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的不遠處是個小樹林,到了這個季節已是黃葉落地而腐,隻剩下一眾光溜溜的樹幹及幹巴巴的枝椏,甚是荒涼。


    兩人順著聲音而來,一眼便看到了遠處正在打鬥、爭執的幾人。


    當鬱堇離看到那兩個紅袍女子時,眸子霎時一寒,又是她們!


    除此之外還有兩個女子。


    一個已經被打倒地,看不到臉麵。另外一個似是有些武功,正在拚死抵擋著,而剛才的聲音便是從她口中傳出來的。


    鬱堇離與蕭辰快速衝過去,便各自與紅袍女子打了起來。


    說起來這段時間聽過、提到紅袍女子無數次,而真正交手這還是頭一次。


    她們蒙著紅紗,武功不俗,僅是其中一個便能與鬱堇離抗衡,實在是不容小覷。


    而鬱堇離注意到她們的頭上也都簪著月牙銀質簪子,眼下可以確信她們與上次綁架鍾離漫、刺傷南宮玄的是同一夥人。


    少頃,便聽到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這是蕭辰的禁衛軍們要來了。


    顯然這兩名紅衣女子對皇宮之事甚是熟悉,也意識到這些了。冷不防的她們各扔出一迷霧彈,鬱堇離與蕭辰下意識的躲避,而就在這短短時間竟被她們給逃了。


    “追!即便是將整個皇宮給翻個底朝天也一定要抓到人,聽到了沒?”蕭辰的聲音冷冽如冰,陰沉著的臉色甚是駭人。


    如今連這些人大白天的居然敢在皇宮公然行刺,那麽究竟是她們的膽子太大,或者皇宮的守衛是紙糊的?


    “是!”


    很快一眾人便衝著逃逸的方向飛速而去,連同著整個皇宮的氣氛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妾身多謝皇上救命之恩。”


    那原本倒在地上的女子被方才誓死保衛的宮女攙扶起來,她緩步來到蕭辰麵前,恭敬的行了一個宮禮。


    女子話才剛說完,便狂咳了起來。那張美麗的臉漲得通紅,看起來十分難受,纖瘦的身體像是下一秒就便能倒下。


    其身邊侍女便趕緊幫忙順背,並趕緊拿出藥丸幫其服用。


    鬱堇離定定的凝視著那女子,眼睛眨也不眨,她隻覺得全身沒由來的湧上了一陣惡寒。幻想過無數次見麵的方法,卻獨獨沒有這種。


    秦貞兒,咱們終於見麵了…


    五年多未見,她早已不再是青春活力的少女,整張臉寫滿了滄桑,足足老了十幾歲。


    為何?


    當年臨走之事,她是那樣的春風得意,仿佛整個世界全然掌握在她手中。


    這中間終究發生了什麽?


    奸詐如蕭辰,壓根不理會秦貞兒的話,他那鷹隼般的眸子定定望著鬱堇離,生怕錯過什麽細節。


    而果然,並不如他所料,鬱堇離的反應太不正常了,他心底的那個想法便越發堅定了幾分。


    鬱堇離察覺到異樣目光,抬頭便對上了蕭辰眼底的探究。


    她暗暗一驚,趕緊收迴思緒,盡量讓自己的麵色看起來再無半分異色。


    “恩。她們為何要抓你們?”蕭辰這才問起。


    秦貞兒搖頭。


    “你們為何來這裏?”蕭辰的眸子暗了暗,再次問道。


    這時倒是旁邊那丫頭開口了:“迴皇上話,那邊我家娘娘養的貓不見了,我們正找呢。”


    蕭辰的眉頭皺成了一團,微微頷首算是知道了。


    倒是鬱堇離開口了:“既然是貓不見了,為何娘娘要親自來找,天寒地凍的,你家主子的身體看起來並不是很好。”


    她並非是關心秦貞兒,而是不會放過任由有關紅袍女子們的消息。這世上從來就沒有所謂的無緣無故,但凡事情發生,定有緣由。


    “這,迴您的話,這貞塵宮隻有我們主仆二人,實在是無人可派。奴婢本打算自己一人來找,但娘娘尋物心切便也跟來了。黑子平日裏最喜歡來這周圍了,故來找找。”


    鬱堇離沉然,想不到秦貞兒竟落得如此地步。


    她不由得看向了蕭辰,而後者卻像是根本沒察覺到似得,眸色深邃著不知在想些什麽。


    “朕知道了,迴吧,貓的話朕自會派人幫忙找。你們日後注意點,平日裏莫要接觸什麽不幹不淨的人,免得到時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留下這意味深長的話後,蕭辰便大步離開了。


    鬱堇離再次看了秦貞兒一眼後,也走了。現在還不是接觸的時候,該知道的遲早會真相大白於天下的。


    秦貞兒靜靜的凝視著那兩個離去的身影,這才緩緩開口:“那位就是鬱堇離?”


    丫頭沉沉點頭。


    秦貞兒的眸色甚是複雜,為何她會覺得那雙眼睛有些莫名的熟悉呢?但臉、神色、氣質,還有聲音卻又完全不同。不,絕不可能是她!


