大哥說他需要,我就全給他了。”


    說到這裏,魏淑芬苦笑一聲,接著說道:“我害怕他擔心,所以沒有說這錢我是從哪兒來的,沒想到他竟然誤以為我去幹投機倒把的生意……”


    魏淑芬的證據一應俱全,宋章耘就算是想偏幫魏耀光都不成,他深吸了一口氣,問了一句。


    “就算你有這些證據,但是,你怎麽能證明,你的大哥真拿了你的錢?”


    魏淑芬擦了擦眼角,昂頭說道:“我知道他把那些錢都放在哪兒了。”


    作者有話說:


    第30章


    宋章耘愣住了, 臉上露出了幾分狐疑之色來,他上下打量魏淑芬一番,重複了一遍她剛剛說的話。


    “你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些什麽嗎?”


    就算魏耀光真拿了魏淑芬的錢, 他還能讓魏淑芬知道錢在哪兒嗎?


    魏淑芬一看宋章耘的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了。


    原主那個小可憐自然不知道魏耀光的錢全都藏在哪裏, 不過魏淑芬可不一樣, 之前書中雖然沒有些出魏耀光是如何弄到那些錢的,但是卻特意寫明了那些錢藏在哪裏。


    昨兒的時候, 魏耀光被野豬撞進了醫院裏麵,他的傷勢那麽嚴重, 怎麽著也要在醫院裏麵住個十天半個月的。


    野豬的速度賊快, 沒有被當場撞死, 也是魏耀光運氣好了——畢竟他騎著自行車,有自行車作為緩衝,魏耀光被弄死的可能性還真的不大。


    不過雖然他被野豬撞不死,也得要進醫院, 就他那樣的傷勢,今兒肯定迴不來家,就算想清醒過來, 估計也是十分費勁兒的。


    所以魏淑芬才會選擇在現在這個時機來到縣政府門口——她好不容易創造了這樣的一個機會,可不能就這麽輕易浪費了。


    “有一次他喝多了,我偷聽到的,我知道他的錢藏在哪兒。”


    宋章耘不讚同地說道:“小同誌, 就算你能找出來他藏的錢,那你怎麽能保證, 那些錢就是你的?”


    錢上麵又沒有寫名字, 魏耀光家裏麵藏著的錢, 又如何能證明是魏淑芬的?


    事關重大,宋章耘也不能憑借著魏淑芬的一家之言,就真帶著她去魏耀光家裏頭去拿錢吧?


    然而魏淑芬顯然早就料到了這一點,她睜著一雙漂亮的杏眼看著宋章耘,揚聲說道:“我大哥一個月的工資現在就隻有四十塊,他剛剛上班的時候,工資隻會更少,就算是他不吃不喝,兩年多的時間也存不下多少錢。”


    魏耀光的目光鎖定在宋章耘的身上:“就算這兩年多的時間裏,他不花不用,全都吃他老丈人的,兩年多的時間下來,最多也就一千多塊錢,而正經的工資收入,他肯定會存在信用社的。”


    魏耀光認定了魏淑芬的錢來路不正,所以鐵定不會存到信用社去的,這樣一筆來路不明的錢,以魏耀光的小心謹慎,是不可能留下任何把柄的。


    這筆錢就藏在他的家裏麵,他日日夜夜都可以看見,保證不會出現任何的問題。


    魏淑芬用的是陽謀,把所有的一切全都攤在陽光下,她所有錢的來路全都能查得到,她並不怕這些人去查證。


    但是魏耀光不行,他每天都在糧食局上班,糧食局的工資又是固定的,這筆來路不明的錢,他又如何能解釋的清楚?


    圍觀的老百姓見到魏淑芬的態度如此坦蕩,顯然更加相信她的話一些——要是真幹了那見不得人的事情,她哪裏敢跑到縣政府的門口來鬧?這姑娘顯然是被逼得沒辦法了,所以才會如此的。


    “宋局長,人家小姑娘既然敢去,肯定是有萬全把握的,你還問人家這些幹啥?”


    “是啊宋局長,魏耀光一個小科員,每個月拿死工資,他能從哪兒弄來那麽多錢?”


    “誰說不是呢?難不成這筆錢還是副局長的,專門放到他家去的?”


    “這話可不敢說,糧食局的領導們肯定全都是清正廉明的,這些話說出來是要負責任的!”


    “人小姑娘看起來這麽慘了,宋局長,你總不能因為那個叫魏耀光的是副局長的女婿,就這麽護著他吧?”


    “現在可不是舊社會了,可不興官官相護那一套了!”


    “老百姓被政府單位的同誌欺負了,可一定要給人家一個說法啊!”


    民意不可違,魏淑芬與這些圍觀而來的老百姓站在同一戰線上,她看起來是那麽的可憐弱小,瞧著就讓人升起濃濃的同情之意來。


    長得漂亮,但是天生神力,能供養哥哥們上學,但是過去因為年紀小,隻能去賣血,去懸崖峭壁上采藥賣錢……


    雖然現在這個年代還沒有美強慘這樣的說法,但魏淑芬現在要素齊全,大家夥兒下意識地便站在了她這一邊兒。


    外頭的動靜鬧得不小,出事兒的人還是糧食局的科員,要是這事兒不處理好的話,他這個局長怕是都要受到牽連。


    宋章耘能坐到局長這位置,可不是什麽等閑之輩,魏淑芬言之鑿鑿,從早上的大字報,到現在的大喇叭宣傳,她已經將聲勢造出來了,他們避無可避。


    “好,那我們現在就跟你去魏耀光家,看看他家裏到底有沒有那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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