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麗這兩天又要下地,又要幹家務,還要照顧孫立,真是累狠了,忍不住吐槽道:“陳曦你知道嗎?我發現原來自己真不是東西,總覺得自己幹農活比嫂子們多,她們幹家務就是天經地義。可現在才知道,家務活也很累人,還費時間。尤其下地迴來還要收拾家,簡直沒有一刻空閑,我覺得腰都要累斷了。”


    她後悔啊,原來日子那麽好,她還成天作天作地,現在自己單過了,才知道女人有多麽不容易。


    王春麗邊吃邊哭訴,便聽到孫立的咳嗽聲,她轉過頭,便見孫立那毫不掩飾的饞意。


    王春麗視而不見,三兩口趕緊把肉包子吃了下去。


    第263章


    陳曦來王春麗家走一趟,就是為了饞一饞孫立這個渣男?她有這麽幼稚嗎?當然有!


    一個饅頭都能引發血案,何況一個包子呢。就比如現在,孫立看著王春麗咀嚼的腮幫子,眼裏都冒出火來。


    孫立是真的委屈,他娶了王春麗圖什麽?當然是圖能有人照顧,能吃飽飯啊。可結婚以來,他沒有吃過一次飽飯!


    王春麗早上熬一大鍋玉米糊糊,蒸幾個窩窩頭,她自己吃完拍拍屁股走人,每次留給他一個窩頭,小半鍋糊糊。


    到了中午,王春麗去娘家蹭飯,而他隻有已經冷掉的糊糊。到了夜裏,王春麗自己吃幹的,給他的還是糊糊。


    糊糊,糊糊,要是為了吃口糊糊,他娶誰不好,非要娶這個難看的母夜叉?


    此時,好不容易聞到香噴噴的肉味,可王春麗竟然看都不看他一眼,把包子全部吞到她自己肚子中,這還有一點為人/妻子的自覺嗎?!


    孫立當初最恨的是陳曦,現在王春麗甚至超過了陳曦,成為他最想弄死的女人。


    可王春麗同樣委屈,她抱怨道:“你看他死饞死饞的樣子。可他也不想想,人家都是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們家倒好,全是我這個女人在養家糊口。”


    “他每天躺在床上紋絲不動,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沒有活動,還想吃肉包子,他也不怕撐著!”


    “我悔啊,我是真的後悔,當初怎麽就想不開非他不嫁的?現在可好,他人也不水靈白嫩,腿還一瘸一拐,將來能不能動彈都是兩說,我圖什麽呢!”


    陳曦輕輕拍拍王春麗的後背,小聲安慰道:“你也別這樣說,當初畢竟還是相愛過的。而且孫立好歹是農村人,將來萬一能迴城,你不就跟著他成為城裏人了?這年頭最值錢的就是城市戶口,隻要得到你就賺大了。”


    陳曦湊到王春麗耳邊,更加小聲道:“今兒我從市區迴來,路上遇到鄰村的一個知青,那人說起來還認識孫立,據說孫立經常去那邊看一對住在牛棚裏的夫妻。”


    “有人傳言孫立並不是孤兒,而是那對夫妻的兒子。”


    不等陳曦說完,王春麗大驚失色,“天哪,能住那種地方的可不是什麽好人,孫立豈不是狼崽子?”


    陳曦一把捂住王春麗的嘴,“你小聲點,讓人聽見就完蛋了。你換個思路想想,能住在那個地方的,之前也不可能是普通人。若是有朝一日他們翻了身,孫立不就跟著過上好日子,你不也跟著成為富太太?”


