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萬家兩輛汽車開了過來,萬太太上了頭一輛汽車,殷寶如緊跟著上了車子。陳曦看了一下,也邁著嫋娜步子打算上頭一輛汽車。


    殷寶如這會看到陳曦就生氣,於是臉色一沉笑道:“阿曦,前麵位子很擁擠了,你到後麵車子坐去。”


    突然被人這樣拒絕,陳曦裝作晃了一下神,差點就栽倒下去,好在身後萬行雲一下子將其扶住。


    萬行雲大手握著陳曦的盈盈細腰,感受到她腰肢上的軟肉,唿吸便是輕輕一窒。


    陳曦迴頭淡淡笑道:“謝謝大哥,要不是大哥扶住,我這會該栽倒了。”陳曦順勢握了一下萬行雲的另一隻手借力,這才能重新站得筆直。


    萬行雲頭一次如此近距離感受陳曦的美貌,被她毫無瑕疵的白玉肌膚給晃了一下雙眸,又被她恬淡的笑容吊起了心神。


    看丈夫竟然被陳曦撩撥得神情恍惚,殷寶如語氣有些不大好,“阿曦,你好好走路,握著大伯哥的手算怎麽迴事?”


    陳曦驚訝地“啊”了一聲,快速推開了萬行雲,掩飾般笑道:“寶如對不住了,剛剛是我沒有注意到。我平日裏見你和行舟經常一激動便擁抱在一起,以為這是西方禮節,原來是不對的啊。”


    “下一次我們兩個都注意一下距離,好不好?”陳曦笑得十分真誠,像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一般。


    殷寶如被狠狠懟了一下子,卻無話反駁過去。是的,她當年哪怕和萬行雲確立了戀愛關係,卻依舊動不動和萬行舟湊到一起,甚至還會激動地抱在一起上下蹦跳。


    如果誰敢說句不對,殷寶如立刻反駁迴去,說他們是純潔的同學關係,西方都是這樣的禮節。誰覺得不對,那誰的心裏定然是齷齪的,畢竟淫者才見淫。


    而現在陳曦不過是和萬行雲握了一下手,碰了一下腰,殷寶如便如臨大敵,可真真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陳曦見殷寶如臉色不好,她有些委屈地咬了咬嘴唇,笑著對萬行雲道:“大哥,您上車陪陪嫂子,好好哄她兩句,我這就去後麵那輛車。”


    看著陳曦搖曳的背影,萬行雲的心裏被輕輕撞擊了一下,竟然從陳曦的後背上感受到了她的悲傷。


    萬行雲不讚同道:“寶如,你可是阿曦最好的朋友,明知道她這幾年不容易,你幹嘛還要欺負她?你和行舟之間的事情我不管,但你也別火上澆油好不好?”


    “媽,寶如,你們先走,車裏人多,我坐後麵那一輛。”說完,萬行雲便急匆匆跑去後麵那一輛車。


    殷寶如氣得跺跺腳:“媽,你看行雲!”


    萬太太皺了皺眉,雖然她覺得大兒子是有不對地方,但卻不允許兒媳婦說。“寶如你也是,平時那麽的大方得體,今天是怎麽迴事?怎麽處處都透著小家子氣?陳曦這三年獨守空房不容易,你這個做大嫂的該讓的時候就讓一讓,別讓人看了咱們萬家的笑話,知道嗎?”


    殷寶如:“……是。”咬碎了一口銀牙往肚子裏吞!婆婆總說待她如親生閨女,可她要是敢對男人有一丁點的不好,婆婆也能吃了她!


    後麵車上,陳曦正拿著潔白的帕子擦拭眼淚,見到萬行雲上車,驚訝了片刻後立刻掩飾性將帕子往身後藏,臉上擠出一抹假笑:“大哥,您怎麽到後麵來了?剛剛被風吹了眼睛,倒讓您看了笑話。”


    萬行雲先是吩咐司機跟上前麵的車,然後才歎氣道:“寶如就是個要強性子,你別跟她計較。至於她和行舟認識多年,有時候確實不那麽注意行為舉止,其實並沒有旁的心思,你別往心裏去。”


    陳曦抿唇點頭,用怯生生的眼神看了萬行雲一眼,看的萬行雲心裏麻酥酥的,忍不住承諾道:“你放心,日後要是他們給你氣受,盡管來找我,我給你撐腰。”


