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日,鬱堇離便鮮少出門,蛟派的人無孔不入、防不勝防。


    據說,已經有不少崇陽宮的弟子遭到毒手了,眼下整個門派內的氣氛凝重,人惶惶不安。


    鬱堇離甚至懷疑,這樣的局麵南宮玄一人能否應對。不過終究還是小看他了,非但將這些事情料理的不錯,反而找到了一些線索。


    天幕陰沉,似是又要下雪。


    鬱堇離站在閣樓之上,俯瞰整個黎府。料峭寒風吹來,著實令她的身體發寒。但即便如此,風景太美,卻還是不舍得離去。


    站在不同的位置上,總是能看到異樣的風景。


    縱然在黎府生活多年,但這個閣樓她卻是首次登臨,並一眼就愛上了這裏。


    南宮玄的確取得了一些進展,據說是有人在那夜看到一個穿著紅袍子的女人曾出現在南宮府周圍。


    紅袍子女人?究竟是誰?或者說是哪個門派的?


    鬱堇離現在覺得整件事情越來越複雜了,就像是一團找不出線頭的毛線。


    她不斷摩挲著手裏的玉佩,宮燈的事情直到現在也僅僅隻有這麽一點下落線索而已。但甚至沒有時間去繼續探究,卻又陷入了無窮無盡的漩渦之中。


    但她卻又隱隱覺得,這些人、這些事並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或發生,隻怕都與宮燈和它所附帶的寶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吧。


    此刻宮內:


    蕭辰站在雕龍玉杆之前,雙手負立與後眉頭緊鎖凝視著整個皇宮。


    紅袍女子?究竟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為何之前從未聽說過。其目的何在?


    其實兩人不知,此刻的他們其實是呈對視方向的,而所思考的事情也驚人的一致。


    醞釀許久的雪花終於飄飄然而落下,不多時整個大地便布上了一層漂亮的白色,猶如潔白的地毯。


    蕭辰凝視著遠處的雪,而目之所及處卻幻化出那絕色女子的身影。


    她一襲勝雪白裳佇立於雪地之中,肌膚瑩白透亮,使得整個人幾乎要隱藏於雪地之中。


    而他,也唯有他能看清她的身影。


    卻在不多時,他竟又看到了另外一個女子。


    她穿著藕粉色宮裝,粉黛略施、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正盈盈望著他呢。


    蕭辰笑了,眼底盡是柔情蜜意。多年不見她還是那般美麗可人,隻是不應該恨他麽?


    恨他當年的絕情、無意!


    當年之事發生後,他必須要給天下之人一個交代,便隻得狠心下令將他們逐出宮。


    但他承認還是將對太妃的恨意多多少少牽扯到了芙兒的身上。隻是當迴過神來之後,便已經暗暗派了人保護他們母子,並已經安排好了住處,隻等風聲過後,再行安置。


    然,人算終究不如天算。


    那些派去追蹤的侍衛們不知因何原因,再也沒有迴來過。而她和宣兒也沒了蹤影。


    當年在初得消息之後,他猶如發了瘋似得滿世界尋找,哪怕能看到屍體也好。但或許這是上天對他的懲罰,一直尋之無果。


    但至少他心裏還能有個盼頭,總覺得他們或許還沒死,隻是在某個地方過著安詳、平和的生活罷了。


    遲早有一日他們一家會再次團圓,那時他會親自向她道歉,即便是並不能乞求到什麽原諒。


    但一月後,在深林出發現了兩具屍體,一大一小,麵目全非、慘不忍睹。


    他親自去看過,使他們臨走時穿的衣服,連身影都一樣。自後,那個所謂的希望便徹底被掐滅殆盡。


    而他則自此墜入了無邊地獄,日日承受著無盡折磨…


    待蕭辰收迴思緒,眼前所看到的又成了一片白茫茫的空地。他使勁的搖頭,今日才知有時候人思念到了極致是會產生幻覺的。


    他啞然一笑,臉上扯出一個自嘲的笑容。


    蕭辰閉上眼睛但腦海之中的身影卻久久不能散去,兩個身影,一個恬然微笑,而另一個冷若冰霜。卻不知為何竟漸漸合成一個,最後幻化成了鬱堇離的身影。


    蕭辰猛地睜開了眼睛,眼底是掀起的驚濤駭浪!


    因為這並不是他第一次有這種錯覺了,若起初覺得荒唐,但二次、三次呢?


    有時候他會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異常混沌,而隱約能記得的便就是那兩抹絕色的身影,始終在他的腦海之中旋轉、縈繞。


    少頃,蕭辰叫來了暗衛。


    “去幫朕查了個人,要快而詳細,務必精準!”他低聲吩咐。


    以前他也並非沒查過,但所能找到的,也僅僅追溯到五年前而已。可是在這之前呢?


    她的確曾經說過一言半語,但為真麽?