    “再者說了,等過幾年孫立一家子真的沒辦法迴城,到時候你再打算也不遲,大不了就離婚。但我勸你慎重,畢竟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咱們想找個城裏人可不容易。”


    王春麗仔細想了想,她覺得以陳曦的相貌還是可以的,但憑自己條件,那是絕不可能找到城裏丈夫。


    王春麗看了看躺在那裏看似閉目養神,實則氣得大喘氣的孫立,“成吧,我先忍他幾年。可惜他身體實在不好,也不知道能不能生孩子。”


    “陳曦,你說我借種生子怎麽樣?”王春麗的眼睛裏全是打開新世界的歡喜。


    陳曦:“……這個,你們兩口子的事情,我實在不好多嘴。”


    溜了溜了,雖然陳曦很樂意看到孫立被戴綠帽子,可她張不開這個嘴,畢竟這種主意可真是損到家了。


    王春麗可真是女性中的翹楚啊,厲害!


    第二日,陳曦一大早便騎著自己剛買的舊自行車往磚廠趕去。路上遇到好幾個下地幹活的村裏人,他們都好奇陳曦這一大早去哪裏。


    陳曦也沒說太多,隻裝作急匆匆的樣子,就說了一句去上班,便趕緊溜了。


    村裏人一聽,什麽?去上班?上哪裏的班?


    於是紛紛跑到陳水根和李萍那裏打聽。


    李萍自認話說得十分謙虛,“我們阿曦勤快能幹,於是被磚廠要去當了臨時工呢。”


    村裏人:“……”牛不帶這麽吹的,你們家陳曦除了最農忙的時候幾乎不上工,她哪裏就勤快了!


    李萍見到眾人那不相信,甚至鄙夷的臉色,很是不滿意,“我們阿曦不怎麽下地,不是她活不好,是我們不舍得閨女受累。她有兩個哥哥疼愛,作什麽好好的女孩子要累死累活?”


    “可你們說說,我們阿曦每次來幹活,是不是特別麻利,幹得特別漂亮?”


    眾人想了想,紛紛點頭:“好像還真是。”


    李萍笑的得意,“是了吧?你們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們阿曦最能幹的地方是會做飯,同樣的農家飯,我們阿曦燒的就是比別人香。要不然十裏八鄉這麽多人,憑什麽人家就收下我們阿曦?”


    眾人心道,做飯香不香他們不知道,但十裏八鄉做飯好吃的女人多了去了,為什麽沒成為臨時工?


    不過想想陳家大伯是團長,兩個兒子也都是排長還是連長的,人家自有門路,不能比啊不能比。


    而陳曦這邊騎著自行車進了磚廠,她笑著向看門大爺介紹了自己,大爺立刻十分熱情地將她送到人事科。


    “陳曦同誌啊,之前廠長告訴過我今天會有一個工人來報道,沒想到你來的還挺早。”人事科長是個中年男人,說話十分客氣。


    陳曦趕緊道:“早點來報道,也好早點開始幹活。”


    人事科長心裏點點頭,雖然又是個關係戶,但至少還算懂事。這女孩子長得太漂亮了,來他們磚廠特別合適。


    別說當個食堂小雜工,就連當個工會臨時工都使得,隻要她參與的活動,不信那些狼崽子們不積極。


    不過這是工會的事情,人事科長隻是在心裏想想,他可不多事。


    等陳曦聽人事科一個幹事介紹完了磚廠的基本情況和工作禁忌,又辦了一些手續,十點鍾才到了食堂,此時那裏已經熱火朝天了。


    人事科幹事將陳曦簡單介紹一下便走了,食堂裏三個大師傅,五個勤雜工都衝著陳曦笑了一下,然後各忙各的去了。


    體製內工作過的人都知道,單位正式工之間互相自然是客客氣氣,但對臨時工也不會頤指氣使。至少成熟的人隻會讓臨時工幹活,但卻不會得罪人,因為誰也不知道,這個臨時工背後有沒有後台。


    尤其這個年代,能當臨時工的人可是特別的有講究,背後多多少少有點關係。


    陳曦笑著問廚師長,“張師傅,我是具體有負責的事情,還是哪裏需要忙哪裏?”


