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主靠坐在椅子上,心情極其複雜。


    “我也知道,就是太驚訝了些,畢竟我們這幾個姐姐,也算得上是看著她長大的,此前竟然一點痕跡都沒發現。”


    楊衛下意識迴想了一下自己與‘小舅子’打交道的經曆,語氣肯定地說道。


    “不僅是娘子沒有發現,我們也都沒有發現,隻能說太女殿下實在厲害,從沒在人前露出過破綻,強大得讓人根本不曾起疑。”


    若是位懦弱無能的人,哪怕生來是男兒身,也難免會被人抨擊對方毫無男兒氣概。


    哪裏會像那位,言行比男子更有魄力、更強勢、更具威嚴,哪怕是對方有意在人前低調藏拙,還背著草包之名時,也沒人會質疑她是不是男子漢。


    畢竟那時的外人都認為太女是位重武輕文的草包,絕對與‘女氣’不沾邊。


    楊衛知道太子本是太女的真相後,首先考慮的是二公主得知真相後的心態問題,畢竟他知道自己妻子的性格較為要強。


    太女在所有的公主中排第五,在嫡親姐妹中行三,不上不下,卻被皇上選做承擔大任,即將繼位當女帝的那個,讓他有些擔心自己的妻子會為此感到不平,畢竟事關最具誘惑力的皇位。


    所以他想安撫並勸慰住妻子,希望妻子能夠心平氣和的接受現實,才會一再強調太女實在強大厲害,地位不可撼動的事實。


    大公主在知道真相後,也同樣對此頗感意外,不過她首先想到的卻是叮囑自己的丈夫。


    “我知道相公一心忠君為國,隻是現在出了這件事,我們身邊肯定少不了想要試圖利用我的身份,借機生事的有心之人,相公一定要多加防備。”


    胡慶元知道大公主的意思,笑著應道,“夫人放心,太子本是太女的事,絲毫撼動不了她在軍中將士心中的地位與影響力,我當然也不會給任何人留下可乘之機。”


    大公主欣慰的笑著點頭,忍不住感慨道。


    “雖然早知道太子……太女不易,現在才知道,她這些年來,過得比我們所知道的更為辛苦,能取得今天這種局麵,需要耗費的心思與努力,我們這些外人難以想象。”


    胡慶元深有同感地點頭,身為執掌夷北軍的大將軍,他曾切身見識過何殊做戰略布局的強大能力。


    而且他們這些軍中將領,都已知道在太女率軍親征理山的過程中,指揮的那幾場起到決定性作用的重大戰役的過程。


    對方精準地把握作戰時機,算計敵軍心理的本事,讓他們這些自認身經百戰,領兵作戰的經驗極其豐富的將軍們,都深感欽佩。


    因為易地而處的話,他們也不一定是太女的對手,而且太女當時所麵對的敵軍,還占據著熟悉當地複雜地形的主場優勢,有著讓分別執掌夷北軍與衛西軍的先輩相繼敗北的戰績。


    軍中向來慕強,所以他們這些將士都已發自內心地敬佩太女的強大,壓根就不會在意對方性別問題,胡慶元也不例外。


    “確實,能讓朝堂上的那些老頑固,當眾說出這番話,絕對不是一件容易事,他們當年為了阻止三皇妹出仕,在朝堂上爭吵打鬧,有的文臣甚至不惜以死相逼,結果現在麵對大安將要出位女帝一事,竟然眾口一詞地表示支持與擁護,這裏麵肯定另有內情。”


    大公主也記得當年的那些事,心情複雜地感慨道。


    “是啊,現在想想,可能早在那時起,父皇與太女就在為今日布局吧,這才有了錢閣老說的那句,大安既然能有女官,為什麽不能有女帝?”


    若非已有成定例招錄的女官在前,讓老百姓都接受了女子可以為官出仕的思想觀念,突然出位太女,乃至女帝,不僅朝堂上的那些文武大臣會嚴重排斥,竭力阻止這件事的出現,民間百姓肯定也會難以接受。


    讓大公主最受觸動的地方,就是何殊沒有選擇一輩子女扮男裝,而是以這種坦蕩的態度,無所畏懼的直接公開自己本是女兒身的真相,光明正大地以女子身份繼位。


    拋開那種強大到超凡脫俗的個人能力不說,僅說這份魄力與自信,都讓她深感欽佩。


    雖然她作為嫡長公主,從身份方麵講,她有資格爭上一爭,但她絲毫沒有想要爭的想法,才會提前給自己的丈夫做思想工作,也相當於是在表態。


    收到幾位公主與駙馬分別以自己的身份上的賀表,不僅何殊看了露出欣慰的笑容,正寧帝也很滿意。


    “還是皇兒選人的眼光準,瞧瞧,不僅老大、老二和老三她們自己誠心表示恭賀,她們的駙馬也都誠意滿滿,不像京裏的那兩個,這才嫁出去一年,就被她們的駙馬給教唆得有了小心思。”


