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力就像海綿裏的水,擠一擠才知道有沒有。


    有的官員壓榨一下可以把他們的潛力激發出來,算是能頂一時之用,安臨就根據他們能承擔的壓力給予不同的官職和任務。


    而有的官員呢,他們就是個實心海綿,混是因為真的菜,廢物利用也沒啥好利用的,這種的安臨就看情況外放或者揪出罪名處理掉。


    這樣大半個月的努力下來,安臨看著新出爐的臣子名錄才算感覺暫時滿意了點。


    至於皇帝前後手段差別巨大這個疑點……安臨當然也沒忘了處理,在她的特意引導下,現在滿朝文武都以為她之前都是在故意藏拙,裝作不通政務的樣子隻是為了看看朝堂上哪些人有小心思,要記下來清算。


    畢竟在君明的兩個兄長以及他老爹涼涼之前,他們跟當時隻是個閑散皇子的君明也沒怎麽接觸過,對他並不了解。


    這幾天上朝安臨看著臣子們隨著她的政令而變換的眼神和表情,都覺得他們私下裏要是有個群聊,估計都要在裏麵刷屏刷翻了。


    內容大概就是【陛下之前看著像個傻白甜,誰能想到心思竟如此深沉,真是恐怖如斯!】之類的。


    安臨想著都有點想笑。


    “陛下。”被單獨留下議事的殿閣學士宋晉源歎了口氣,又有些無奈,“你這次動得太多了。通政司參議,分管佐領,左諫議大夫,前鋒營參領,門下侍郎……這些職位一變動,個中的權力交接得混亂好些時日,對地方上也有不小的影響。”


    “沒事,我嚇嚇他們。”安臨語氣輕快。


    宋晉源宋大人更加無奈。


    安臨出於對高數值人才的尊重,以及暗搓搓不想讓他們這些老臣退休的想法,每迴打算調動職位的時候都會意思意思把幾位殿閣大學士請來詢問一下。


    當然就算他們不大讚同,安臨當麵也都是‘好好好,那我再考慮考慮’,迴頭就寫下調職的文書發出去。偏偏那些調動職位的人也並不是不能動,元老們也是覺得應該動的,隻是不能這時候動。


    所以安臨這行為就給了老臣們一種,‘陛下不是沒有治理國家的天賦,但是他還太年輕太急躁了,這國家離開我們怎麽行啊’的心理暗示。


    比如說現在的宋大人。


    他現在哪裏還記得大半個月前對退休生活的展望,聽著安臨輕快的語氣,隻感覺滿腹都是操心,甚至比之前皇帝還沒展露出政治天賦的時候操心。


    他正想說什麽,就聽到皇帝仿佛預感到他要說什麽一樣,提前扯開話題,“對了,今天是放榜的日子吧?”


    “……嗯。”宋大人深怕皇帝又有什麽騷操作,比如腦袋一拍說那就讓他們進宮給我表演個才藝來決定名次吧,頗有些遲疑地點頭。


    “宋卿這迴批閱答卷,有發現特別值得在意的人才嗎?”安臨問。


    這問題問得正經,宋晉源迴想了一下,認真考量著迴答,“有名叫做楊盛的學子,文采極出色,不過這個應該不用臣說,陛下應該也知道了,他就是今年的會元。”


    “……除了這位學子之外,還有一名叫做劉廣麟的學子,策論稍弱,但有幾分巧思,文章中提到的一種土地重新分配的方法雖然天馬行空不切實際,不過稍作修改後未嚐不可以在一些較為特殊的地方化用一二。”


    “哦?”安臨來了興趣,“看來宋卿對這個學子很欣賞啊。”


    宋晉源沒有隱瞞,大大方方地說,“他的詩作和文章頗合我口味,並且風格多變一人千麵,寫得了婉約,也寫得了豪邁,可謂是詩詞上的天縱奇才,也不知道他年紀輕輕的到底是經曆了多少事才會有這麽多感悟。”


    這些話由一個殿閣大學士說出來,對於一個年輕學子來說已經可以說是極高的讚譽了。


    安臨聽著聽著,不由陷入了沉思。


    風格多變,一人千麵,這個形容,聽起來……怎麽感覺有種微妙的既視感?


