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殊知道皇後的意思, 她再怎麽有心,也沒本事給那些女官都比照著三駙馬的條件,一人給分配一個各方麵都合適的相公。


    這首批女官的出現意義非凡,她們的一生, 也將會成為後來者們的參考。


    所以她才不惜以太子的身份,親自為那些女官們考慮終身大事。


    就像當初對待三公主般, 她絕對不會擅自為這些女官做主, 要求她們一定要成親, 或是與誰成親,而是會充分尊重她們自己的決定。


    但在可以的情況下,她不介意為那些女官創造些機會,讓她們可以多個選擇。


    作為一位隻有女兒,很為自己的女兒們所表現出的聰明能幹,以及所取得的成績感到驕傲,願意全力支持女兒的老父親,正寧帝也理解不了那些人的那些想法與做法。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世情如此,朕還記得,當年招錄這批女官後,還曾發生過為阻止與反對自家女兒出仕,父親當眾宣布將女兒除族、斷絕親緣的事,親爹都能如此迂腐,不支持女兒,何況那些婆家呢。”


    想想他這個當爹的,為了能夠成全三女兒出仕的想法,當年與太子在朝堂上費盡口舌與心機,各種爭取,最後才能達成所願的過程,正寧帝更加不能理解那位因女兒當官,就與女兒斷絕關係的父親。


    在正寧帝看來,後來的這批女官之所以能有機會出仕,也有他與太子早年已經打好基礎,讓三公主帶了個好頭的功勞,所以他一直很支持這件事。


    在他的身邊,無論是皇後幫他打理宮中產業所展現出的能力,還是三公主出仕後的表現,再加上太子打小就表現出的超乎尋常的精明能幹,都讓正寧帝深刻地認識到,隻要給某些女子機會,她們完全可以做得不輸任何人。


    何殊當然也記得這件事,還記得那件事的當事者王素月,在女官中也屬於表現特別出色,能力很不錯的那種。


    在皇上的示意下,王素月與宗室出身的一名縣主,已於年後由九品晉為從八品,另一個表現特別優秀的孟姓女官,則由從八品晉為八品。


    入仕不到兩年,就能升品,固然有何殊讓正寧帝出麵的因素,但是最關鍵的還是在於她們任勞任怨,對工作十分用心的表現,實在很優秀,有權獲得這晉升資格。


    皇上出麵也不是直接要求給她們晉升,隻是要求各部在年前報考評時,務必要公平公正的據實評估而已。


    “是啊,這些女官即便遭遇這種種難題,依舊選擇留下,忠於職守,認真完成工作的態度,實在令人欽佩,兒臣也希望她們可以順利度過這艱難的初期,以後的人生可以過得順遂些。”


    皇後歎了口氣道,“皇兒待人赤誠,一心為她們著想,就怕世事難以如願,何況你這次邀請進宮參加詩文會的,都是些有才華有能力的男子,他們對自己的妻子的要求,可能會更為嚴苛。”


    正寧帝跟著點頭,何殊卻笑著道。


    “母後有所不知,真正有能力,胸懷寬廣的優秀男子,往往對女子也會更加理解與包容,更欣賞有能力,可以與他站到同一高度的女子,反倒是那些一無所長的無能之輩,往往自恃是男兒身,就自覺高女子一等,對女子的要求反倒更為苛刻。”


    正寧帝欣慰的撚須而笑,對這番話十分認可,畢竟在他看來,自己絕對屬於太子口中的前者。


    “嗯,皇兒說得有道理,就是這麽迴事,隻有那種心胸狹隘的無能之輩,才會忌憚女子比他們更優秀,總想貶低、打壓那些優秀的女子。”


    見他們這爺倆說得這麽肯定,皇後隻好道。


    “希望這次能夠一切順利,可以多成全幾對好姻緣吧。”