    說起分別嫁給京中大族的六公主與七公主,正寧帝的心情就很不爽。


    那些王公大臣在他與太女的算計下,如今都隻能態度堅定地表示支持與擁護太女繼位,誰知他這兩個頭腦簡單的女兒,竟然聽信別人的挑撥,跑來找他說些不知輕重的話。


    何殊也知道這件事,不過她並沒有受到影響,畢竟對她而言,那兩個庶妹實在無足輕重。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這很正常,父皇不必在意。”


    正寧帝點頭,不過他還是強調道。


    “你以後對待這些姐妹,該怎樣就怎樣,不必顧慮朕,不給她們留下生出野心的機會,就是你對她們的最大保護。”


    何殊明白正寧帝的意思,知道這既是為她,也是為她的那些姐妹考慮。


    “父皇請放心,我們姐妹們之間素無矛盾,小六她們出嫁後會起小心思,肯定是她們身邊人的問題,兒臣一定不會坐視不管,肯定不能讓外人破壞我們姐妹之間的情誼。”


    正寧帝瞬間領會到她話中的深意,滿意地點頭道。


    “皇兒向來善辨是非,做事也素來有分寸,為父從來都很放心。”


    雖然對待這些女兒時,正寧帝一直努力想將一碗水端平,但是人非聖賢,除了何殊這個特例外,其他女兒在他心中的地位輕重,其實也都有排行。


    首先就是嫡出肯定重過庶出,而且是直接擺在明麵上,誰也無可指摘。


    對於那些庶女,他肯定會對沒有生母的多憐惜幾分,其次就是年齡大的幾個女兒在潛邸時,與他相處的時間更多,他也對她們更上心、更了解一些。


    毫無準備地登基繼位後,就算他大多數時候都在裝模作樣,當皇帝的工作也占據了他的絕大多數時間與精力,能花在後來出生的那些女兒身上的時間與精力,都少了許多。


    與此相對應的卻是他的女兒卻多了好些個,均分一下,每個女兒所能分得的感情,肯定會相對有限。


    隻是他為了防止女兒們會受到怠慢,從來不吝在人前,表現出自己對那些女兒的重視與寵愛而已。


    這樣做的弊端,就是容易讓那些公主們過於高估自己在正寧帝心中的地位,總覺得自己才是諸位公主中最得聖寵的那個。


    這也是六公主與七公主在得知何殊其實和她們一樣,也是個公主後,會在別人的挑唆下,生出某些心思的底氣。


    她們不知道的是,她們已被圈禁起來的那位姐姐,不僅自我感覺最好,在她們父皇心中的地位,也確實比她們這些妹妹更重幾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六公主與七公主所嫁的人家雖是京中大族, 卻都是幾經波折,已經在朝堂上站不穩腳的大族。


    他們為了能夠鞏固自身地位,不惜派出家中長相才華最出色的後輩,才能眾一幹勳貴大臣家的子弟中脫穎而出, 被公主選為駙馬。


    何殊對這兩個妹妹的親事雖然沒有太上心, 但在二人有了心儀的駙馬人選後, 也曾派人做過調查,確定過兩位駙馬的人品家世都還過得去後,才允了她們的親事。


    事實證明, 這種大族出來的駙馬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哪怕他們自身的人品心性還算過得去, 也架不住他們上有父母、祖父母以及叔伯等長輩, 中有兄弟一大群,很容易受到那些親人的影響,滋生出更多的野心與欲望。


    何殊對兩位身上沒有任何可取之處的公主都不怎麽上心,又怎麽可能會看在她們的麵子上, 縱容她們的駙馬與親族?


    所以接下來的時間裏, 兩家遭受了非常慘痛的打壓與教訓,將兩家在過去的一年中, 因娶到公主而獲得的好處都吐了個幹淨不說,還損失慘重,想要重迴朝堂立足的美夢直接破碎。


    在這種情況下,誰還看不清這裏麵的形勢?


    那些因為知道正寧帝膝下無子, 心思浮動或是開始搞小動作的人,都隨即消停下來。


    尤其是幾位小公主的外家, 已經從中看出太女何殊已經徹底執掌大權, 哪怕是在關係到其他公主的事情上, 正寧帝也任由她全權處置的態度。


    再對比從前聽說正寧帝有多寵愛那些公主的話,誰都不得不認清一個事實,就是太女即便本身也是公主,但在正寧帝心中,這位公主的地位,遠非其他公主可與之相提並論。


    沈卓是在參加完慶功宴迴去後,才知道柳平自武校畢業,進入地方駐軍,成為一個末等武官後,所在駐軍這次也奉詔編入大軍,前去征戰理山的事。


    表兄弟二人同在大軍中幾個月,竟然從沒遇到過。


    “你怎麽不來找我?”