    安臨想了想問,“宋卿,那你還有記得那個學子寫的詩嗎?不如背一首讓我也聽聽。”


    宋晉源說出了幾句詩句。


    嗯……聽起來十分陌生,不是李白不是杜甫不是蘇軾不是王安石,也不是安臨有印象的其他任何一首詩,難道是她猜錯了?


    而且這首詩,安臨雖然沒有多少詩詞鑒賞能力,但是光念幾遍也能感受到確實很不錯。


    作者有話說:


    一更~


    這是昨天的,第二章可能過零點啦,不用特意等


    ps:因為這個世界是架空的曆史,所以沒有我們曆史上的那些詩詞文章的,但是這個世界也是同樣有它流傳千古的詩詞文章(這麽說應該已經能猜出來了吧)


    第006章


    在宋晉源離開之後,安臨出於好奇,準備提前看看。


    現在距離殿試還有些時日,要等到那時候的話就太久了,安臨向來慣著自己。


    所以安臨熟練地翻開奏折讓皇帝模擬器的麵板出現,然後點開地圖選中都城——說起來前麵好像都還沒有提過宣國都城的名字吧?都城的名字叫做瓊安,在大地圖上是一個金色龍首的圖案,特別醒目。


    點開之後,安臨把瓊安的地圖劃拉到禮部貢院附近,春闈放榜就是貼在貢院這邊的牆上。


    從上往下俯視,安臨可以看到螞蟻大小密密麻麻的小人在貢院南牆前擠成一堆,人堆裏要不就是喊著“前麵的看好了嗎?讓我進去看一眼啊!”“兄台拜托幫我看一眼xxx的名次”,要不就是喊著“我要往外走的,讓我出去一下”。


    如果是密恐患者,這時候應該就會開始感覺不適了,不過安臨不是,所以她看著還覺得挺可愛的。


    除了這一堆擠在榜前的科舉學子外,還有不少是擠都擠不進去的,被擠到了貢院外圍,都圍在貢院附近賣吃食的攤子上,翹首張望遠處榜的方向。


    那麽現在問題來了。


    她要怎麽在這麽多人裏麵找出宋卿說的那個天縱奇才呢?還有她的會元人才?


    這無異於在一群黑色螞蟻中找到一隻金色螞蟻,考驗的已經不止是眼力了。


    劃拉了一圈,安臨看到附近一個賣陽春麵的攤位上,有一個螞蟻小人,啊不,是科舉學子似乎在跟周圍的人說什麽,坐在同一個攤位上的其他學子都做出側耳傾聽的模樣,之後周圍的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嗯?這是在說什麽?感覺挺有意思的樣子。


    安臨於是放大這個位置,打算去聽聽他們在說什麽。


    隨著地圖的放大,這些人頭上也逐漸出現一個個名字——不過也就隻有名字罷了。通過這個地圖看人根本就不會顯示詳細數值,隻有現實站在她眼前的人,安臨才能看到他們頭頂上的詳細數值。


    說實話,如果不是有這個限製,她哪裏還要等科舉一年幾個人啊,直接足不出戶用大地圖一個縣一個縣掃過去,找到人才就皇帝直聘了。


    ……


    “竟有這樣的事,怎麽會是這樣的人考上會元啊!”安臨放大去看的話,這場交流已經接近了尾聲,她一放大聽到的就是這麽一句話?


    嗯?有瓜?


    她的人才有什麽問題嗎?不要吧——


    安臨一下子盯住了那個說話的人,等著聽個前因後果,可是那個人沒有說出什麽實質性的東西,嘴裏就憤憤地念叨著什麽“德行有虧”“此人不堪為伍”之類的。


    德行啊……隻要數值是真材實料的,那倒是也還能用用,以後有更好的人才再換就是了。


    就是有點可惜。


    等到殿試的時候,看看數值再決定最後到底怎麽用吧。


    這時候倒是正好有一個人跟她一樣隻聽了半截,聽到別人這麽說好奇極了,連連問,“兄台,你們說的是什麽事啊?”


    “你知道劉廣麟嗎?”旁邊的人好心分享八卦……咳,解惑。


    “是近些時日風頭極盛的那位詩作鬼才?在下略有耳聞,不過這劉姓才子怎麽了?”


