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她會出現在此時是何人的算計,也不論她的來處與歸處到底在哪兒,秦蒔心底也都生出了幾分劫後餘生般的慶幸來。


    ——藏鋒山上有她願意為之付出的一切。


    好的壞的,都一樣。


    _


    雲臣劍尊不是很待見這拐走了自家小弟子還敢口出狂言的葉景江,因此說上沒兩句話便要揮手趕人。


    葉景江還不曾出聲,秦蒔倒是眨了眨眼睛,道:“你要獻與我師尊的丹藥呢?”


    雖說秦蒔也覺得葉景江很不錯,可該占到的便宜那可是半分不能少。


    葉景江:“……”這小姑娘可真是,讓人半點法子都沒有。


    他自然也不可能在這時候給秦蒔拆台。若不然,那小姑娘隻怕迴頭要與他鬧上許久的。


    雲臣劍尊略略挑眉,他倒是要看看是什麽丹藥,都能讓秦蒔開口。


    秦蒔那性子,若是說得難聽些,其實是頗有幾分不知好歹的。她向來隨性而為,最是讓人捉摸不透。


    若非葉景江手中的丹藥舉世無雙,便是秦蒔當真對他動了心思。


    雲臣劍尊隻覺得自己有點慘。


    秦蒔是他的小弟子,也像是他的女兒一般。他養了好多年的水靈靈的小白菜,這便讓人給叼走了。


    世事難料、世事難料啊。


    葉景江想了想,卻道:“隻是些許丹藥罷了,還請劍尊笑納。”


    送出來的卻並非是給秦蒔看過的白玉瓶。


    秦蒔:“?”這小白臉想做什麽?


    葉景江道:“本是備下了些許清心丹,有助修行。可又思及劍尊修為已成,怕是用不到那清心丹,特換了一種。”


    上好的清心丹有價無市,藏鋒山雖也有不少存貨,可那東西用處卻大得很,自不會有人嫌多的。


    雲臣劍尊此刻倒是當真對葉景江手中的丹藥生出了幾分好奇之意來。


    “哦?”他不動聲色的伸手,隔空將那小瓷瓶攝到了身前,眼底劃過了幾分納罕。


    那小瓷瓶瞧著不起眼,其上的禁製卻精巧極了,不但能阻隔旁人查探的神魂,也在阻攔靈氣的逸散,可最大程度的保存丹藥的藥效。


    看來,此人不單單是在丹藥一途上有幾分天賦,於陣法上也應當頗有造詣才是。


    雲臣劍尊心底暗自滿意了幾分。


    既然自家小弟子的心大約是收不迴來了,那這葉景江自然是越優秀越好。他家阿蒔這樣好的姑娘,總不能平白讓人給埋沒了。


    —


    單單是過了雲臣劍尊這一關,可還不算結束。


    畢竟秦蒔的師兄師姐也不是擺著好看的。


    對上這些人,葉景江也不敢如待陸盞辭那般。


    “葉兄,秦師妹!”


    葉景江:“……”陸盞辭怎也在此處?還有他身側那位,唔,這命峰的大弟子怎沒去圍著秦蒔的大師姐轉?


    葉景江麵色不變,“陸兄,當真是巧了。”


    陸盞辭神色訕訕,頗有幾分心虛。哪裏是巧了呢,看葉兄同秦師妹的反應,大約也還不知道他都做了些什麽。


    還好雲臣師叔也不曾為難他二人,若不然……陸盞辭覺得他大約隻有以死謝罪一條路了。


    “陸師兄怎過來了?倒是難得。”秦蒔道。


    她也並非是在揶揄陸盞辭。


    陸盞辭那般話嘮之人,平日裏寧可在命峰上與小精小怪說說鬧鬧也不肯下山,定然是天星子不許。


    這等時候,天星子又想做什麽?


    “師妹與陸師弟倒是熟悉。”晉元輕哼了聲。


    他看那站在陸盞辭身側的李諦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總歸是心底不舒坦極了。


    這一個一個的怎就全都朝著他們藏鋒山的師姐師妹們下手了呢?他家大師姐那樣好的人,這悶葫蘆竟然也敢肖想。


    秦蒔看出了他的那點別扭來:“八師兄?”