    沈卓是真的不知道表弟也在大軍中的事,畢竟大軍將士數以萬計,他屬於跟在太子身邊的屬官,也屬於核心成員,沒有機會與主帳外的中底層普通將士直接打交道。


    但是柳平不同,他隻要有心,應當知道他這位沈郞中的存在,也能過來找他。


    留著寸發的柳平不好意思的撓頭道,“都說表哥是太子殿下身邊的紅人,我要是去找你,那些同僚肯定會認為我是關係戶。”


    對於年輕氣盛的柳平而言,他一心想要憑借自己的實力立功晉位,當然不願給人留下這種印象,所以他不僅沒有去找自家表哥,還盡量避開一切能與沈卓遇上的機會。


    不過他也確實憑實力在這次的戰爭中立下不小的功勞,取得九門提督崔景懷的賞識,被調入九門提督府下轄的步兵大營,升任七品中領軍。


    沈卓好氣又好笑的搖頭,想想他表弟現年十九,正值意氣風發的年齡,他又覺得對方會有這種想法,也很正常。


    “好吧,你現在長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了,為兄尊重你的決定,你這次傷得重不重?”


    毫無防備的柳平極其自然的迴道,“不算重,我……”


    話未說完,就感受到瞬間聚集到自己身上的幾道視線,意識到自己曝露了某個真相,柳平看向自家表哥的眼神,頓時充滿譴責,有些不甘心地問道。


    “表哥怎麽這麽肯定我受傷了?”


    沈卓溫和地笑看著他,“因為我知道所有能得到崔提督賞識,都具有悍不畏死,勇於拚殺的特質,也正因此,才能有機會立下可連升幾品的功勞。”


    在征戰理山前,柳平隻是正九品地把總,這次直接晉升為七品中領軍,連晉四級。


    對於像柳平這樣既無家世背景,也無靠山的末等武官而言,不僅需要上司的青睞,還需要實打實的功績。


    最重要的是,連那位都選擇向皇上與皇後隱瞞她受傷的事,讓他有理由相信,自家這位立功不小的表弟,肯定也會選擇隱瞞。


    看著隨既便被家中長輩包圍,關心他的受傷情況及傷勢恢複情況的表弟,沈卓心中想的卻是那位在慶功宴上被淮山伯曝出受傷的消息,對方肯定也在忙著應付來自皇上與皇後的關心吧。


    過去一個月的時間,足夠讓沈卓理清自己的心思,他現在十分肯定,自己已對那位生出某些不宜宣之於口的心思。


    可是向來理智而又冷靜自律的他,不僅沒有放棄的想法,還甘之如飴,哪怕心裏清楚,那位滿心滿眼裝的都是江山社稷與黎民百姓。


    而宮中的皇後在問清何殊受傷那些細節問題後,心情複雜的以關心的名義,親自來禦書房見正在忙著處理政務的何殊。


    “皇兒,聽說,你受傷的時候,因邱顏傷了胳膊不便照顧你,就找了別人照顧你。”


    皇後看了眼對方的表情,發現絲毫看不出女子聽到這種事情時,該有的一些反應,不禁有些心塞,便小心而又委婉地提醒道。


    “聽說那人,好像是個男子,你是怎麽想的?”


    何殊一心二用的繼續批奏折,隨口迴道。


    “是有這麽迴事,不過這有什麽好想的?由於一些特殊原因,使得他在早前就知道了兒臣是女兒身的事,兒臣知道他是個可信的,才會選他幫我。”


    看著一點都不開竅的女兒,皇後更覺心塞,幹脆直言道。


    “本宮打聽過了,知道那孩子是十二年的狀元,不僅人長得好,能力品性也好,與你同齡,已經靠著自己的政績晉為四品京官,非常出色。”


    聽到皇後這麽欣賞沈卓,何殊這才意識到些對方此行的目的,臉色平靜的抬頭看向對方。


    “沈卓是挺優秀,不過母親這麽關心對方做什麽?”


    皇後掃了眼周圍,確定沒有外人後,指指何殊的肩胛下方,有些煩惱地說道。


    “他一個男的,看了你這裏,難道不該負責嗎?”


    何殊想了想,皺眉道,“可是被看的是兒臣,我為什麽要對他負責?”


    皇後不確定何殊是真這麽想,還是在跟她裝傻,幹脆明了地直接道。


    “不是讓你對他負責,是他該對你負責,咱可不能吃這個虧。”


    眼看靠裝傻糊弄不過去,何殊有些無奈地扶額道。


    “母後,在當時的那種情況下,為免功虧一簣,兒臣才不得不找沈卓幫忙,總不能讓人家因為幫了兒臣,就恩將仇報地讓人家賠上終身幸福吧。”


    皇後不滿地迴道,“什麽叫賠上終身幸福?我兒長相如此出色,人又聰明,更富有天下,這世間男兒任憑挑選,願意納了他沈卓,是他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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