    當最新一期的公開版邸報由已初步完成架構的郵遞部,在最短時間內,分別送往各府各縣的同時,宮裏的賞花會與詩文會也如期舉辦。


    何殊這個太子不過是詩文會的掛名組織者而已,真正負責主持這場詩文會的,是正寧帝的一位弟弟,也是一位年輕未婚的少年郡王。


    用皇後的話說,何殊這個太子若是出現在詩文會上,哪怕都知道她是個不通詩文的草包,隻需往那一坐,就能吸引所有目光,讓現場所有人都黯然失色,說是砸場子都不為過。


    好在何殊對這種場合也不感興趣,所以她本就沒有前去參加的打算,讓某些很想趁機見見傳說中的那位長相特別出色的太子的少女們,都頗為失望。


    宮中的賞花會與詩文會,雖然牽動著京中許多人家的心,但對朝堂並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陛下乃是一國之君,怎可在公開邸報上說出那番有損陛下威嚴的話?臣認為,應當及時召迴或是趕緊通知各府縣,不可將這期公開邸報上的內容公開。”


    正寧帝知道他們重點反對的,就是他說的那句‘死不起’的話。


    可是太子既然如此鄭重其事的將那句話記下,並刊登在公開邸報上,就證明那句話肯定會很有威力,所以正寧帝態度十分淡然地迴道。


    “朕不僅敢當著天下人公開地說,還會公開地做,對於爾等此前所奏的修皇陵一事,朕已考慮妥當,計劃由宮中內庫撥出一萬兩白銀,一起將朕的皇陵,太子的皇陵與朕的妃陵,全都修了。”


    工部尚書大驚失色地出列道,“陛下,縱然是一萬兩黃金,也修不出您說的這些陵墓啊。”


    連向來以摳門著稱,總想從宮中產業和東宮產業那邊多占些便宜的戶部尚書柯文青,在聽說皇上打算隻出一萬兩銀子,就想修出這麽多陵墓後,也忍不住有些錯愕。


    見工部尚書被嚇蒙了的反應,他稍作遲疑,考慮到修皇陵,本就是該由戶部出資的大事,終究還是忍著心痛選擇出列道。


    “啟奏陛下,修皇陵,乃是朝廷大事,萬萬不可敷衍,若陛下的內庫銀錢緊張,戶部可以考慮在其它方麵縮減些支出,每年抽出二十萬兩左右,用於支付修皇陵的費用。”


    修皇陵是個很耗費工期的大項目,不用一次性將所有費用都拿出來,要不然,先帝就算有心,朝廷也無力為他修出那麽一座耗資九百餘萬兩的大墓。


    柯文青敢打賭,皇上既然說出計劃隻出資一萬兩,還要修那麽多墓的話,肯定沒想過要像先帝那般,修個耗時幾十年,耗資幾百萬兩的大墓。


    而他代表戶部表態,說是可以由戶部出二十萬兩修皇陵的費用,既是為了完成分內之事,讓外人不要誤會,不是戶部把著錢,不願出資給皇帝修皇陵。


    同時也是因為戶部每年從東宮產業與宮中內庫薅走的錢,遠不止這個數,也算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聽到柯文青的話,工部尚書暗自抹了把汗,心中鬆了口了氣,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一萬兩的銀子修皇陵,簡直是在開玩笑。


    可是正寧帝接下來的話,卻告訴在場所有被驚得呆了的一眾文武大臣們,他不是在開玩笑,而是認真的、來真的。


    “柯卿的好意,讓朕甚感欣慰,但是對於修皇陵一事,朕是經過反複思考過後,才做出這個決定,朕與太子都不打算修那勞民傷財的大墓,著欽天監選塊地,用磚石修些普通的墓,內裏鋪些水泥,外層再塗些水泥,就行了,朕將來也不打算帶什麽陪葬品,不用做那些複雜的設計。”


    聽到這話,眾文武大臣忍不住麵麵相覷。


    “陛下,我大安如今國泰民安,國庫也十分充裕,實在不必如此委屈陛下與太子,還有宮裏的娘娘們啊。”


    “是啊,陛下英明,不管是為興修水利,為各地修橋鋪路,還是賑濟災民,都不吝出資,怎可在修皇陵這等大事上,如此節省?”


