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了?”徐楨握住了秦蒔的肩,秀美的麵容上滿是擔憂,“好端端的,又愣什麽?”


    從前阿蒔縱然性子冷淡,卻沒有這樣多的心思,是誰讓她傷心了嗎?


    “師姐……”秦蒔抿了抿唇,心底一股接一股的酸澀幾乎滅頂,可她半個字也說不出口。


    或許是前世已經將她一點一點的熬幹了,她活在走不出的仇恨裏,像個沒有歸處的魂靈,孤獨地徘徊在痛苦裏。


    於是再也沒了眼淚,也漸漸地忘記了從前的歡樂。


    這是她的過錯,是她自己忘記了的,怨不得旁人分毫。


    “阿蒔,你看著我。”徐楨嗓音陡然凝重了幾分。


    這情形當真是半點也不對勁。


    秦蒔道心堅定實屬罕見,平日裏更是難得會有這般時候,她身為秦蒔的大師姐,與秦蒔相伴多年,亦是根本不曾見過自家師妹有這樣不對勁兒的時候。


    秦蒔舒了口氣,笑意粲然:“無事。”


    便是她忘記了也無妨。總歸還是這些人在她身邊。


    “阿蒔也有心事了。”徐楨笑道,心底卻是已經打定了主意,若是在秦蒔這兒得不出答案,她便去問一問天星子師叔的那位弟子。


    徐楨倒也不是想要幹涉秦蒔的決定,可至少,她這做師姐的也得隻道自家師妹到底有沒有遇上難處。


    秦蒔那樣要強的性子,隻怕便是真真碰上了難事兒,也是不肯與她們說道一二的。


    年幼時,她家阿蒔那可是打小便寧肯自己扛著,也絕不輕易向著旁人服軟的脾氣。徐楨看著她長大,自然清楚得很。


    “正巧晉元前些日子出關,知曉你要迴宗門,可是高興得緊。”徐楨掩唇笑道,目光頗為揶揄,“隻道是沒能賀你結丹之喜,因而特特去了霧林裏要替你采幾株溫養神魂的藥材迴來呢。”


    晉元正是秦蒔的八師兄,與秦蒔幾乎是同時拜入的雲臣劍尊門下,隻不過她的這位師兄與她的性子卻是大不相同的。


    晉元性子溫軟,麵容清和,最是好性子。師門上下,他全都藏在心底。


    秦蒔唇角微翹,笑意淺淡,“那我可要好生同他說道一二,總歸是師兄先錯過了我成丹。”


    徐楨也知這二人才算是相伴長大,關係向來親近,因而也不惱,隻溫柔地笑了笑,“還說嘴呢。晉元也道本以為師妹再是天賦卓絕,這沒走過紅塵一遭心境不穩,隻當你想要成丹還有的等。”


    “師兄可是自己一人去的霧林?”秦蒔忽而問道。


    “我本欲同他一道,阿元到底還未結丹,說不準便會在霧林遇上險事。”徐楨眼底劃過幾分無奈,嗔怪道:“可你晉元師兄與你是一樣的倔脾氣。”


    隻不過晉元若不想答應時,隻會笑眯眯地朝著來人笑,當真是讓人氣也不是、笑也不是。


    秦蒔出神地想,前世那明華暗害與她之時,晉元師兄平日裏最是溫和,卻難得的發了好大一通火,甚至尋上了宗主那,強硬地要宗主給他一個道理。


    若是算起來,師兄的結局大約是從那時便可見一斑了。


    “你且等等,估摸著晉元也該來了。”


    徐楨話音方落,那道清潤溫和的嗓音便傳了進來:“大師姐說的不錯。”


    “你瞧我說什麽?他可等不及你一個個的看過去。”徐楨笑道。


    若按著秦蒔的性子算,若是他們這些師兄師姐都在藏鋒山上,怕是要一個個的去問候上一通,晉元可不正是那最後一個。


    秦蒔也微微勾了勾唇,“師兄。”


    “小阿蒔可真是讓師兄傷腦筋。”來人一身青色衣衫,麵容清俊,此刻正笑吟吟地看向秦蒔,打趣道:“師兄如今可不能替阿蒔去尋那些個好東西了。”


    他家阿蒔已然結丹,天資何其出眾?他這做師兄的從前還能與秦蒔結伴去尋修行之中要用到的物件,如今卻是隻能等著阿蒔迴來了。


    “師兄好端端的說什麽酸話。”秦蒔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她依偎在徐楨身側,清冷的眉眼間仿佛染上了幾分暖意一般。


    “便是不能去為我們阿蒔尋些天才地寶,替她找些樂子卻也是好的。”徐楨攬著秦蒔瘦削的肩捏了捏,“怎好似瘦了些?”


    從前在藏鋒山上時可是養的水靈極了。


    秦蒔眨眼,怎麽可能呢?她在外時,身邊除了葉景江可還有一個時時刻刻惦記著吃的陸盞辭呢。


    “想念師姐的手藝了呢。”秦蒔笑道。


    她家大師姐的手藝那可是一絕。


    最初時,徐楨也是不大會下廚的。可誰讓雲臣劍尊撿迴了一個又一個的小徒弟,初來藏鋒山時還都不曾辟穀,縱然有辟穀丹可用,但徐楨心軟。


    她時不時的給師弟師妹們做些飯食,天長日久下來竟也習慣了。


    隻是可憐了當初最先進門的二師姐程靈兒,那會兒她家大師姐也是頭一迴下廚,手藝著實不怎麽樣。


    偏偏程靈兒對著自家師姐眼巴巴的眼神還說不出什麽不好來,隻好捏著鼻子苦了自己的五髒廟。


    “晉元前日還道新得了了兩壇雲間釀,倒不如讓我們也跟著嚐嚐鮮?”


    晉元歎氣,忍痛道:“本就是打算拿出來的。”


    他倒不是舍不得那點子東西。


    隻是大師姐與小師妹都不是那等會品酒之人,根本嚐不出酒的好與壞來,偏生還要拿他最好的酒來逗樂。


    可想來,能哄得師姐與師妹高興,倒也不算什麽了。


    秦蒔看向晉元的眸底卻劃過了幾分擔憂,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晉元有些……說不出的不對勁兒。


    所以秦蒔才會出言道自己想念師姐的手藝,為的便是將晉元也給留下來,以此來暗中觀測一二。


    “阿元,你前些日子特特從霧林尋來的溫養神魂的靈藥呢?還不快些拿來給瞧瞧?”徐楨打趣道。


    “這是自然。”晉元神色溫和地從儲物器具中取了靈藥來,“我聽師姐道你修為進境過快,以至於心神不穩,這可不是小事。”


    那兩株在玉盒之中的靈藥縈著一層清淩淩的光,一瞧便知不凡。


    “師兄可有受傷?”秦蒔沉聲道。


    霧林之中的靈獸可也不是好相與的。


    她師兄雖細心又謹慎,可……可這樣的事情,誰又能夠說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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