    想到這裏他的心居然沒由來的跳動起來,還是飛速的那種。大手緊緊握住欄杆,手背青筋暴起…


    *


    鬱堇離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懷疑上了,她依然沉思在自我思緒之中。


    毓王,她越發對於那個神秘的王爺產生了興致。自多年前便聽說過這位,其一直是整個皇城之人的謎團。


    鬱堇離自小生長在此處,卻愣是一麵都未見過此人。


    據說其沉迷於修煉之術,深居簡出,平時連朝堂都不上,府內大事小情皆由管家打理。


    之所以出名,便是因為他的兩個女兒。


    毓王的大女兒為毓月,當年為皇城第一美女,能歌善舞、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舉世無雙名動天下。


    如此絕色美人便不知是多少男子的夢中情人,據說就連蕭辰亦是其裙下臣。


    當然,對於旁人來說隻是傳言,但鬱堇離自不會這般認為。因為當年蕭辰與毓月的癡迷,她最清楚不過了…


    鬱堇離也曾經有幸見過一次,不過那已經是多年前之事了。的確是美,極致絕色嫵媚,女人見妒之,男人見醉之。


    當年東武羸弱,黎太貴妃為了邊關和平,更為了國計民生,便將下令毓月嫁給了羋國的國王。


    羋國,位於南華與東武的交界處,麵積不大,但百年來卻始終未被吞並,自有其道理。


    舉國盛行巫術及攝魂大法,再加上其國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曾經的幾大強國也都曾想過吞並之,卻始終不得法。


    而東武之所以籠絡之,乃是因為羋國是門戶,倘若他們點頭借道給南華,那將是莫大的可怕!


    這的確是一個很好的和親,對於東武所有的百姓或大臣們來說,當然除了毓月本人…不,還有千千萬萬心儀美人的男人們,其中也包括他們的皇帝——蕭辰。


    鬱堇離不知道當年的政變有多少因素是關於毓月而造成的,但她卻是打心眼裏不喜歡那個女人。


    待她再抬頭時,外麵已經下了蒼茫的大雪,白茫茫一片仿佛無邊無際、無垠。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是蒼茫,還有濃濃的蒼涼。


    “主子,到處找不到您,原來在這裏。天冷,咱們迴屋吧。”不多時傳來腳步聲,是朱兒。


    鬱堇離感覺到一件溫暖的大氅披在了身上,她笑了。“無妨,還死不了。”


    朱兒不樂意了:“主子,瞧這話說的,以後不準了聽到沒。您會長命百歲的!”


    鬱堇離一聽這話頓時樂了,傻丫頭,人生自古誰無死呢。說到底生命也隻是一個過程,精彩與否全在個人而言。


    有時候即便是真的長命,但過得不好,也隻得是無盡的折磨。


    “外麵有什麽新的消息嗎?”


    朱兒搖頭,一切安靜的很,頗為怪異。


    鬱堇離的眸子沉了沉,大約就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了。


    “無妨,咱們靜觀其變就是了。”好,既然現在是比耐心的時候,那就慢慢耗著吧。該露馬腳的時候,始終會露的。


    閣樓的對麵緊鄰著一條馬路,是個鬧市。


    鬱堇離隔著窗子便聽到了遠遠傳來的嬉笑打鬧聲,她緩步走過去,便看到了在空地上打雪仗的孩子。


    都是七八歲的小毛頭,渾身包的像個粽子似得,隻露出兩個大大的眼睛。


    看得出來這種天氣他們非常喜歡,高興的大喊大叫著,將地上的雪團成團調皮的扔在對方身上。


    不過終究誰也不肯吃虧,個個拿起雪團開始反擊。


    鬱堇離趴在窗前靜靜的望著,連嘴角也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似乎連同著心情也跟著好了不少。


    無憂無慮的年少時光,真的很好。


    可惜美好的事物往往比較短暫。


    她似乎想到了當年自己與秦貞兒等人的歡樂時光,十二三歲豆蔻少女,最愛的亦是踏雪賞梅。


    她們也會偶爾調皮打打雪仗,那些歡聲笑意直到現在依然仿佛迴蕩在耳邊。


    “秦貞兒,秦貞兒…”鬱堇離喃喃自語,為什麽你要那般對我呢? 沉默良久,她苦笑了一下。


    *


    就這樣安安靜靜的過了三天,雪停了,太陽出來了,一切風和日麗到不像話。


    不過在接近傍晚的時候,終究還是出了變故。


    南宮府的派人來報告消息,說是南宮玄受傷了,還是很嚴重的那種。


    鬱堇離在聽完後二話不說,便帶著藥箱而去了。


    她看到南宮玄躺在床上,白色的臉龐幾乎與雪白的床帳融為了一體,蒼白的嚇人,竟仿佛死掉了似得。


    縱然早有準備,但鬱堇離的心終究還是不由得顫了顫。


    來的路上前因後果大約已經問清了,原來南宮玄在調查事情的時候,遇到了蛟派的人。當然依照他們的勢力還不至於能把南宮玄打成這樣,真正的危險還在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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