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你的過去，就是我的失去
“快！再開快一點。”
蘇小南催促著，並沒有注意到旁邊安北城漆黑的冷臉。
他們得到的消息稱，陸啟是服藥自殺的，目前還在京都某醫院，剛剛脫離生命危險。
對於他為什麽會從景城自殺到京都來，這個時候已經不需要再問答案了，陸明厲的表現足以證明一切。
那個摳門的家夥不會無緣無故來淌安家這趟渾水，除非有什麽必要的東西刺激他。
對他來說，唯一的兒子陸啟，就是最能刺激他的因素——
一路上亂七八糟的想著，蘇小南渾渾噩噩到了醫院，腦子裏全是那個叫安啟的少年。
亮晶晶的眼，似笑非笑的臉，略帶雅致的痞態，青春飛揚的校園生活——
怎麽上樓的，她有點模糊。等她出現在陸啟麵前的時候，發現腿腳虛軟著，幾乎是被安北城托著在走。
“你們怎麽來了？”陸啟半趴在床沿上，床麵前放著一個垃圾桶，身邊站著拍他後背的女特護，而他英俊的麵孔蒼白如紙，嘴角還掛著一抹口涎。
他這是剛剛嘔吐過？
蘇小南盯住他錯愕的臉往裏走，“你們來看看你。”
陸啟像是剛剛反應過來，飛快拿袖子拭擦嘴角，然後身體往後一仰——
他原本是想讓自己動作快點，姿勢帥點，奈何剛從死亡線上掙紮迴來，整個人幾乎是虛脫的，哪來的力氣保持狀態？
身體狼狽的歪倒著，幸虧護理美女扶了一下，他才不至於丟人。
“我沒什麽事。”別扭地擺擺手，陸啟有氣無力，“你們迴去吧，甭來看我笑話。”
蘇小南一怔，站在離床一米的地方。
這樣的陸啟，她其實都懂。
他有他的驕傲，他不願意被人與“自殺”兩個字捆綁在一起。
那太丟人，太不陸啟了！
然而她想讓他知道的，偏偏就是他們的不在乎。
“有什麽可丟人的？你比這更丟人的樣子我都見過了，還怕這個？”
更丟人的樣子——陸啟雙目淺眯，凝視她，唇角若有似無一牽，沒有說話。
可這畫麵卻刺了安北城的眼。
他看一下蘇小南，又看了看陸啟——她臉上別有生氣的表情、帶著某種他不了解的過往，就那樣蕩漾在他們兩個人之間，似乎他在中間成了一個多餘的存在。
他目光漸漸變深，沉吟半晌，對蘇小南指了指門口。
“我出去抽根煙！”
蘇小南側目看過去，他已經轉了身。
門合上，那個女護理也識趣地出去了。
隻有兩個人，麵麵相對，記憶便充斥在了腦海裏。
深深的，就像一種病毒，總會在獨處的時候蔓延。
咽一下唾沫，蘇小南輕聲啜氣，“陸啟，我——”
“不要謝！”陸啟略帶疲態的雙眸裏，仿佛藏有一汪幽泉，看不出情緒，語氣卻出奇的冷淡，“我不是為了你。隻是為了彌補自己的錯誤！”
錯誤？蘇小南忍不住皺眉，凝視他。
陸啟道：“在琉璃島，是我的疏忽，讓桂倚秋有機可乘，也給二表哥帶來了麻煩，所以，這是我身為男人必須負的責任。跟任何人都無關，包括你！”
所以……這是叫她不用自作多情？
蘇小南失笑，“其實我隻是想道謝，是對實質結果的感謝，並非為了其他。”
嗬嗬一聲，陸啟揉一下鼻子，似乎在躲避她的目光，“我不想邀這個功，實際上，我都不想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畢竟自殺不是什麽有臉的事，忒他媽丟人！我要不是實在沒辦法，怎麽都說不服老陸，也不會走這步棋——”
可以說，他一輩子的人，都丟盡了。
曾經他父親有了外遇，母親負氣出走榮城，他沒有求過陸明厲。
曾經他遠走海外，遇到各種人生難題，除了錢什麽都缺的時候，他也沒有求過陸明厲。
在他人生的每一個階段，他都沒有求過，甚至以為永遠都不會有向他低頭那一天——
沒有想到，為了這件事，他不僅求了，還特麽沒有求到，結果不得不以自殺相逼。
這些他不說，蘇小南也懂。
她忍不住又走近了一步，“就算走這步棋，你又什麽非得……弄這麽嚴重？一旦真出事了呢？”
陸啟唇角勾了勾，“你以為老陸那麽好哄嗎？他了解我啊，他知道我不是那麽容易求死的人。如果不逼真，又怎麽能逼他？”
蘇小南停下腳步，對他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有什麽需要我幫你的嗎？”
