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正好是問話的弟子下午聽過的,原本是沒什麽印象,不過聽到對方提起南山劍派他又好像有些印象了,打量了一下對麵的黑衣少俠,雖然麵貌在黑夜裏不大清楚,不過這身打扮也確實挺南山劍派的。


    “哦哦,原來是南山劍派的朋友啊,失禮了失禮了!”那個人連連說道。


    就這樣,孟星迴數次變化聲音,進入各個門派駐紮的地方,經過觀察之後悄無聲息地把幾封信件放在了對應門派掌門的帳裏,等到全部都走了一遍,他最後往南山劍派駐紮的地方走去,憑借這一身打扮和聲音混入南山劍派,同樣也把一封信放在了帳裏。


    等到各門派的掌門聚在一起商討完之後,迴到自己帳篷裏的時候,就發現了那麽一封躺在枕邊的信件。


    更讓他們驚訝的是,那一封悄無聲息出現在這裏的信件,上麵都有那麽各自門派的標記,打開一看竟是自己門派被俘的弟子傳來的。


    “這是怎麽迴事?這信是誰送來的?什麽時候送來的?”一些門派的掌門詢問弟子,卻隻能得到茫然的搖頭。


    這些信件其實都是被招安的各門派弟子在出了牢房後給門派裏發的保平安的信,都被諦聽攔截了,孟星迴覺得有用就都給要過來了,此時他是按照不同門派的態度放的不同的信件,讓他們知道朝廷想讓他們知道的消息。


    南山劍派的老掌門同樣也收到了這樣一封信。


    他看著信上的署名沉思了一下,問弟子,“有看到接近帳篷的人的模樣嗎?”


    被問到的弟子遲疑得搖搖頭,“弟子不曾注意,不過聽聲音好像是周師弟,弟子也是後來才知道那時候周師弟不在我們這裏,而是去找友人敘舊打聽情況去了……”


    老掌門聽完之後揮揮手讓那個弟子下去,打開了那封曾被攔截最終又送到他手上的穿書。


    “師父均啟


    弟子江林林,於月前因好奇……”


    老掌門看完這封信後陷入了沉默。


    這封信的前半部分還挺正常的,就是說明情況,說自己是因為好奇白逐風和倪秋朝的比試來瓊安觀看,結果不幸被捕,被關了大半個月,誤了迴門派的時間等等等等。


    但是到了後半部分,卻突然畫風一轉變成了:


    師父勿念,弟子覺得朝廷說的還挺有道理,決定留下來先給朝廷打工還債,什麽時候還完了什麽時候迴去,齊師妹的鴿子不知道飛哪兒去了,她讓我幫忙帶一句——她也一樣。


    當然原句肯定不是這樣的措辭的,不過意思就是這樣。


    南山劍派老掌門看完之後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他們南山劍派的弟子向來都比較一根筋,說白了就是不大聰明……什麽朝廷說的挺有道理?什麽還債?


    別是被人給忽悠瘸了吧?


    作者有話說:


    第099章


    南山劍派的老掌門當即叫了幾個弟子來辨認這封信的字跡, 都確認無誤後才開始思索這封信上的內容。


    他知道,以被俘弟子的武功是不可能在不驚動其他人的情況下進入他帳內,還把這封信放在這裏的,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有另外的人想讓他看到這封信,所以放在這的。


    ——是朝廷。


    老掌門腦海中冒出這麽幾個字。


    也隻可能是朝廷了。


    這封信又是何意呢?顯然傳來這封信的人在傳達一個信息,像是在引他進城去探一個究竟, 朝廷究竟想做什麽?


