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知道?我怎麽會認得平民!”朱管家不耐煩地打斷陳遜的問題。


    陳遜眼睛微眯,考量著朱管家所說這些話的真假。


    “陳遜,大人如此信賴你,你可得想辦法把大人從那些平民手裏救出來啊!”朱管家急聲道。


    “當然。”陳遜微微一笑,“我們有兵馬二十萬,難道還怕他們從雲州城跑了嗎?隻要圍住雲州城,不出幾日他們就要把大人完好無損地交出來。”


    “那就照你說的做。”朱管家說。


    陳遜一攤手,“朱管事啊,我隻是一個謀士罷了,就算大人讓我處理軍隊的各項事務,但是大人他沒給我調兵遣將的權利啊,我怎麽調遣軍隊?”


    朱管家猶豫了一下,“我出來時把兵符帶來了,這個兵符雖然沒法調動礦山那邊的十萬人,但是這裏的十萬人都能調動。”


    “這倒是不錯。”陳遜緩緩露出一個微笑,“那就由在下來調遣軍隊圍城?”


    “不,我來拿著兵符。”朱管家看著陳遜的眼神頗有些防備。


    在這幾句話之下,兩人都心懷鬼胎。


    沒過多久,收到雲州城裏消息,但是暫時還沒有迴城,依舊還留在城外的單蘭澤看著排隊的最後幾人,歎了口氣打算把最後一點藥熱一熱給他們發了,才剛發完最後一碗湯藥,一個這些日子已經混了個麵熟的小乞兒急急忙忙跑過來。


    “怎麽了?”單蘭澤問。


    “山上、山上有很多人下來,正在往這邊過來!”那個小乞兒氣都沒喘勻就急急忙忙地說,“他們都穿著盔甲拿著武器,蘭舒姐姐你快先進城吧!”


    單蘭澤麵色一肅,腦子裏跳出兩個字。


    ——來了。


    她沒想到城中才剛傳出□□的消息,這邊軍隊就連夜趕來了,本以為盧興安的軍隊就算能得到消息也至少應該是明天了……看來連熏那邊傳來的消息中說逃掉的朱管事,應該是從另外的城門跑出去了。


    單蘭澤當即讓侍衛們丟下東西進城,還有那幾個最後留著等藥的百姓,也讓他們都先進城,匆忙給連熏那邊遞了消息過去。


    收到消息的時候連熏還在和易銀瑤一起呆在盧府,聽被五花大綁起來的盧興安破口大罵,侍衛帶著這個消息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有些無措,易銀瑤臉上遊刃有餘地微笑也淡了,隻有盧興安麵上一喜,威脅都底氣十足起來。


    “聽到沒有,我的軍隊已經到城外了!還不快放了我!”


    周圍憑著一口氣闖進盧府的百姓們聽到這個消息,也漸漸不安起來。


    “這可怎麽辦,我們哪裏擋得住軍隊啊?”


    “怎麽會來得這麽快?是不是那個跑掉的朱管家把消息傳過去的?完了,軍隊要是進城肯定會殺人,我父母妻兒都還在家裏啊!”


    “難道真的要把他給放了嗎?”


    “別傻了!我們今天都已經打進盧府了,就算放了盧老狗,他也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


    “……”


    盧興安連忙說,“我保證,隻要你們把我放了,今天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一時間人心浮動。


    易銀瑤沒有說話,而是等到百姓中出現兩個明顯分歧的意見後緩緩開口,“你們相信他的承諾嗎?”


    “也接受四稅一乃至二稅一的賦稅?如若一直這樣下去,也不過是早死晚死的事情罷了,在他掌控雲州府以來,大家真的像人一樣活著嗎?”易銀瑤說,“他曾經也說過,八稅一是底線。”


    所有的百姓都安靜下來。


    正在這時,安靜思索了許久的連熏開口,“還未到絕境,也許還是有一個出路的。”


    “什麽出路?”有人等不及地問。


    連熏上前一步從被綁起來的盧興安衣襟裏抽出她先前交給他的那封委任狀,看了一眼後隨意撕掉,迎著盧興安詫異的眼神和在場百姓們忐忑緊張的表情,開口說,“隻要能在軍隊圍城下守住雲州城堅持幾日,朝廷的軍隊就能趕到雲州府,屆時盧興安的軍隊就不再是威脅了。”


    此話一出,盧興安大驚,“什麽?你竟然是朝廷的人!”


