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等著老大迴來
也許是一直被她縱容著，安正邦從來沒有在意過尤明美的想法，以及她的感情。
因為不論他做了什麽，她都是那樣冷冷的，淡淡的，好像從來不在意，也不怎麽關心，就連他提出要把安蓓蓓接迴安家來，認養在她的名下，她也沒有說半個不字，就像舊社會的小媳婦一樣，完全無怨無悔。
他從來不知道，那是因為愛。
以及，愛而不得。
他隻以為，她對這段婚姻也是可有可無的將就。
因為當年尤家的沒落，尤明美雖然出身富商家庭，卻不得不低頭。
夫妻關係，在某種意義上，其實比社會上的任何關係都殘酷。
經濟基礎與權勢地位，決定了在家庭裏的地位。
他以為彼此心照不宣，這段將就的婚姻，就可以這樣過下去。
現在迴想一下，認真說，他對尤明美並沒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
在人前，她是高貴體麵的安太太。在家裏，她因為早期的宿怨，雖然和安老太太關係不睦，但也算孝順得體，畢竟安老太太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有時候受了婆婆的氣，她也隻能噎在心裏。在工作上，她一介女流，可從小出身富商家庭，也一直把安氏企業打理得妥妥當當……
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打理得了家務，還從得了商。
有一個這樣體麵的老婆，恐怕是很多男人的夙願了。
可安正邦習慣了她這樣的存在，從來就沒有想過她好，或者她不好。
尤明美在他心裏，就隻有一個定位——兒子的媽。
然而，這一刻，當兒子在急救室裏生死不明的時候，當他們夫妻站在這透著涼風的樓道中間，將早就已經結了疤的前塵往事剝開來的時候，看見裏麵腐爛的傷口，溢著腥紅的血往外流，他突然地，突然就對這個女人有了那麽一絲絲不同以往的憐惜。
就算不愛，這到底也是跟了他二十多年的女人啊。
“明美，對不起——”
這三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來，可不容易。
在今天以前，尤明美不定多麽高興，哪怕賺一個億也不會這麽開心……
可換了時間，換了地點，換了情況，一切都太遲了。
尤明美淡淡看著他，那冷漠的表情落入眼底，讓安正邦一度想起那天的安北城，用槍指著他的頭，那天的他，跟尤明美此時的表情，竟然重合在了一起……
冰冷，無情，不帶一絲溫度。
“安正邦，我們離婚吧。”
離婚？安正邦愣一下，差點氣笑了。
“這不是鬧笑話嗎？幾十歲的人了，還離什麽婚？”喟歎一聲，他搭上尤明美的肩膀，拍了拍，安慰說：“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我又何嚐不是？”
“我沒有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尤明美臉色還是那麽冷，可每一顆淚珠都是滾燙的。
“我剛才就一直在想，如果我當年知道你的事後，就狠下心來跟你離了，帶著城子自己生活，那麽結果會不會不一樣？我的兒子，還會不會患上那無法治愈的疾病，又會不會有今天？”
安正邦一怔，摁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小聲一點。
“明美，這些事……我們先上去等著……等城子渡過難關再說，好嗎？”
尤明美認真看著他，看著他年輕時英俊迷人卻仍然抵不住歲月滄桑，已經布上了皺紋的臉，沉吟了許久，慢吞吞撥開他的手，大步走上樓梯。
安正邦站在風口，盯著她的背影，突然捂住臉——
～
安北城在醫院搶救時，雷荊山一直帶著野豹戰隊的特種戰士做後續工作。
直升機爆炸，機身全毀。
他們用了三天的時間，聯合當地政府，進行了打撈。
有幾具屍體已經撈了上來，正在等著做dna比對，以確認身份，可這些人中間沒有跛爺。
工作人員不斷拓寬打撈範圍，又花了兩天，依舊毫無所獲。