    老掌門一瞬間想了很多,各種陰謀詭計明爭暗鬥都在腦子裏浮現了一遍,但也都隻是猜測,現在誰也不知道朝廷送來這封信的真正目的。


    老掌門思索了一會兒,收起信走出帳篷,他的大弟子見狀迎了上來, 麵上滿是擔心之色,“師父, 師弟那封信……”


    老掌門麵色不變, 平靜道,“不必對外人說起。”


    “……是。”


    他決定明日入城一看。


    自從這些江湖門派聚集到這裏之後,他們不是沒有想過打探城中的情況,每一個門派都曾派人進城打探過, 但是瓊安城的守衛極其森嚴, 城牆上無論何時都有弓箭手待命,但凡是敢用輕功飛躍城牆的, 都得被射成個刺蝟。


    除此之外呢, 喬裝入城當然也是有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 每一個喬裝入城的江湖人都會在半個時辰後被發現行蹤, 然後被官兵抓走, 能逃迴來的寥寥無幾。


    這倒是讓原本清空過一波的大理寺牢房又多了不少人。


    那些人是怎麽被分辨出來的?朝廷又是怎樣在那麽短的時間內確認他們的位置的?這仍然是個迷。


    到了第二天,各門派的掌門又一次進行了商議,這一次的商議中,意見大致分成了三大類。一種是想辦法與朝廷商談,讓朝廷明白他們無意與朝廷為敵,放了被抓的弟子,第二種就是趁此機會想辦法給朝廷一個教訓,不然以後朝廷對他們江湖人都是想殺就殺,半點不把他們放在眼裏了,第三種跟前麵說過的一樣,想辦法營救弟子,然後離開隱居,不與朝廷打交道。


    驚天門作為當今武林盟主所屬的門派,門主段籍鬆自發地話事人,組織這場會議。


    他等各門派都討論過之後,麵帶笑容地開口,“段某覺得,諸位的話都有些道理,其實我們破局的方法並不拘泥於這其中的某一種,否則就算是想與朝廷和談,也沒有什麽籌碼,也許會被輕視,若是一味敵對,那最後的局麵也可能不好收場,不如中和一番。”


    “段門主的意思是,先讓朝廷看到我們的能力,讓他們重視起來,然後再談條件?”


    “正是如此。”段籍鬆點點頭,看向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南山劍派老掌門,“不知關前輩覺得如何?”


    老掌門麵色平靜,並沒有順著段籍鬆的話表態,隻是說,“老夫昨日剛來,對情況了解不深,你們先決定吧。”


    雖然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不過有了這個不站隊的話,段籍鬆也滿意了。


    等到這個掌門會議結束之後,各派掌門迴到各自門派駐紮的地方,有些掌門想起昨夜收到的那封信,心裏則是冒出了些不同的想法。


    畢竟除了那三個方法之外,也不是沒有別的方法。


    而南山劍派的老掌門,則是在離開之後就帶上自己的大弟子下了這座聚集了各門派江湖人的山,走了一段路到達國都周圍的環繞的城鎮村落,買了兩套普通百姓的衣服,與大徒弟打扮成一對進城看病的爺孫,與晨起進城的百姓們一起到城門口排隊進城。


    雖然前些天那些進城查探情況的江湖人迴來得很少,但是至少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想要混進城裏,就隻有走城門這一個辦法可選。若是南山劍派的老掌門,憑著他高深的武功當然也可以用輕功突圍進去,不過不值當。


    “來了。”一邊批奏折一邊攤開著模擬器地圖監視瓊安附近那個八嶺山上江湖人動靜的安臨眉毛一揚,在奏折下麵寫下最後幾個字後把奏折往邊上一扔,拉過模擬器地圖熟練地定位那幾個江湖人的位置看起來。


    你問為什麽每一個潛入瓊安城中的江湖人都會被揪出來?那當然是因為有外掛啊!