    “請陛下三思啊!”


    想到墓修得越大,往往意味著被盜風險越大的事,正寧帝隻打算修座窮墓的態度就越發的堅定。


    按照時人的習慣,真要像太子隨口說得那般,死後將自己放把火燒了,好像有些不太合適。


    隻要能讓他在死後免於遭受被盜墓的危機,他寧願選擇修座窮墓,窮得世人皆知,都不屑打主意的那種。


    “朕與太子不委屈,皇後與宮中諸位妃嬪也無異議,做人要惜福,朕這輩子能有幸登基為帝,隻想竭盡全力的多為大安百姓謀福祉,不想將那麽多的銀錢,都花在地下。”


    禮部尚書也終於忍不住出列,“陛下,此舉於禮不合,陛下乃是盛世明君,如今我大安國富民安,理當要為陛下修座大墓,彰顯陛下的威嚴與大氣,怎能如此簡樸?”


    簡樸到讓後人以為他們正寧朝,窮得連座像樣的皇陵大墓都修不起,屆時,他們在場的這些大臣都要對此負責。


    這話頓時引來群臣們的一致附和,天地良心,他們絕對沒有克扣修皇陵的應有支出的想法。


    在此之前,他們誰也沒有想到,辛苦催了十來年,皇上一直不願修的皇陵,在十餘年後,終於被提上日程時,竟然是這種情況。


    他們這些當臣子的真是太難了,以往的曆任皇帝,都會很重視自己的陵墓,不惜代價的想要修得足夠奢華氣派,群臣想要勸其節省些都不行,結果他們這位皇帝,竟然反著來。


    就那麽一萬兩的預算,不僅要修出皇上與皇後的合葬陵,還要修妃陵,順帶著連下任皇帝的都一塊修好,簡直是節省到了極至。


    朝廷若是實在拿不出這筆支出,或者是大安處境不妙,顧不上修皇陵的事也就算了,在國庫資金充足,又沒麵臨亡國危機的情況下,竟然不願修座正經大墓,實在讓人感到難以理解。


    可是麵對這些大臣苦口婆心的規勸,心意已決的正寧帝始終無動於衷。


    “朕意已決,朕隻希望活著的人,都能生活得好些,不想讓自己的身後事,給大安添麻煩,給百姓添負擔。”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管是真心為正寧帝的聲望考慮的大臣, 還是早就盤算著想要借機發筆財的王公大臣,幾乎磨破嘴皮,也沒能勸動正寧帝改變心意。


    使得這次的朝議結束後,眾大臣的心情都非常複雜, 個個唉聲歎氣搖頭。


    這是正寧帝已經養成的習慣, 在沒有下定決心之前, 他可能還會猶慮和遲疑,但是一旦下定決心,他就不會再更改。


    哪怕事後可能會在別人反應勸說下, 再次生出一點動搖,但也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


    何殊早知道大臣們肯定會對正寧帝的修墓預算和計劃提出異議, 所以她大壓根就沒去參加這次的朝議。


    畢竟身為太子, 她既是臣又是兒,當朝被那些大臣逼著要勸說皇上改變主意的話,以她的身份,肯定要拿出足夠的誠意勸說皇上改變主意。


    要是她一不小心真將她爹給勸得迴心轉意了咋辦?畢竟她幹這種活的經驗可太豐富了。


    雖說這次的事, 還真不是她給自家老爹拿的主意, 她隻是實話實說的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關鍵在於她爹實在舍不得花那動輒上百萬兩的銀子,可她還是對此表示讚成。


    因為在何殊看來, 修建那些極盡奢華的皇陵大墓,除了會肥了某些趁機中飽私囊的貪官汙吏,就是能給後世的盜墓賊與研究曆史的考古專家做一些貢獻。


    墓修得越好,遺體保存得越好, 還有那麽一點小概率,會導致遺體被人弄出去展覽, 研究一下基因什麽的, 想想就讓人覺得死都不安心。


    所以何殊打心裏讚成修個既可避免讓盜墓賊盯上, 還能讓遺體早點化為塵埃的墓,死後一了百了。


    下朝迴來的正寧帝也是滿臉的煩惱與無奈,去換下朝服後,來到禦書房就忍不住抱怨。


    “哼,當朕看不出來,那有些人其實就是盯著修皇陵的這樁肥差,才會那麽不遺餘力地非要慫恿朕修個豪華大墓,還跟朕扯什麽帝王名譽、聲望,朕是在意那些虛名的人嗎?”