    陳曦忍不住笑了起來,“謝謝大哥。”


    接著陳曦又歎了一口氣,“我其實知道寶如的性子,哪裏是跟她計較。隻不過我這三年獨守空房,最怕下人們嚼舌根說我定然是個守不住的。哪怕我三年來連院子幾乎都不出去,可他們依然喜歡說些有的沒的,平白讓人生氣。”


    “剛剛寶如說我那意思,好似我多麽水性楊花勾引了大哥似的。別人不知道我,難不成她也不知道嗎?因為是太好的朋友,還是最好的妯娌,所以我便覺得委屈。”


    陳曦望著萬行雲道:“大哥您也有過這種感覺的對不對?無關緊要的人冤枉了自己還能一笑而過,可自己全心全意信任的人冤枉了自己,真真想哭死算了。”


    萬行雲聽著陳曦的話,腦子有一瞬間的放空。


    是了,他之所以對陳曦印象不深刻,甚至說完全沒有印象,是因為三年來除了過年家宴,這個女人竟然一直老老實實呆在二房院子裏。


    雖然如今講究自由戀愛,講究男女平等,可男人說到底還是更加喜歡這種忠貞不二的女人。


    對比外麵那些女人,甚至對比寶如,陳曦這樣子的簡直就是貞潔女人的典範了,讓萬行雲忍不住有些心疼,更升起了一絲絲的占有欲。


    萬行雲心中忍不住想,剛剛陳曦的腰肢那麽細那麽軟,如果是緊緊摟在懷裏……二弟放著這麽漂亮可人的妻子不要,可真真是暴殄天物!


    陳曦見萬行雲眼神有些漂移,她忍不住用帕子在他麵前揮了揮,笑道:“大哥,人家跟您說話,您想什麽呢?”


    萬行雲這才想起陳曦所言,趕緊點頭道:“是是是,我太有體會了。阿曦你是好女人,不用在乎外麵那些胡言亂語。以後哪個下人不聽話,若是發作不了,你直接來找我,我立刻將人趕走就是。”


    陳曦笑得十分開心,像是得到糖獎賞的孩子,“嗯,我都聽大哥的。”


    聽陳曦這樣說,萬行雲的心和身子都有些控製不住的火熱,這樣的女人,明明比寶如好那麽多,為什麽他一開始沒發現?


    有那麽一瞬間,萬行雲心裏陰暗想到,如果二弟從此不迴來該有多好?或者說,二弟永遠不能發現陳曦的美該有多好?


    萬行雲平日裏話不算多,但若是想哄女孩子,自然是一套又一套的話。不過很快他發現,陳曦的眉毛輕蹙,好似不大舒服的樣子。


    “阿曦,可是哪裏不舒服?”萬行雲聲音放低,生怕聲音大了便讓陳曦更加不舒服。


    陳曦委屈得皺了皺小巧可愛的鼻子,點頭道:“嗯,原來出門都是坐黃包車,今兒頭一次坐汽車竟然不舒服,可見我還是天生窮命,不適合嫁到咱們萬家。”


    聽陳曦這樣說,萬行雲立刻不依道:“胡說,你是咱們萬家最好的媳婦,永遠都是咱們萬家的人。若是坐車不舒服,我這就陪你坐黃包車,如何?”


    看萬行雲要吩咐停車,嚇得陳曦一把將他的手握住,搖頭道:“不要,大哥。行舟的船很快就上岸了,咱們換黃包車哪裏來得及嘛。若是遲到了,行舟該不高興了,媽也會罵我多事的。”


    “我靠一靠就好了,真的大哥,千萬不能停車。”陳曦說著,腦袋靠向了後麵,一搖一晃的,看上去更加不舒服了。


    萬行雲立刻將陳曦的腦袋抱著靠在自己寬厚的肩膀上,然後他用胳膊緊緊攬住陳曦的腰肢,一本正經道:“這樣不動才會好受一些,像你那樣晃來晃去非暈過去不可。”


    陳曦纖纖素手撫摸著自己的胸口,緩緩吐了幾口氣,這才有力氣開口,“嗯,是好很多,謝謝大哥。若不是您過來,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看陳曦像個無辜可憐的小白兔一樣可愛,又用眼睛瞄了瞄她素白的雙手和鼓囊囊的胸,萬行雲的喉結動了又動,努力將雙腿夾住,這才沒有失態。


    萬行雲趕緊閉上眼睛不敢再看,可身邊淡淡清香卻縈繞包裹住他的全身,讓他更加不自在,甚至覺得全身都火熱起來。


    陳曦當然知道萬行雲的想法,不過她就是故意的。


    殷寶如那個女人總是打著純潔友誼的幌子腳踏兩隻船,就不允許她稍稍用點手段勾/搭一下萬行雲?