    那麽一大堆江湖人待在那山上,但凡從山上那麽一兩個,以她的上帝視角看都明顯得不要不要的,直接調動地圖跟著他們走,看他們怎麽進城、進了城之後到了哪裏就行了,更別說皇帝號和皇後號思維都是她一個人,皇帝號這邊看到之後都不用另外下令傳旨去抓人,在宮外諦聽院的皇後號直接帶人去抓就行了。


    這種情況在諦聽和被招安的江湖人眼中多少是有點神了。


    在被招安的這段時間以來,那些歸順的江湖人最為信服的就是諦聽的指揮使,皇後。因為他們每一個人都是被皇後拿來當經驗包打過的,有的可能還不止打過一次,而江湖人向來強者為尊,所以他們在歸順後發現是成為指揮使的部下,歸於諦聽院做事,連最後一點抗拒的情緒都消失了。


    南山劍派老掌門到了瓊安城中後,依舊裝作是生病的老人,坐在板車上由大徒弟推他去找醫館——表麵上在找醫館,實際上是在觀察城中的情況,看周圍的百姓中是否混著會武的人。


    但是看著看著,老掌門不由自主地將現在的東西與上一任皇帝在任時看到的情況對應起來。


    上一任皇帝在任的後幾年,宣國這片土地上已經一團腐爛了,有的地方還能維持著表麵的繁榮,有的地方連表麵的繁榮都維持不了。君家的皇帝壽終正寢的不多,老掌門以八十歲的高齡,已經見證過三代皇朝的變遷了,自然能看出來在上一任皇帝的統治下,這個國家已經要完了。


    大廈之將傾,就算是最底層的百姓也多少會有所察覺,他們也許並不能準確判斷出那些變化是因為什麽、會帶來什麽影響,他們隻知道要活不下去了,便本能地開始另謀出路。比如南山劍派所在的地方,就有許多百姓選擇了尋求南山劍派的庇護。


    除此之外,便是想出山扶大廈之將傾,已經年老的南山劍派老掌門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隻能庇佑自己那一方的百姓,教導弟子成為懲奸除惡、保護弱小的人。


    ——但是這一次來到瓊安,這個本已經向下傾頹的國家卻與他預計的並不一樣。


    一路走來,那些百姓並不是死氣沉沉的,也並不是流離失所的,越往瓊安來,越能看到百姓們的安定。


    見到這般景象,老掌門的心情與欲殺貪官反被朝廷搶先一步的白逐風極其相似,其間還夾雜著一絲好奇,好奇能把這樣一個幾乎沒得救的局勢救迴來的現任皇帝是個什麽樣的人。


    俗話說得好,好奇心就是愛情的開始——當然,老掌門這雖然不能用愛情來類比,但是也可以說是君臣情的開始——後來與老掌門談過心的屑皇帝如此說道。


    總之在南山劍派老掌門進城之後,他與大徒弟在城中停留了半個時辰,卻沒有像其他進城打探的江湖人一樣等待朝廷的捉拿,於是老掌門就讓大徒弟在茶鋪等著,自己先去了一趟據說關押著江湖中人的大理寺大牢。


    ——沒有找到他被抓的徒弟們。


    老掌門就逮了一個獄卒打聽,不過大理寺大牢的獄卒們也並不知道被帶走的俘虜的去向,隻知道是被諦聽帶走的。


    老掌門若有所思地離開大理寺大牢,沒有驚動任何人,卻也沒有轉而去找諦聽,而是在離開大理寺大牢後抬頭望了一眼遠處巍峨的宮門。


    安臨就這麽看著模擬器地圖裏那個仙風道骨、頭發胡子花白,還有點神似張三豐的q版老頭跑到一個角落裏避開巡邏施展輕功,一飛就跨越了宮牆進入了皇宮,然後經過一番這樣那樣的操作後,通過膳食局送餐的宮人確定了皇帝——也就是自己在哪兒。


    還別說,這老人家看著一把年紀挺讓人擔心的,但是行動力是真的強啊。


    安臨根據孟星迴傳迴來的情報把這個老人和南山劍派的掌門對上,不動聲色地把桌上的一個東西收入袖中,等她把東西收好的時候,恰好書桌左側對著的窗戶好似被一陣風吹開,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修文,不用動手。”安臨及時喊停隨身保護她安全的王修文,然後抬眼看向從窗戶中進來的老人。