    連熏連點頭都懶得對他點。


    “可是,我們怎麽可能在軍隊威脅下堅持幾日啊?恐怕一天就被殺光了……”


    “就是啊。”


    “這個幾日又是幾天,三四天也是幾日,九十天也是幾日……”


    “還需三日。僅憑我們當然不夠,但是雲州城內同樣也有上萬百姓,還有盧興安在我們手上,他的軍隊就算要進攻也要投鼠忌器,橫豎也是死,何妨拚上一把賭這一個出路?”


    所有人都在思索、在選擇。


    最後還是那隊領頭的夫妻最先說,“在衝進盧府的那一刻,我們就已經賭上了性命,若是當時闖進盧府挾持盧老狗失敗,同樣也是一個死,既然當時敢賭,現在同樣也敢賭。”


    “格老子的,不就是守三天城嗎!我爹年輕時還跟著鎮國將軍守了兩個月的滄瀾城都守住了,反正我是再也不想受盧老狗這鳥氣了!”


    “真快死的了時候,俺先一鋤頭把盧老狗的頭刨掉,好歹有他陪我一起死,不虧。”


    “……”


    最終,多數的人選擇了連熏給出的這條路,易銀瑤也說,“那就按照熏夫人說的做吧,看來接下來就隻能仰仗你了。”


    “……先召集城中百姓吧,分守兩個城門,把城門關上別讓他們進來。”其實也沒有什麽守城經驗的連熏深吸一口氣,想到平時魏童玲偶爾會說到的她爹哪場哪場戰役的事跡,穩住神色有條不紊地做出安排,“留些人在盧府找出朱管家逃出去的路,把盧興安帶到城牆上去,讓他想辦法攔住軍隊別讓軍隊攻城。”


    “盧大人,請你記住一件事。”連熏看向盧興安,在這種情況下甚至扯出了一個笑容,“隻要你的軍隊攻城,那麽不管我們最後會不會死,你一定會是最先死的那個。”


    “所以該怎麽做,你明白的吧?”


    作者有話說:


    其實還沒寫完這個劇情,要不再等一天看吧,明天,明天一定完了【捂臉】


    第066章


    “盧興安倒啦!”


    “號外號外, 知府被抓住了,現在正被押著往城門去呢!”


    “我好像看到知府坐在囚車上,不是我看錯了吧?”


    “……”


    在商量出主意之後, 大家當然不是直接就把人運到城門上跟盧興安的軍隊談條件,而是按照連熏的主意從雲州府的府衙裏找了一輛囚車,給盧興安換上囚服後關進囚車裏, 拉著在雲州城裏繞了兩圈,最後才把他帶上城牆。


    雲州府的百姓深受盧興安以及與他勾結的商戶們的迫害,倘若直接空口白話地跟他們說我們已經造反成功把盧興安給抓住了,恐怕絕大部分人都不會相信。


    說再多的話都不如直接拉著囚車走幾圈來得有說服力。


    一時之間,全城轟動,這大晚上的天, 已經睡下的人被繞城兩圈的敲鑼打鼓給驚動,有的衣服都沒穿好就舉著火把跑出來, 對著囚車裏的盧興安使勁看, 像是要把他臉上的皮都看掉一層。


    “這是真的啊?”所有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段積薪同樣也是被驚動跑出來看的人之一,他原本都已經睡下了,順著人群睡眼朦朧地跑到囚車前一看,頓時一個激靈, 整個人都清醒了。


    居然……是真的?!


    段積薪作為雲州城首富段正的兒子, 對盧興安當然不會陌生,盧興安在人群中認出他的臉之後還不放棄, 拚命用眼神給段積薪暗示, 想讓段積薪救他,不過護送囚車的人裏麵有連熏帶來的侍衛, 和幾個□□的暴動推翻盧興安的百姓一起押送囚車, 根本不讓旁的人太過接近囚車。


    段積薪確認囚車裏的人確實就是盧興安後, 出來得匆忙連鞋都沒穿好的段積薪停下了腳步,沒有繼續跟上去,恍恍惚惚地迴了家。


    而等到段積薪迴到家的時候,他一進家門就看到他爹段正已經穿戴整齊坐在正廳裏。


    “你出去看過了?”段正沉聲問。


    “是的……盧大人是真的被抓了,囚車裏的人跟盧大人一模一樣。”


    段正眼神深沉。


    在這短短的時間中,他顯然比段積薪得到的消息更多一點,深思著緩緩說,“易銀瑤和連熏嗎。”


    “爹,盧大人倒了,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段積薪有些坐立難安,“聽說盧大人是在家裏的時候突然有一群□□的百姓衝進去,打了個措手不及把他抓住的?這要是有人闖進我們家裏,我們是不是也……?”


