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兒卻沉默,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迴答才好。


    她不語,倒是把鬱堇離給急壞了,忍不住急聲問:“他到底怎麽了,你倒是說話呀!”


    終於在鬱堇離的逼問下,才終於從朱兒口中把事情的真相給擠出來。


    原來昨晚蕭治的人找到他們不久後,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南宮玄和皇宮的人,眼下三方的人聚在了一起。


    南宮玄的人把鬱堇離給帶了迴來,至於宮裏的人自然將受傷的蕭辰給帶走了。


    反倒是可憐的蕭治,明明是第一個找到的,但最終卻落了個空。


    南宮玄親自為鬱堇離診得脈,也為之服了藥。


    但蕭辰就沒那麽幸運了。他本身受傷至少比鬱堇離要嚴重上三倍,即使太醫們已經拚盡全力治療,但人眼下還昏迷著,據說情況並不太客觀。


    鬱堇離聽罷沉默了,這消息倒是在意料之中。他當時受傷不輕,而且體力嚴重透支,想要恢複“難”。


    “朱兒,快把衣服拿來,我要進宮。”


    朱兒一聽當即搖頭:“不行!玄公子說您的身體還很虛弱,目前最需要的就是靜養。”


    鬱堇離自然不會聽朱兒的,她自己的身體還是有數的,沒那麽嚴重。而有一點倒是可以確定,如果自己再不去的話,或許蕭辰就真的沒命了。


    朱兒阻擋不住,也就隻能順從。


    待收拾妥當後,鬱堇離剛出門便遇上了南宮玄。


    “你這是要去哪?”南宮玄皺眉問,並把視線落在了朱兒手中提著的藥箱上。


    “進宮。”鬱堇離如實迴答。


    霎時南宮玄的臉色難看了起來:“我不準!別說你現在的身體還沒好呢,就算是完全恢複那我也不允許你過去!”


    鬱堇離皺眉,她自然知道緣由。


    “可是我今天必須要去,在懸崖上如果沒有他,我早就死好多迴了,你知道麽?”


    南宮玄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他此刻半點嬉笑之意都沒有,那凝重的樣子著實駭人。


    他實在想不通,覺得鬱堇離簡直瘋了!


    南宮玄凝視著鬱堇離一字一頓的說道:“好,就算是他救了你幾次,但那都是他欠你的!就算是再多上幾次也還不清!上次在禦書房內那樣絕好的機會,都給浪費了。這次我不會再任由你胡鬧下去了!”


    鬱堇離被堵的一句話說不上來,如鯁在喉。愣是半晌後才終於想出了個借口:“可,可是,如果蕭辰真的死了,那整個東武會大亂的!”


    南宮玄雙手負立與後,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冷漠,他淡淡道:“那又關你甚事?”


    “南宮玄!你怎麽變得這麽冷血了!”


    “隨你怎麽想吧,這宮你是萬萬進不得的!朱兒,照顧好你家主子,如果人沒了,我會用宮規處罰你的!”


    此刻的南宮玄竟像是換了個人似得,周身散發出濃濃濃的冷冽,那鋪天蓋地的寒徹像是下一秒就能將人給吞噬掉似得。


    隻要是能止住她犯傻,他就算是被罵冷血又何妨?


    鬱堇離氣得胸口犯,她衝著那抹即將要離去的身影大喊道:“南宮玄,你給我站住,今天這宮我是一定要進的!”


    南宮玄的腳步停了下來,他緩緩轉身意味深長的望著鬱堇離,那探究似得目光像是能把她整個人給看透似得。


    鬱堇離被看得全身不舒服,忍不住詢問他究竟是怎麽了。


    但這時南宮玄卻突然開口了:“鬱堇離,什麽天下百姓的事,都是借口!我看你就是喜歡上他了吧!”


    一句話,宛如用手指將最後一層窗戶紙給捅開了,所有潛意識費盡心思想要隱瞞的東西,在此刻暴露無遺。


    鬱堇離的身體一顫,而臉色也霎時白的蒼白起來。


    “你胡說,我沒有!”


    明明應該很強硬的一句話卻被她說得多了幾分心虛。仿佛有什麽東西在腦海中“哧拉”一下給裂開了。


    那些連她自己始終不都敢去承認的情緒赤、果、果的暴漏在強烈的陽光之下,幾乎要灼傷了皮膚。自己不敢去承認沒關係,因為往往旁人會看的更加通透,不是麽?


    “究竟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心裏最清楚不過了。”


    南宮玄的臉上寫滿了疲憊與哀傷,前幾日的趕路外加找人、治療,他的身體已經疲憊到了極致。


    而昨晚在確定她無事後,才終於休息了兩三個時辰,卻又不放心重新趕了過來。然而令人想不到的居然會遇上這樣令人傷心的事。


    鬱堇離看著南宮玄越走越遠,而終於她再也堅持不住,整個人直接軟癱在了地上。


    “不,我不喜歡他!這可能呢!”