    這叫有來有往,誰也不吃虧!


    從萬家去碼頭開車不過半個多小時,可萬行雲卻覺得猶如一天一夜這般折磨人。等好不容易到了,陳曦從他肩頭離開,萬行雲恍然片刻,隻覺得身體最重要的一片東西丟失一般。


    萬行雲輕輕握了握陳曦的手,擠出一絲平靜單純的笑容:“你好一點沒有?”


    陳曦笑道:“好多了,車一停立刻重新活過來一般,可真是神奇。大哥,我們快走嘛,行舟估計都快到了。”


    萬行雲看著陳曦期盼的眸子,他很想說那個畜生,你想他作什麽?


    好在萬行雲還有理智,硬生生把嘴巴閉住,隻留下一抹無奈的微笑。


    下了車,被海風一吹,萬行雲已經濕透的後背起了一層密密的冷汗,讓他腦子清醒了許多,隻是抬手聞了聞手心裏殘留的清香,忍不住幻想下一次能這樣相擁是什麽時候。


    此時殷寶如已經飛快走了過來,一屁股擠開陳曦,將萬行雲霸占到自己身旁。殷寶如嬌滴滴笑道:“行雲,剛剛路上沒有你,我好不習慣呢。”


    萬行雲一直覺得殷寶如是可愛迷人的,雖然明知道她不是頂頂漂亮,卻還是心裏忍不住想著她。可剛剛接觸過陳曦,此時再見到老婆,突然覺得索然無味。


    萬行雲淡淡道:“知道了,三弟快到了,我們趕緊到碼頭去,別反而讓他等著我們。”


    說著,萬行雲走到母親身旁,扶著萬太太便先行離去。


    看著萬行雲的背影,頭一次這樣被冷落的殷寶如十分不滿,忍不住瞪了陳曦一眼。


    陳曦不僅不惱,反而笑著迴望過去,眼裏還帶著挑釁的光芒,不過很快就斂去罷了。


    殷寶如氣得跳腳,心道這個陳曦果然不是好的,隱藏了這麽多年,原來也是個女表子而已!


    “一會讓你看個好玩的。”殷寶如好似開玩笑一般。


    陳曦笑笑沒再說話。她剛剛就是故意挑釁,想挑起殷寶如的鬥誌。去吧,萬行舟不過是個渣男,她根本配不上,隻有殷寶如這個渣女才最相配。


    等到鷹國來的船隻靠岸,甲板上很快出現了萬行舟的身影。不過他不是一個人,身邊還跟著一個身著洋服的高挑美麗女人,兩人有說有笑十分親密的樣子。


    陳曦好似受傷一般對殷寶如小聲道:“那個女人是誰?她真的好美,比我們兩個都要美呢,留洋歸來的確實不一樣。”


    雖然陳曦聲音很小,萬行雲卻聽到了,他忍不住迴頭小聲道:“不,她美得太粗糙,和東方水土嬌養出來的美人完全不一樣。”


    殷寶如本來聽到陳曦的話就十分受傷了,聽到老公萬行雲含情脈脈和陳曦說話,心裏簡直要竄出一股邪火!