    晉元不是很想給小師妹的這個麵子。


    可對上秦蒔略帶疑惑地目光,他這做師兄的也不好跟師妹鬧別扭。


    再者……此事同秦蒔又沒有什麽幹係。


    “大師姐怎不在?”秦蒔好奇地四處瞧了瞧。雖說三千秘境將近,藏鋒山弟子已然都被召迴了宗門,可此刻也隻有他們三人在外招待罷了。


    畢竟,諸位師兄師姐的麻煩事也多得很。


    修煉到了緊要關頭,哪裏有隨意打斷的道理?若是當真出了岔子,那可是輕則受傷修養,重則經脈盡斷的路。


    雲臣劍尊愛護弟子,自然不可能做這樣的事兒。


    不過,她的師兄師姐也皆是行事有章法的。秦蒔記得前世時,沒有參與進秘境開啟的,唯有她一人罷了。


    “大師姐道藏鋒山雖少有客人前來,不過今日情形特殊,怎也得置辦一二。因而特特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好飯菜。”晉元說著,又頗為不耐的瞧了一眼李諦。


    他對前來蹭飯是陸盞辭倒是沒什麽惡意。


    畢竟這位梁朝的小殿下簡直是一眼能夠瞧到底,說是來拜謝便是來拜謝,甚至還給他師尊備了禮,隻道入門多年,未曾拜見長輩。


    那葉景江呢,自然是他家小師妹選擇帶迴來的。個中緣由,晉元自然不好去過問。畢竟秦蒔從來都是有主意的。


    偏生這李諦,不請自來!竟還跟在他大師姐身邊,晉元瞧得真真的,見著這位的時候,他大師姐麵上的神色隻有驚訝。


    自家師姐無意,他再也不會對李諦有什麽好臉色。


    秦蒔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師兄。”


    怎比她還要小孩子心性?按理說,晉元不是這樣的性子。可見那東西的確影響到了他。


    秦蒔心底念著,又溫溫笑了笑,“這位師兄可也是命峰來人?卻是沒見過。”


    怎麽可能沒見過,她還同命峰大弟子李諦交過手呢。不得不說,欽天居士難纏極了,若非她那時候驚怒交加之下含恨出手,隻怕也傷不到李諦毫分。


    不過,秦蒔對他的印象倒是不錯。


    唔,或許是因為她發覺了這位命峰的大弟子,仿佛不知在何時對她師姐有了心思,悄悄地為她大師姐供奉了長生碑,以自己多年苦修的功德,換了徐楨的來世無憂。


    且當年她能順利要了明華的命,或許也與李諦脫不開幹係。


    秦蒔尚且記得,她前世曾經有很多次機會殺了明華,可她總能好運的躲過去。不論是恰好得到了消息,還是有人恰好救她,甚至有一迴,秦蒔麵對那張她痛恨的臉時,竟然有一瞬的恍惚和心軟。


    還有這一次。她費盡心思的去了陵州,卻壓根沒有得到分毫的關於明華的消息。


    她多少是信明華那句“天命”的。


    縱然秦蒔不明白,所謂的天命,為什麽要站在明華那一側。


    而讓她確認李諦與明華之死有關的,還是她前世一劍了斷了明華後,聽說過的一樁秘事——命峰大弟子修為盡失,一夜白發。


    秦蒔想,她不知李諦的情誼從何時而起,也從不曾聽誰人說起過李諦的心思,可那一樁樁一件件,再加之如今李諦從她師姐身上移不開的目光,都昭示著前世的那些,都是李諦所為。


    秦蒔目光清澈又柔軟,一時間很想去試探自家大師姐一二。


    雖說她家大師姐便是與李諦無意也無妨。


    陸盞辭這才想起秦蒔與葉景江都不曾見過李諦,頗為不好意思道:“秦師妹,這是我大師兄。”


    李諦亦是朝她點了點頭,他似乎也知曉秦蒔是很得徐楨偏愛的小師妹,態度頗為溫和。


    晉元咬牙,又無可奈何。他說兩句不痛不癢的話便也罷了,倘若當真敢對李諦如何,大師姐頭一個要來收拾他的。


    他可是不敢招惹自家大師姐。


    “陸師兄幫了我良多,是實在不必到藏鋒山來道謝的。”秦蒔溫聲道,“若非陸師兄,我們這一路上也不會如此的順暢無阻。”


    陸盞辭眼底劃過了幾分驚喜,聽秦師妹這意思,竟然半分都不嫌棄他無用?還、還覺得他是個有用之人。


    他倒是還以為,自己於秦蒔和葉兄而言,是完完全全的拖累呢。


    這等全然的意外之喜讓陸盞辭的眉目都生動了起來,他朝著秦蒔眨了眨眼睛,道:“多謝寬宏大量,也多謝葉兄肯讓我跟你們一路。”