    他爹雖然在前段時間說動布施了一些藥,但是米麵糧食這些該漲價的他們也照樣是漲的,段積薪也知道他們雲州府的商戶們做的都是些喪良心的事,因此才會這麽慌張。


    “慌什麽。”段正狠狠拄了一下拐杖,嗬斥急得走來走去的段積薪,思索了一下之後對段積薪說,“你理好衣服,他們是往城門去了,我們也過去。”


    “做兩手準備。”段正閉了閉眼睛,“知府若是真的倒了,我們也得向她們兩個表個態,不然今後怕是沒有段家了。”


    同樣的情況不止發生在段家一家,其他富商家中也都發生了類似的談話,差別隻在他們最後做的選擇是否相同。


    ……


    “熏夫人這辦法真有用!我們帶著盧狗在城中環繞兩圈之後,還真的有不少人願意跟我們一起守城了!”


    “守城的守衛都被控製住了,現在城南和城北兩個城門都有人在守著。”


    “這法子真的能行嗎?大軍真的會因為盧狗在我們手上就不打進來嗎?天這麽黑還隔了這麽遠,他們看不看得清啊?要是看不清盧狗直接打進來怎麽辦?”


    “易當家的和熏夫人應該考慮過這種情況吧?”


    ——當然是考慮到過的。


    連熏為了避免率領軍隊的人假裝看不到盧興安,直接攻打進來,把盧興安運上城牆後特意讓人在他附近架起了火堆放了無數火把,把所有的光源都集中到盧興安身上,確保軍隊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


    不多時,黑壓壓的軍隊從起伏的山線中出現,從遠處看就像一群螞蟻,一點點蠶食地麵上的其他東西,前方的軍旗上寫著一個大大的‘盧’字,每個士兵手裏拿著的長矛映出月光的一點寒芒,仿佛黑夜中一道起伏的江河,氣勢磅礴懾人。


    這無疑給了臨時拿著鋤頭擀麵杖等東西就來守城的百姓們很大的心理壓力,他們在軍隊一點點逼近顯露出全部麵貌的時候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心理迷茫。


    過來守城,真的是正確的選擇嗎?


    就連易銀瑤的臉色都有些難看,落在城牆上的手捏緊了些。


    連熏、單蘭澤和魏童玲三人倒是好一些,到底是在瓊安人,時常能看到士兵在城中巡邏,有戰士的時候也能看到一對對的士兵從軍營整隊出發,魏童玲還是武將家的女兒,接觸軍隊的機會也更多。


    “有一個好消息,他們騎兵很少!”魏童玲把手搭在眼前看了一會兒,欣喜地轉頭對連熏和單蘭澤說。


    “……是不是騎兵現在也沒有什麽區別吧。”單蘭澤戰略性沉默了一些,“你不是說過在攻城戰中步兵比騎兵更有優勢嗎?”


    “對哦。”魏童玲撓了撓頭,“我光想著沒有騎兵他們對衝作戰力弱,容易被打亂陣型了。”


    連熏在這種情況下也還保持著穩定的心態,甚至笑了笑,“也算是個好消息吧,如果能確保他們不攻城的話,朝廷的軍隊從後麵來大概會比較好打?”


    “這時候你還開得出玩笑呢?”單蘭澤表示不想跟她們兩個心大的說話。


    就在軍隊行軍至城外四百米左右時,連熏讓人把盧興安拉上來,同時舉著火把的人也跟著移動。


    “都別再往前了!你們看看這是誰!”


    盧興安軍隊的幾個將領怎麽會不認識他本人,眯眼看清人之後揮手發令讓軍隊停下,有一個身材魁梧的將領騎著馬走出來,聲音洪亮,“城中暴民,速速把盧大人放了,否則我們就攻城了!”


    “盧興安在我們手上,你們若是有攻城的舉動,我們立刻就殺了他!”負責喊話的魏童玲用了一點粗淺的內力讓聲音迴響在雲州城外,“誰要是下令攻城,就是誰想讓他死!”


    在魏童玲喊完話之後,盧興安在遞到脖子邊的刀子的威脅下,也心不甘情不願地大聲命令,“誰都不許擅自攻城,聽到沒有!泰寧,不準攻城,想辦法救我唔唔唔!”


    盧興安被堵住嘴拉了下來。


    為首的將領狠狠地皺起了眉,但是在盧興安的發話下還是聽話地沒有擅自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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