    她喃喃自語,時而使勁搖頭時而自我洗腦,整個人宛如陷入癲狂似得。


    蕭辰那個該死的男人是她這輩子發誓要親手了結的了人,縱然曾經深愛又如何?那早就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不是麽?


    朱兒看著是一陣的心驚而又心疼,小心地喚了幾句,卻沒得到任何反應。


    良久後,鬱堇離才終於迴過神來,她苦笑了一下緩緩起身。


    “主子,那咱們還進宮嗎?”朱兒小聲問。


    鬱堇離卻不言,隻是踉蹌的向房間內走去…


    *


    宮內,禦書房門緊閉,而外麵圍了不少人。


    有大臣亦有眾妃子們,個個麵色焦急。算算時間他們這都等了足足三天了,而裏麵始終沒有傳來過任何好消息了,實在是等的人心驚膽戰呐!


    隨著“吱呀”一聲門聲,見楊公公走了出來,眾人一股腦的趕緊圍了上去,問東問西。


    不過楊公公卻不言,隻是搖頭歎息,勸慰諸位等待的人還是迴家去吧。


    總之,整個宮內一片的蕭條,被一種濃濃的壓抑感所籠罩著…


    *


    是夜,房間內。


    鬱堇離定定的坐在桌前,她托著下巴,目光動也不動的凝視著灼灼燃燒著的紅燭。猶如石化般。


    一刻鍾,半個時辰,一個時辰…


    朱兒端著東西進門的時候,看到的還是自家主子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她不由得覺得心疼不已。


    主子心裏的苦,她是知道一些的,隻是想要做出選擇來,簡直是太難了。


    “主子,您坐在這裏都快一天了,好歹也吃點東西吧。”


    鬱堇離這才迴神,她看了一眼桌子上擺放著的美味佳肴,卻可惜沒有任何的食欲。


    “端走吧,我不太想吃。”


    朱兒那肯呀。人是鐵飯是鋼,若是一頓不吃倒也罷了,可是連著這三天了,加在一起吃的飯還不到三頓。尤其是今天,這都入夜許久了,卻愣是連一粒米都沒進食。


    “主子,你若實在擔憂,就過去看看吧。想必玄公子不會真的為難你的。”


    但鬱堇離卻搖頭,這些年南宮玄為她做的太多了,再不能讓他傷心了。


    而且他說的話很對,當初說好的絕不心軟呢?這才短短幾個月便險些將那顆心給淪陷了,若是被師父知道了,怕隻有鄙夷吧。


    她低低在心裏歎了口氣,怪不得自己,更怪不得任何人。要怪隻能怪曾經的黎芙兒看他太深…


    “皇宮那邊情況如何?”鬱堇離挑著燭心,似是不經意的問道。


    朱兒低頭:“還是那樣,昏迷著,情況不明。”


    鬱堇離的眸子沉了沉淡淡道:“知道了,放心吧,他死不了的。”畢竟這世間從來都是禍害遺千年的。


    朱兒沉默,甚至不知道該怎樣接話。


    “時辰不早了,你且下去休息吧。”


    “可是主子,這飯菜…”朱兒欲言又止。


    “我會吃的,去吧。”


    朱兒這才放心,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如此又過了兩日,皇宮內情況依舊,而鬱堇離依然每日練功、養傷、製藥。隻是偶爾走神,尤其是製藥的時候失敗率增加了好幾倍。


    一切似乎又恢複了曾經的寧靜,可是卻又不太一樣。


    鬱堇離幾乎每日都會問朱兒關於蕭辰的事情,但每每皆是失望告終。


    難道他真的就要死了麽?


    鬱堇離不知道自己這麽做究竟對與錯。倒是略有些可惜,若知如此當初便應該將蕭辰推下懸崖,至少一了百了,還是死在自己手上。


    如此讓他死了,倒是有幾分可惜呢。


    深夜,一道緊急的巨大敲門聲打破了黎府的寧靜。


    鬱堇離才剛剛睡著,便被吵醒了。


    她披了件衣服便準備出門問個究竟,而這時朱兒匆匆趕來:“主子,不好了,沁公主來了!”


    鬱堇離一怔,記得她不是去皇家別院休養去了麽?莫非迴來了。


    她尚未來得及迴答,便看到蕭沁兒帶著一眾人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


    “鬱姐姐,你快去救救我皇兄!”


    人尚未有一定的距離,而蕭沁兒的那帶著焦急的聲音卻早早傳了過來,甚是響亮。


    鬱堇離的眸子沉了沉,在聽聞蕭沁兒來訪的那一刻她便猜出了緣由。


    “公主是什麽時候來的,為何沒提前派人告知一聲,我也好讓人準備飯菜接風洗塵 。”


    此刻蕭沁兒有種想要翻白眼的衝動,她走過來一把就抓住了鬱堇離的胳膊:“鬱姐姐,快點呀,再晚就來不及了!”


    鬱堇離自不會隨她而去,隻是臉上依然掛著微笑:“公主的話我怎麽聽不懂呢,咱們這是要去哪裏呢?”


    蕭沁兒著急的快要冒火了,她忙道:“哎呀,當然是去救我皇兄啦,他都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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