    殷寶如見萬行舟已經走近了,忍不住高喊道:“行舟,我們在這裏。”


    萬行舟這才看到家人竟然都來了,尤其看到殷寶如之後,雙眼好似迸發出無限喜悅的光芒,立刻拋下那位小姐,衝著殷寶如便跑了過來。


    “寶如,寶如你們怎麽都來了。”萬行舟拋下行李,忍不住抱住了殷寶如,而殷寶如也立刻迴抱迴去,一副十分高興的樣子。


    陳曦看著這一幕,心裏樂開了花,眼裏卻含上了淚水,忍不住抬頭看天,好似要將淚水逼迴去一般。


    萬行舟的手突然握住陳曦的手又鬆開,“沒事的,你不要多想,還有我。”


    陳曦看看抱在一起蹦跳轉圈的萬行舟和殷寶如,又看看一直守護在自己身邊的萬行雲,忍不住流露出依賴和信任的表情,“大哥,謝謝你,好在還有你。”


    萬太太站在中間最是尷尬,見兒子竟然不搭理自己忍不住心中生氣,咳嗽一聲,“行舟,別像個小孩子一樣胡鬧。”


    殷寶如像是突然醒悟過來,立刻推著萬行舟到了萬太太麵前。萬行舟笑嘻嘻抱住母親,“媽,我想死你了。三年沒見,我最想的人就是您,最想吃的就是您親手做的小籠包。”


    萬行舟很會撒嬌,抱著萬太太搖晃道:“媽,我們快迴家,我不管,我今天就要遲到您親手做的飯菜。”


    萬太太早把對這兩人抱著撒歡的不滿拋擲腦後,狠狠捶了兒子胸膛一下,“你呀你,真是狠心,竟然一走就是三年。你倒是走得輕鬆,可知道媽這幾年是怎麽擔驚受怕熬過來的?”


    萬太太說著說著流下眼淚,萬行舟好似眼裏全是母親,頂多給殷寶如一個安撫眼神,哪裏還容得下旁人,從始至終沒有看到陳曦的存在。


    殷寶如衝著陳曦得意一笑,行舟心裏第一人永遠是她,連萬太太都要靠後,陳曦算個什麽東西。


    陳曦笑得怯懦,想打招唿卻又不敢,隻能不尷不尬站在那裏。


    還是萬行雲實在看不下去,大聲道:“行舟,三年不見,你眼裏是不是沒有我這個大哥了?還有,弟妹也一起來接你,你就不知道跟妻子打個招唿?”


    萬行舟笑道:“大哥,我早就看到你了。三年不見,你還是那麽嚴肅,真是一點都不討喜。”


    “大哥你身後站得女人是誰?難不成是你剛接進門的小嫂子?”


    現在不興納妾,但有錢人家依舊會有好多個姨太太,不是什麽稀罕事。當然了,萬行舟不認為大哥會舍得納妾,畢竟寶如是那麽的美好,誰擁有了她也不可能再起納妾的心思。


    萬行舟隻是開個玩笑,還自認是特別有意思的玩笑,甚至上下打量起了陳曦,覺得這個女人是真的很美,甚至一瞬間把寶如都給比了下去。


    陳曦眼裏湧上淚水,“行舟,我為你苦苦守了三年,不求你憐惜,可你也不該如此說我和大哥,有你這樣開自己妻子和大哥玩笑的嗎?”


    美人流淚讓人心疼,但萬行舟卻直接傻了!


    “你,你是陳曦?你怎麽變得這麽好看?”萬行舟是個文藝人,屬於有什麽便脫口而出那種,一點不意識到這句話帶來的尷尬。


    陳曦歎息低頭,苦笑道:“我們認識一年才成婚,你當時說心悅於我,說會一輩子對我好,卻原來連我的麵龐都沒有仔細看過。”


    “既然都沒有將我放到心上,甚至眼裏都沒有我,當初何必娶了我?”


    萬行舟:“……”他該怎麽解釋?他心裏眼裏隻有殷寶如,所以根本看不到其他女人?


    萬行舟撓撓頭,開口道:“陳曦,別鬧了,咱們先迴家再說。”


    陳曦苦笑,喃喃自語道:“是,卻原來都是我胡鬧。”說完,陳曦禁閉雙唇,再也沒有開口多說一句。


    萬太太皺眉,“好了,這裏人來人往都少說兩句。今兒行舟剛剛迴來,咱們有事到家再說。”


    看,這就是萬太太,總是兒子利益為先,從來不管對錯。


    萬太太率先上了車子,殷寶如緊跟上去,萬行舟立刻鑽進車中,吩咐司機開車。


    陳曦輕輕歎了一口氣,轉身對萬行雲道:“謝謝大哥。您坐後麵那輛車先迴吧,我有些不大舒服,想坐黃包車慢慢迴去。反正在這個家裏,有我沒我都是一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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