“怎麽辦，雷隊？”
通訊員小魏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
“再這樣撈下去，我看也是勞民傷財——”
直升機出事的地點是在這條河的上遊，河道那麽長，總不能把整條河都翻一遍吧？
雷荊山思考一下，“我請示一下老大——”
順嘴就說出這句話，可轉瞬，他又失語一般愣住了。
沒有辦法請示老大了。
狠狠敲了一下腦袋，他突然痛恨地咬牙。
“撈！給老子繼續撈，不把這龜孫子撈上來剁碎了，老子咽不下這口氣！”
如果不是跛爺，安北城不會出事，這是雷荊山心裏的想法。
小魏當然也明白，怔了一下，他馬上立正敬禮。
“是，雷隊！”
～
接到雷荊山的電話時，伍少野正在安北城的辦公室裏抽煙。
他是從醫院裏直接過來的。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時候，他沒有辦法像吳越那樣等在醫院裏，煎熬著等結果。
他坐在沙發上，想著平常安北城坐在那裏，冷漠得無視天下蒼生的孤傲樣子——
曾經的伍少野，把那個樣子的安北城視為一輩子的奮鬥目標。
他認為那叫著王者之風，叫著俯視天下。
他更認為，一個男人隻有活成安北城那樣，才叫真正的男人。
然而——安北城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就輕易地放棄了自己。
他一直想不通。
尤其在聽到醫生那句“求生意誌不強”時，他恨不得兩拳頭砸下去，把他砸醒。
到底什麽樣的感情，會讓他甘願放棄生命？
“媽的，愛情，什麽狗屁？我看是中邪了！”
在電話裏，不等雷荊山說滇西的情況，他就先把自己的觀點罵了出去。
雷荊山此刻正站在河岸上吹著夏季一樣的熱風，聞言，不由怔住。
“你在罵誰？”
“誰問罵誰。”
“……我又沒惹你！”
遇上這麽一個老實疙瘩，伍少野隻能歎息。
搓著額頭，他聽完雷荊山說的情況，沉吟一下。
“我的看法跟你一樣。幹吧，怎麽也得把那王八糕子撈起來，鞭屍！”
“好！就這麽幹——”雷荊山附合著，突然弱弱地問：“可如果他根本就不在河裏呢？”
伍少野一怔。
沉默片刻，他說：“先全力找吧，咱哥幾個同心協力……等著老大迴來。”
也許是一直被她縱容著，安正邦從來沒有在意過尤明美的想法，以及她的感情。
因為不論他做了什麽，她都是那樣冷冷的，淡淡的，好像從來不在意，也不怎麽關心，就連他提出要把安蓓蓓接迴安家來，認養在她的名下，她也沒有說半個不字，就像舊社會的小媳婦一樣，完全無怨無悔。
他從來不知道，那是因為愛。
以及，愛而不得。
他隻以為，她對這段婚姻也是可有可無的將就。
因為當年尤家的沒落，尤明美雖然出身富商家庭，卻不得不低頭。
夫妻關係，在某種意義上，其實比社會上的任何關係都殘酷。
經濟基礎與權勢地位，決定了在家庭裏的地位。
他以為彼此心照不宣，這段將就的婚姻，就可以這樣過下去。
現在迴想一下，認真說，他對尤明美並沒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
在人前，她是高貴體麵的安太太。在家裏，她因為早期的宿怨，雖然和安老太太關係不睦，但也算孝順得體，畢竟安老太太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有時候受了婆婆的氣，她也隻能噎在心裏。在工作上，她一介女流，可從小出身富商家庭，也一直把安氏企業打理得妥妥當當……
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打理得了家務，還從得了商。
有一個這樣體麵的老婆，恐怕是很多男人的夙願了。
可安正邦習慣了她這樣的存在，從來就沒有想過她好，或者她不好。
尤明美在他心裏，就隻有一個定位——兒子的媽。
然而，這一刻，當兒子在急救室裏生死不明的時候，當他們夫妻站在這透著涼風的樓道中間，將早就已經結了疤的前塵往事剝開來的時候，看見裏麵腐爛的傷口，溢著腥紅的血往外流，他突然地，突然就對這個女人有了那麽一絲絲不同以往的憐惜。