    第一眼看到的照例是數值。


    [關渡江


    文治50 軍事44 學識67 武力95 政治60 管理80 野心25 忠誠10 心情60 聲望3590]


    ——總體來說,算是還挺不錯的數值了,不過最令人矚目的,還是那高達95的武力。


    到目前為止,安臨見過的武力金卡,武力值全都是正正好卡在90上的,超過90的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呢,如果沒有其他更高的人出現,那麽這個南山劍派掌門關渡江應該就是武林的武力天花板了吧?


    唯一比較可惜的,就是這個目前戰力天花板年紀已經不小了,比她那群還能折騰折騰壓榨一下的老臣還老,早就到了該退休的年紀,想要忽悠人幹活還能小心地問一句‘尚能飯否?’才行。


    什麽叫我生君已老啊?


    安臨可惜地歎出了口氣來。


    剛出現還沒說話就被對著歎了口氣的老掌門關渡江:?


    他正了正心神,不去想這小皇帝為什麽對著自己歎氣,是不是自己身上有什麽不得體的地方這種事,撚了撚白色的胡須,“你對我的出現沒有絲毫驚訝,看來那封送到我這的信,是你的意思?”


    安臨微微一笑,“還是多虧了關掌門賞臉。”


    作者有話說:


    第100章


    “你的目的是什麽?”我生君已老的關渡江關掌門向來不會有絲毫的委婉曲折, 所以此刻直來直往地開口了,“抓了那麽多門派的弟子,不應該不知道會引來各門派才對, 除非你的目的本來就是把江湖門派都吸引過來?”


    安臨臉上的笑容緩和了一點,眨了眨眼睛放下筆,難過地歎了口氣。


    “此話怎講?”


    她心平氣和地說, “難道就不能是因為那麽多門派的弟子,都視朝廷於無物,朝廷為了防止他們造成更多的危害才抓的人嗎?在朝天樓上比試,怎麽不幹脆直接在朕寢宮上頭比算了。”


    那還能淺複刻一下決戰紫荊之巔呢。


    就連在一堆武林人士裏算得上是正派,還知道禁止弟子持槍淩弱傷害普通人的南山劍派掌門,居然也沒有意識到一大群武林人士在瓊安聚集, 還在象征著皇權、並且有不少百姓出沒的朝天樓比試是一個過線的行為嗎?


    ……這大概就是朝廷和武林最根本的矛盾所在吧。


    就算是鋤強扶弱的大俠,也不會熟讀國家律法, 以法律來限製自己的行為, 所以才有了對立與矛盾。


    平心而論,其實從個人角度出發,安臨其實並不討厭一些血債血償的報複行為,比如說惡意殺人的, 受害人家屬或是別的什麽人報複將其殺害, 或是□□擄掠無惡不作的人,有人為民除害, 還有就是自私自利麵對仇家報複時把無辜的同行人推出去導致其死亡的, 這樣的人被殺……總之對於惡有惡報的事,安臨也都會拍手叫好。


    但是並不是每一個‘惡有惡報’都是正義正確, 從現代而來見過網上各種輿論反轉來反轉去的安臨對此深有體會, 所以理當還要考慮‘假使有冤屈呢?’, 個人的報複也無法掌握那個度,所以依法治國才更顯得重要。


    不過這些安臨都沒有在現在對著關渡江訴之於口,對著這位已經八十多歲,教出的弟子人品也還都可以的南山劍派老掌門,她隻是翻出基本奏折,淡淡地把江湖人聚集期間,江湖人造成的損失以及無極堡那些已經被判死刑的弟子做的事情說出來,關渡江就已經失了質問的理由,連道德的高點都沒了。


    說完之後,安臨又說了一句,“朕的目的……朕比誰都不希望江湖人來擾亂治安。”


    滿頭白發、胡須也一片花白的老掌門羞愧地臉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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