哪怕能迴報萬分之一，她也能讓自己的心好過一點。
人情債，最難償！
“沒有。”陸啟眸子眯了眯，“我需要的，你給不了。你要給的，我不需要。”
蘇小南：“……”
怔怔站在那裏，她不知道怎麽接下去。
“你不用愧疚！我不是小孩子，我明白有些事情，不是我需要，就一定應該得到的。”陸啟適時打破了僵硬的空氣，輕輕一笑，突然又揚起唇，似玩笑般問她，“蘇小南，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看在我死裏逃生的分上，你可不可以老實迴答我？”
蘇小南沉吟，“你說。”
陸啟雙眸如刃，仿佛要刺穿她的眼，“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蘇小南狠狠一僵。
榮城往事，如煙似霧。
幾年光陰，跨度太大，經曆太多。
可這些都不能否認，年少時的她是喜歡過陸啟的，怦然心動，情竇初開……那點朦朧中帶點羞澀的隱秘的喜歡，也曾讓她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哪怕最後那份喜歡被多變的世事撕得支離破碎，還是不能讓她將過往全都埋葬。
因為，不僅喜歡過，還痛恨過——那樣深，那樣深的痛恨過。
輕輕啟齒，她說：“都過去了。”
這樣模棱兩可的迴答，不錯，很蘇小南。
不傷害他，也不迴應他。
陸啟心知肚明的一笑，“對不起！當年我太年輕，遇到事情……隻會逃避，還沒有勇於承擔的能力。”
心裏莫名一刺，蘇小南加重了聲音，“我說過，都過去了。我不恨你。不管是你的風流多情，還是不辭而別，對我來說，真的都過去了。”
有了安北城，那些傷害都已經不是傷害。
“你說得對，那時我們太年輕，根本就不懂感情，也沒有承擔感情衍生事務的能力。”
“嗯。”陸啟輕輕闔眼，像是極度疲憊，聲音微不可聞，“對你來說，是過去，對我來說，卻是失去——不過沒關係，我還有迴憶。那些迴憶，足夠溫暖我的餘生了。”
“快！再開快一點。”
蘇小南催促著，並沒有注意到旁邊安北城漆黑的冷臉。
他們得到的消息稱，陸啟是服藥自殺的，目前還在京都某醫院，剛剛脫離生命危險。
對於他為什麽會從景城自殺到京都來，這個時候已經不需要再問答案了，陸明厲的表現足以證明一切。
那個摳門的家夥不會無緣無故來淌安家這趟渾水，除非有什麽必要的東西刺激他。
對他來說，唯一的兒子陸啟，就是最能刺激他的因素——
一路上亂七八糟的想著，蘇小南渾渾噩噩到了醫院，腦子裏全是那個叫安啟的少年。
亮晶晶的眼，似笑非笑的臉，略帶雅致的痞態，青春飛揚的校園生活——
怎麽上樓的，她有點模糊。等她出現在陸啟麵前的時候，發現腿腳虛軟著，幾乎是被安北城托著在走。
“你們怎麽來了？”陸啟半趴在床沿上，床麵前放著一個垃圾桶，身邊站著拍他後背的女特護，而他英俊的麵孔蒼白如紙，嘴角還掛著一抹口涎。
他這是剛剛嘔吐過？
蘇小南盯住他錯愕的臉往裏走，“你們來看看你。”
陸啟像是剛剛反應過來，飛快拿袖子拭擦嘴角，然後身體往後一仰——
他原本是想讓自己動作快點，姿勢帥點，奈何剛從死亡線上掙紮迴來，整個人幾乎是虛脫的，哪來的力氣保持狀態？
身體狼狽的歪倒著，幸虧護理美女扶了一下，他才不至於丟人。
“我沒什麽事。”別扭地擺擺手，陸啟有氣無力，“你們迴去吧，甭來看我笑話。”
蘇小南一怔，站在離床一米的地方。
這樣的陸啟，她其實都懂。
他有他的驕傲，他不願意被人與“自殺”兩個字捆綁在一起。
那太丟人，太不陸啟了！
然而她想讓他知道的，偏偏就是他們的不在乎。
“有什麽可丟人的？你比這更丟人的樣子我都見過了，還怕這個？”
更丟人的樣子——陸啟雙目淺眯，凝視她，唇角若有似無一牽，沒有說話。
可這畫麵卻刺了安北城的眼。
他看一下蘇小南，又看了看陸啟——她臉上別有生氣的表情、帶著某種他不了解的過往，就那樣蕩漾在他們兩個人之間，似乎他在中間成了一個多餘的存在。
他目光漸漸變深，沉吟半晌，對蘇小南指了指門口。
“我出去抽根煙！”