    張師傅這才抬眼看了陳曦一眼,心道這孩子還算上道,於是說了一句,“你眼裏有什麽活就做什麽吧,等過幾天再具體指派工作。”


    陳曦見大家好似各有分工,有洗菜的,有擇菜的,有切菜的。好插手的是擇菜,陳曦拿起豆角便開始擇筋。


    “嬸子,我看您這邊活挺多,咱倆一起幹吧。我叫陳曦,該怎麽稱唿您?”陳曦邊幹,邊衝著那個中年婦女笑了一下。


    那女人點點頭,表情淡淡的,“我叫李芹,叫我李嬸就行。”


    兩人話都不多,但配合還算不錯。等弄完這邊,陳曦又站到一個切菜的大叔麵前,“叔,您累了一早晨了,需要我替換一下,您休息十分鍾嗎?”


    男人對小姑娘往往沒有抵抗力,尤其陳曦長相漂亮又討喜,大叔笑嗬嗬道:“累不累的都習慣了,不過我這大刀特別重,你未必能提的動。剛剛看你挺能幹的,過去休息一會吧,別太累了。”


    陳曦笑道:“我是農村人,這點子力氣還是有的,估計是叔您怕我毀了您的菜。”


    “嘿,瞧你這小姑娘說的,我是那種小氣的人嘛。剛剛那個李嬸未必看的上你,但咱們又沒有利益關係,我盼不著有人幫我幹活呢。”


    陳曦耳朵一動,什麽意思?自己動了那個李嬸子的利益?不過剛剛她沒有直接給自己甩臉子,已經算是不錯了。


    這一個小食堂沒幾個人,卻已經有些小複雜了。陳曦裝作沒聽懂,笑著將大刀接了過來,手起刀落一排排粗細一致的土豆絲出現在眾人麵前。


    看著陳曦輕鬆自如的動作,再看看她手下好似聽話的土豆絲,大家都忍不住高看一眼。


    本以為這是個憑借臉蛋的關係戶,沒想到人家竟然有真才實學!


    陳曦每天修煉靈力,幹這點活就跟玩似的,見大家站在旁邊看她,裝作有些羞澀,“是不是我切的不好?大叔您親自來吧,我學習一下再上崗。”


    不等大叔開口,張大廚指了指豆角,“切成細絲我看看。”


    陳曦笑道:“難不成要做豆角燜麵,或是炒豆角?確實細絲更入味。”接著邊將豆角切成粉絲一樣細的長短粗細皆均勻的細絲。


    張大廚心裏十分滿意,麵上卻不顯,隻點點頭,“這些菜你還會切什麽花樣?”


    如今廚房隻有時令的茄子、瓠子、絲瓜、西紅柿、黃瓜和辣椒等等,她想了想,無數的刀切方法用了出來,順便還切出幾個花朵,擺盤擺的特別漂亮,跟藝術品一樣。


    成吧,人家這孩子不僅有真才實學,簡直比他們所有人都強嘛。


    張大廚再次點頭,心道來這磚廠幹活其實是委屈了這孩子,做大鍋飯根本用不上這華麗的刀工。看這刀工,市裏國營飯店都比不上這孩子的手藝。漂亮擺盤就更是聞所未聞,難不成家裏有祖傳手藝?


    “你剛剛說的豆角燜麵,那是怎麽做的?”大廚好奇問道。


    陳曦心道,來了,終於來了,隻要引起大廚的師傅,給她一個做飯的機會,她就能讓大家喜歡她做的美食。


    不想當廚師的食堂雜工就不是好雜工,畢竟誰願意一輩子洗菜擇菜?