    “之前我們前來趕考,初到瓊安的時候,不是由瓊安本地的學子牽頭舉辦了一場詩會,好讓大家互相認識交流一下嗎?恰巧本次會試的會元和第二名都參與過那一場詩會。”分享八卦的人說著說著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做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在詩會上我們以茶、梅、月為題作詩,那個從臨芳來的楊盛隻三杯酒,就做出了三首極其精妙的詩,大家都讚歎不已。”


    “啊?就這樣?那不是很厲害嗎?”


    分享八卦的人不滿,“別急啊,然後重點就來了!”


    “之後那位劉才子同樣也做出了三首不相上下的詩,就在大家傳閱詩作評選最優時,場上竟有三個人都說曾見過楊盛現場寫的幾首詩!”


    “啊?!”


    聽到這裏,安臨品出了些不對的味兒,目光若有所思地在這附近巡視了一圈,最後落在一個獨自站在不起眼地方的年輕學子身上,看到他頭頂的兩個字。


    ——楊盛。


    也就是被討論的本人。


    這個年輕學子垂著眼聽著不遠處的交談,麵色平靜無波瀾,但是看他攥緊的袖口的手指,就知道他內心大概沒有表麵這麽平靜。幾秒過後,他閉了閉眼又睜開,鬆開袖口慢慢撫平褶皺。


    等到榜前的人稍少一些的時候,他往前去確認了一下自己在榜上的名次,然後轉身離開。


    陽春麵攤子上的人還在討論,等他走的時候正好說到“原來那三個人在之前拜訪劉才子的時候曾在他家見過數張寫著詩的紙,還品讀鑒賞過那些詩,楊盛現場作出來的詩正好是他們在劉才子家見過的。”


    安臨順手滑了一下地圖讓視角跟上那個楊盛,一邊跟一邊琢磨著這兩個人當中誰才是沒有真才實學的那個。


    這其實也簡單,隻要她現場看到兩個人,然後看一下他們頭頂上[學識]的數值大概就能猜出來了,不過……嗯……要不然不等殿試了,她提前出去溜達偶遇一下?就當提前麵試了?


    這個主意好像不錯哎,順便下午就吃點陽春麵吧,晚上也不吃太重口的了,對身體不好。


    安臨說幹就幹,揚聲把王修文叫進來,然後張口就來,“修文啊,今天朕要出宮。”


    王修文:“……?”


    王修文先冷靜了一下,“陛下,您說您要幹什麽?”


    “出宮啊。”安臨重複了一句。


    王修文用那種‘陛下,您不是在開玩笑吧?’的眼神看著安臨,安臨一攤手拍了拍全都處理好的奏折,以示工作都做完了。


    反正她知道王修文最後肯定會同意的。


    這位太監大總管似乎總是很慣著小皇帝,包括現在用著小皇帝身份的安臨。


    大概是因為小皇帝從小母親去世,王修文作為在他身邊照顧的人,算是半個看著他長大的人吧,直到君明十五歲左右被老皇帝趕出去開府自己過。而且王修文原本也不是老皇帝身邊的太監總管,是君明登基之後專門找他到身邊來的——這些都是q版小皇帝告訴她的。


    安臨自己的猜測則是更多一點。


    畢竟普通太監怎麽會有高達90的武力值,並且特技是暗殺和收集情報?


    說不定他拿的就是東廠高手在權勢之爭中失勢,隱姓埋名流落不受寵皇子身邊bb的劇本。


    “既然這樣。”王修文最後果然還是在安臨的注視下妥協了,“奴婢去安排儀架……”


    “不用,不要驚動太多人,我們悄悄去悄悄迴。”安臨說,“也不用帶太多人,就你和我出去,或者你看著再帶個差遣的人也可以。”


    作者有話說:


    來啦


    奇奇怪怪的小劇場——


    王總管:登基不到一月就敢微服出宮,是誰給你的勇氣啊陛下??


    皇帝:當然是你高達90的武力了,我滴大總管[狗頭叼花.jpg]


    第007章


    楊盛赴瓊安趕考,與其他學子一樣住的是客棧。


    因為春闈期間瓊安的客棧客房都十分緊缺,許多店家就把一間客房分割成了二人的房間,隻在中間拉一塊布作為分割,楊盛趕考路上耽擱了一下,來得稍遲了些,就隻趕上了二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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