蘇小南側目看過去，他已經轉了身。
門合上，那個女護理也識趣地出去了。
隻有兩個人，麵麵相對，記憶便充斥在了腦海裏。
深深的，就像一種病毒，總會在獨處的時候蔓延。
咽一下唾沫，蘇小南輕聲啜氣，“陸啟，我——”
“不要謝！”陸啟略帶疲態的雙眸裏，仿佛藏有一汪幽泉，看不出情緒，語氣卻出奇的冷淡，“我不是為了你。隻是為了彌補自己的錯誤！”
錯誤？蘇小南忍不住皺眉，凝視他。
陸啟道：“在琉璃島，是我的疏忽，讓桂倚秋有機可乘，也給二表哥帶來了麻煩，所以，這是我身為男人必須負的責任。跟任何人都無關，包括你！”
所以……這是叫她不用自作多情？
蘇小南失笑，“其實我隻是想道謝，是對實質結果的感謝，並非為了其他。”
嗬嗬一聲，陸啟揉一下鼻子，似乎在躲避她的目光，“我不想邀這個功，實際上，我都不想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畢竟自殺不是什麽有臉的事，忒他媽丟人！我要不是實在沒辦法，怎麽都說不服老陸，也不會走這步棋——”
可以說，他一輩子的人，都丟盡了。
曾經他父親有了外遇，母親負氣出走榮城，他沒有求過陸明厲。
曾經他遠走海外，遇到各種人生難題，除了錢什麽都缺的時候，他也沒有求過陸明厲。
在他人生的每一個階段，他都沒有求過，甚至以為永遠都不會有向他低頭那一天——
沒有想到，為了這件事，他不僅求了，還特麽沒有求到，結果不得不以自殺相逼。
這些他不說，蘇小南也懂。
她忍不住又走近了一步，“就算走這步棋，你又什麽非得……弄這麽嚴重？一旦真出事了呢？”
陸啟唇角勾了勾，“你以為老陸那麽好哄嗎？他了解我啊，他知道我不是那麽容易求死的人。如果不逼真，又怎麽能逼他？”
蘇小南停下腳步，對他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有什麽需要我幫你的嗎？”
哪怕能迴報萬分之一，她也能讓自己的心好過一點。
人情債，最難償！
“沒有。”陸啟眸子眯了眯，“我需要的，你給不了。你要給的，我不需要。”
蘇小南：“……”
怔怔站在那裏，她不知道怎麽接下去。
“你不用愧疚！我不是小孩子，我明白有些事情，不是我需要，就一定應該得到的。”陸啟適時打破了僵硬的空氣，輕輕一笑，突然又揚起唇，似玩笑般問她，“蘇小南，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看在我死裏逃生的分上，你可不可以老實迴答我？”
蘇小南沉吟，“你說。”
陸啟雙眸如刃，仿佛要刺穿她的眼，“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蘇小南狠狠一僵。
榮城往事，如煙似霧。
幾年光陰，跨度太大，經曆太多。
可這些都不能否認，年少時的她是喜歡過陸啟的，怦然心動，情竇初開……那點朦朧中帶點羞澀的隱秘的喜歡，也曾讓她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哪怕最後那份喜歡被多變的世事撕得支離破碎，還是不能讓她將過往全都埋葬。
因為，不僅喜歡過，還痛恨過——那樣深，那樣深的痛恨過。
輕輕啟齒，她說：“都過去了。”
這樣模棱兩可的迴答，不錯，很蘇小南。
不傷害他，也不迴應他。
陸啟心知肚明的一笑，“對不起！當年我太年輕，遇到事情……隻會逃避，還沒有勇於承擔的能力。”
心裏莫名一刺，蘇小南加重了聲音，“我說過，都過去了。我不恨你。不管是你的風流多情，還是不辭而別，對我來說，真的都過去了。”
有了安北城，那些傷害都已經不是傷害。
“你說得對，那時我們太年輕，根本就不懂感情，也沒有承擔感情衍生事務的能力。”
“嗯。”陸啟輕輕闔眼，像是極度疲憊，聲音微不可聞，“對你來說，是過去，對我來說，卻是失去——不過沒關係，我還有迴憶。那些迴憶，足夠溫暖我的餘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