    晉元:“?”這話聽起來便很是不對勁。


    他實在是好奇自家師妹怎忽然間就會認定了一個來曆不明之人,是以尋了個由頭便拉著陸盞辭去了一側,想必是想要嚴刑逼供一番。


    “你不擔心?”葉景江好奇道,瞧著秦蒔寶貝她陸師兄的模樣,葉景江還以為秦蒔會不放心陸盞辭被晉元哄騙呢。


    秦蒔嗓音悠然,“有什麽可擔心的?這是在藏鋒山,晉元師兄有分寸。”


    便是晉元沒有分寸,她家師尊也是有分寸的。


    畢竟算起來,現下的藏鋒山可是還需要命峰的援手呢。


    葉景江若有所思,又不著痕跡的瞧了一眼站在一側的那位命峰來的大師兄。


    說起來,葉景江總是覺得這位命峰大師兄出現的時機不大對勁兒。


    他自然知道天星子的得意弟子姓甚名誰,也曾見過李諦兩麵。縱然不是很熟悉,也能過摸出幾分李諦的性子來。


    這好端端的,他為什麽會對秦蒔的大師姐獻殷勤?分明是有所圖謀。葉景江摸了摸自己的下顎,他倒是沒料到,時過境遷下來,連天星子那樣的人竟然也學會了使用些小心思和小把戲。


    竟然連自己的得意弟子都能夠算計進局中。


    果真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葉公子。”


    葉景江還未曾去尋過李諦的晦氣,這人竟然送上了門來,主動的同葉景江打了個招唿。


    “有何貴幹?”葉景江嗓音裏透著幾分懶洋洋,不是很願意和李諦打交道。


    或者換一句話說,他是不願意與除了陸盞辭之外的所有欽天居士打交道。即便是陸盞辭,也有一部分緣由是因著他家的阿蒔很是親近陸盞辭。


    葉景江左右不了秦蒔的想法,陸盞辭又算不上討厭,這位小殿下甚至天真的有幾分可憐可愛,實在是讓人不得不對他多幾分耐心。


    “葉公子似乎對我有些意見。”李諦嗓音平淡,仿佛是在說著什麽不相幹的事情一般。


    葉景江神色懨懨,傳聲嘀咕道:“阿蒔快瞧瞧,我最討厭的便是這些欽天居士的自以為是了。虧的你那位陸師兄沒有這等毛病,若不然,我可不會準允他一路上跟著。”


    秦蒔側眸瞧他,仿佛是安撫般的抬手在葉景江的眉心上輕輕撫過,低聲道:“李諦師兄何出此言?”


    總不能不給天星子師叔的麵子。


    葉景江:“……”他最不喜歡的,大約還是秦蒔在瞧見李諦的那一瞬的失神。


    就好似現在一般,分明與李諦從來不算相識,又為什麽要對李諦有幾分特別?


    葉景江想不通,縱然他能夠完全確認,秦蒔與李諦當真隻是這一日才相識。


    李諦對上秦蒔,自然沒了那股針尖對麥芒的氣勢,甚至還朝著秦蒔露出了一個略帶安撫的笑,他道:“大約是我的錯覺罷了。”


    錯覺?葉景江下顎緊繃了一瞬,在又瞧見秦蒔的那一刹那放鬆了自己的神色和姿態。


    秦蒔下意識的皺了皺眉,卻是沒說什麽。不是她喜歡看這樣的葉景江,隻是秦蒔方才忽然想到,若是易地而處,她大約也是受不住的。


    她和葉景江,其實在骨子裏是同一種人。所以葉景江會被她所吸引,秦蒔也會為葉景江而破例。


    無他,隻不過是在對方的身上看到了這個世界的另一種可能性,也看到了自己的另一種模樣罷了。


    “李諦師兄若是有什麽,盡管說出來便是。”秦蒔一瞧見李諦,便想起此人對著自家大師姐的情深意重來,縱然不能是李諦說什麽她都信,多少也會對李諦有幾分親近的。


    李諦卻是朝著秦蒔笑了笑,眼底的笑意幹淨又純粹。


    他道:“藏鋒山很好。”


    藏鋒山的徐楨,也很好。


    徐楨的小師妹,也是個很有意思的小姑娘。


    徐楨的這個小師妹,大約也是因此才會進了自家師尊的法眼吧?


    畢竟,他家師尊的心思,連李諦也說不準。即便他已經在命峰多年,一直都是命峰的大師兄也一樣。


    自家師尊也是一個沒有來處的人,他曾經親眼看著自家師尊孤身歎氣,不知在想什麽。


    “多謝師兄誇讚。”秦蒔一本正經的道謝,又一本正經道:“隻是李諦師兄一直在這裏作甚?我大師姐可是不在這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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