    想到這裏,秦貞兒的身體微微一顫,一個聲音在心底拚力否定。


    “主子,這個崇陽宮來的女人可了不得呢,聽說昨夜她宿在了禦書房,而且因為她皇上竟把葉貴人給廢了!現在宮裏的人全都在……”


    秦貞兒聽罷沉默了,竟還有如此之事,看來自己倒是落伍了。


    “知道了,咱們迴去吧。”她歎息了一聲,沉沉的聲音帶著幾分淒然。


    “可是黑子…”


    秦貞兒搖頭,不找了,這世上之事一切皆有定數,若執意強求,後果便隻有一個慘字。


    如此,現在的自己。


    *


    迴去的路上,兩人並肩走在悠長而整潔的宮道上。


    蕭辰打破了沉默,低聲道:“難道你就不想知道這些年發生了什麽?”


    鬱堇離的眸子沉了沉,淡淡道:“與我無關。”


    “當真?”


    蕭辰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幾分,帶著幾分戲謔,那雙眸子仿佛在說,事到如今再盡心掩飾還有什麽用處麽?


    鬱堇離的手暗暗攥緊,卻始終不語,她的確想知道,但自己會去查,自不會去求他什麽。


    卻不料,蕭辰竟自顧自的講了起來。


    當年,起初他並沒有發現什麽,甚至在痛苦的時候皆會找秦貞兒傾訴,因為那是芙兒最好的朋友。


    隻是後來,調查的資料暴露了這女人曾經的所作所為,他徹底怒了!便將之扣在宮內,隻留下一個小宮女照顧,至於那宮便再也沒有去過。


    不過,他終究沒有殺了她,或者是奪了封號,隻因為那是芙兒曾經最好的朋友!


    而且,他要用這種方法生生折磨著秦貞兒,要她恕罪!


    而現在看來效果還是很不錯的,今日能讓鬱堇離看到倒也是意外,效果也不錯。


    “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鬱堇離冷冷問。


    蕭辰止住腳步,低頭凝視著她的臉認真道:“這是你應該知道的。”


    鬱堇離沉默…


    *


    待兩人迴到禦書房,天色已接近傍晚,好在這次蕭辰並沒有再繼續折騰她,便允許休息去了。


    一夜安然。


    隻剩下最後一天了,鬱堇離給自己打氣無論如何都要堅持下去。


    出乎意料,上午是平靜的,蕭辰批改奏折,讓鬱堇離在一旁研磨。兩人間倒是難得平靜相處。


    下午蕭辰隻是又拉著她下了盤棋,不覺間便已是夕陽西下。


    還有最後一晚上,鬱堇離默默在心裏說道。有種釋然的感覺,但卻又夾雜著一絲其他異常的情緒,竟像是不舍。


    但很快她就否認了自己,絕不允許這樣胡思亂想。


    是夜,兩人又坐上了馬車,出宮。


    鬱堇離起初以為他這是要送自己迴去,但到目的地到達後,才發現並不是這樣的。


    這裏不是天香樓,表麵上看起來樸實無華,但一旦踏入其中便是另外一番光景。


    不似天香樓的奢華,這裏倒是顯得有些樸素。沒有所謂金銀玉鈿、寶玉美石的鑲嵌,更沒有雕龍畫鳳的藝術品。


    有的隻是外表並不出彩卻珍貴異常的沉香木,低調卻又帶著韻味。牆上掛著的是淡墨的黑白山水畫,渺渺幾筆卻勾勒出極為深遠的意境。


    起初鬱堇離並不以為意,而細細觀之才發現這裏的每一處皆是精品,看似簡單漫不經心,卻處處透露著主家的精心與高雅的品味。


    空氣中流動著的是嫋嫋熏香,鬱堇離竟聞不出是何香,隻覺得吸上一口便沁人心脾,周身舒暢。


    一樓客廳倒是坐著幾桌客人,不過桌與桌之間皆有雅致屏風或幽幽綠竹植被所擋隔,即互相聯係而又相對獨立。


    不同於尋常酒樓的喧鬧,這裏雖然有客人,但大家卻皆是輕言輕語,除了偶有隱隱愉悅的笑聲傳來,其餘便仿若無人之境。


    鬱堇離這才收迴目光,雖剛進來,卻對這地方產生了好感。


    蕭辰直接帶著她上了二樓雅間。


    小小的包間裝修就更為精致了,通體的淺藍,讓人的心情也跟著緩了下來。


    待兩人剛剛坐下,便又悠悠古箏聲傳來,甚是悅耳。


    “皇上為何待我來這裏?”鬱堇離低聲問。


    “喝茶。”蕭辰親自為她斟了杯茶,臉上帶著笑意。


    但鬱堇離卻沒由來的多了幾分防備,一時竟不敢喝了。當真如此簡單?莫非是打算…


    “怎麽,害怕朕在茶裏下毒?”蕭辰笑,說著自鬱堇離手中將那杯茶奪過來,而後一飲而盡。


    鬱堇離一愣,但心底的狐疑卻更濃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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