    在意肯定是要在意的,但是在銀錢麵前,尤其還是上百萬兩的銀錢麵前,他絕對不會在意。


    見到他迴來,何殊趕緊親自為他倒杯茶奉上。


    “父皇英明,隻要我們自己心裏明白,不聽他們的教唆,父皇不僅能得到更多的實惠,還能得到更多的讚譽就行。”


    正寧帝接過茶一口飲盡,深以為然的點頭。


    “讓朕沒有想到的是,戶部尚書柯文青竟然也支持修大墓,甚至還主動提出,願意每年從戶部撥出二十萬兩,不管怎麽說,對於他的心意,朕還是比較欣慰的。”


    “那是因為父皇的墓修得太寒酸,旁人會首先懷疑是不是戶部把著國庫,不願撥款,才會使得父皇不得不受此委屈。”


    更重要的是,那柯文青不僅看出皇上肯定不舍得花錢修大墓的事,還知道戶部就算出了這筆我,他也能想方設法的從宮中與東宮手上給撈迴去,甚至還能撈迴去更多。


    正寧帝臉上的笑容不禁一凝,“所以說,這裏麵都心機盤算,一點真心實意都沒有?”


    何殊一本正經的迴道,“那些按舊例能在這個大項目上插一手,說不定已經提前和那些大建材商人勾連好了的人,勸您不惜代價地修個奢華大墓的人,絕對是真心實意。”


    想到自己想要賺別人錢時的真心實意,正寧帝靠坐到旁邊的椅子上,語氣堅定地迴道。


    “想賺朕的錢,沒門!”


    正在這時,汪林帶著人拎進來兩個食盒,笑著道。


    “為了籌備這次的賞花會和詩文會,娘娘特意從宮外召迴幾個大廚,做了許多精巧的小食,特意派人送了些過來,讓陛下與太子也能嚐嚐。”


    正寧帝與何殊聞言,頓時都來了興致。


    “快打開看看,都是些什麽口味的?朕可吃不來辣口的。”


    邱顏與一名內侍上前將兩個裝了幾層小碟子的食盒打開,露出裏麵裝著的各種小吃,兩人逐一將那些食物取出的同時,逐一檢驗那些食物的配料。


    確認都不存在什麽問題後,皇上與何殊才開始享用。


    與此同時,一改往日的清靜,變得分外熱鬧的禦花園中,此刻正熱鬧非凡,出於男女之間有大防的考慮,賞花會與詩文會的舉辦場地本不在一處。


    隻是隨著時間過去,男客這邊沒人敢逾越,由一些夫人帶頭,逐漸來到男客這邊,雙方也逐漸變得不再那麽涇渭分明。


    都知道宮裏舉辦這場的宴會的目的,雖然那些未婚少男少女們都有些矜持,卻是大多都不吝展現自己,連何昌逸在內。


    雖然他很不習慣這種場合,但是一想到宮裏對他的這份心意,他隻能全力配合,希望能爭取到一個好結果。


    事實上,就算他不站出來展現自己的詩才與畫技,就憑他那能迷得四公主顧不上打聽他身份來曆,就趕緊進宮求皇上幫忙賜婚的相貌與身材,就已吸引到許多人的注意。


    蔣二夫人雖然十分關心女兒這次的表現,怕她來了宮裏,臨時又反悔,可她身為已婚夫人,瞬不好在這種場合表現得太活躍,也不好總跟在女兒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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