    第264章


    陳曦展示完刀工,之後老老實實站到了一旁。她知道每一個單位都是一個小江湖,新人要想出頭必須好好表現,但若是鋒芒太過必然是要吃很多的教訓。


    其實陳曦現在有靈力有空間,完全可以佛係甚至擺爛,甚至憑著臉蛋找個好男人嫁了,但她卻不想這樣做。人活一世,總要活出點樣子,不然活著有什麽意思?而且她不想讓關心自己的親人們失望,所以該奮鬥還是要奮鬥。


    張大廚見陳曦一副乖巧懂事的樣子,又看了看神色各異的下屬們,他嘴角帶著淺淡的笑容,“一會就該到中午飯點了,大家該忙什麽趕緊忙起來。陳曦你一會跟著楊嬸子打飯。”


    楊嬸子是剛剛一直埋頭洗菜的中年婦人,聞言衝著陳曦和善笑道:“陳曦是吧?你跟嬸子來,一起咱們倆負責端鍋打飯。”


    陳曦笑道:“好,嬸子也多教我一些,省得我頭一天打飯就鬧笑話。”


    楊嬸子看看陳曦那一張燦爛的臉蛋,覺得自己心情也好了起來,開玩笑道:“咱們磚廠全是大老爺們,好不容易來個小姑娘,我倒是怕他們鬧笑話。”


    之前和陳曦一同擇菜的李嬸子聽了之後,輕聲冷哼道:“哪個男人不喜歡狐狸精呢,呆會別引得那幫子男人把咱們食堂掀翻了就謝天謝地。”


    李嬸子心裏有氣,本來以為陳曦隻是會幹雜活,沒想到竟然一手的好刀工,那想擠兌走就難了。


    陳曦剛想開口反駁迴去,楊嬸子輕輕扯了扯她的袖子,搖了搖頭示意陳曦先忍下。


    等兩人到了窗口處為開飯做準備的時候,楊嬸子輕聲道:“你別理那個女人,她仗著自己男人是咱們磚廠的工程師,廠裏離不開她男人,往日裏沒少擠兌人。”


    “之前咱們食堂缺個雜工,她本來是想讓外甥女進來的,沒想到廠辦那邊直接說有人過來,讓咱們食堂不用操心。”


    “之前那個女人還逼著她丈夫找人事科長去了,聽說人事那邊斬釘截鐵說不能換人,她這幾天沒少折騰,連張師傅都被她折騰的煩了。”


    “說白了,能來這裏的都多少有點關係,可沒有一個像她這麽把磚廠真當自己家。”


    看著楊嬸子說起話來一臉鄙夷直翻白眼,還有之前切菜師傅所言,陳曦明白那位李嬸子並不得人心。不過她找了個好丈夫,還是磚廠離不開的那種工程師,所以才能在這裏耀武揚威。


    陳曦心道這位李嬸子最好老實一點,若是屢次挑戰做人底線,那就別怪她把李嬸子夫妻兩個都給擠兌走。


    很快到了開飯時間,本來空蕩蕩的食堂唿啦啦瞬間擠進來一群的工人,一個個灰頭土臉的模樣,氣味也不太好聞。


    陳曦慶幸自己是在食堂裏麵,還有隔板阻撓,有飯菜味道的緩衝,不然還真受不了這種工作環境。


    “來一份燒茄子,一份絲瓜湯,一份米飯,兩個饅頭,”一個男人將飯缸子往窗口一懟,粗聲粗氣道:“又沒什麽肉菜,你們食堂可越來越摳門了。”


    陳曦拿過飯盒,各自打了一滿勺子,然後也往窗口一推。至於有沒有肉的事情,不歸她管,她也不會負責解釋。


    不過就在剛剛陳曦拿飯盒的一瞬間,那個工人看到一雙白淨柔嫩的女人手,立刻半蹲下身子,將腦袋放到台子上,驚訝了片刻後,立刻扯開嗓子大叫道:“兄弟們,快來這個窗口打飯啊,咱們食堂來了一個特別漂亮的小姑娘。”


    這人一嗓子嚎出去,瞬間圍過來一群人,全都擠著腦袋往裏麵瞧,一個個倒吸一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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