就算不愛，這到底也是跟了他二十多年的女人啊。
“明美，對不起——”
這三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來，可不容易。
在今天以前，尤明美不定多麽高興，哪怕賺一個億也不會這麽開心……
可換了時間，換了地點，換了情況，一切都太遲了。
尤明美淡淡看著他，那冷漠的表情落入眼底，讓安正邦一度想起那天的安北城，用槍指著他的頭，那天的他，跟尤明美此時的表情，竟然重合在了一起……
冰冷，無情，不帶一絲溫度。
“安正邦，我們離婚吧。”
離婚？安正邦愣一下，差點氣笑了。
“這不是鬧笑話嗎？幾十歲的人了，還離什麽婚？”喟歎一聲，他搭上尤明美的肩膀，拍了拍，安慰說：“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我又何嚐不是？”
“我沒有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尤明美臉色還是那麽冷，可每一顆淚珠都是滾燙的。
“我剛才就一直在想，如果我當年知道你的事後，就狠下心來跟你離了，帶著城子自己生活，那麽結果會不會不一樣？我的兒子，還會不會患上那無法治愈的疾病，又會不會有今天？”
安正邦一怔，摁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小聲一點。
“明美，這些事……我們先上去等著……等城子渡過難關再說，好嗎？”
尤明美認真看著他，看著他年輕時英俊迷人卻仍然抵不住歲月滄桑，已經布上了皺紋的臉，沉吟了許久，慢吞吞撥開他的手，大步走上樓梯。
安正邦站在風口，盯著她的背影，突然捂住臉——
～
安北城在醫院搶救時，雷荊山一直帶著野豹戰隊的特種戰士做後續工作。
直升機爆炸，機身全毀。
他們用了三天的時間，聯合當地政府，進行了打撈。
有幾具屍體已經撈了上來，正在等著做dna比對，以確認身份，可這些人中間沒有跛爺。
工作人員不斷拓寬打撈範圍，又花了兩天，依舊毫無所獲。
“怎麽辦，雷隊？”
通訊員小魏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
“再這樣撈下去，我看也是勞民傷財——”
直升機出事的地點是在這條河的上遊，河道那麽長，總不能把整條河都翻一遍吧？
雷荊山思考一下，“我請示一下老大——”
順嘴就說出這句話，可轉瞬，他又失語一般愣住了。
沒有辦法請示老大了。
狠狠敲了一下腦袋，他突然痛恨地咬牙。
“撈！給老子繼續撈，不把這龜孫子撈上來剁碎了，老子咽不下這口氣！”
如果不是跛爺，安北城不會出事，這是雷荊山心裏的想法。
小魏當然也明白，怔了一下，他馬上立正敬禮。
“是，雷隊！”
～
接到雷荊山的電話時，伍少野正在安北城的辦公室裏抽煙。
他是從醫院裏直接過來的。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時候，他沒有辦法像吳越那樣等在醫院裏，煎熬著等結果。
他坐在沙發上，想著平常安北城坐在那裏，冷漠得無視天下蒼生的孤傲樣子——
曾經的伍少野，把那個樣子的安北城視為一輩子的奮鬥目標。
他認為那叫著王者之風，叫著俯視天下。
他更認為，一個男人隻有活成安北城那樣，才叫真正的男人。
然而——安北城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就輕易地放棄了自己。
他一直想不通。
尤其在聽到醫生那句“求生意誌不強”時，他恨不得兩拳頭砸下去，把他砸醒。
到底什麽樣的感情，會讓他甘願放棄生命？
“媽的，愛情，什麽狗屁？我看是中邪了！”
在電話裏，不等雷荊山說滇西的情況，他就先把自己的觀點罵了出去。
雷荊山此刻正站在河岸上吹著夏季一樣的熱風，聞言，不由怔住。
“你在罵誰？”
“誰問罵誰。”
“……我又沒惹你！”
遇上這麽一個老實疙瘩，伍少野隻能歎息。
搓著額頭，他聽完雷荊山說的情況，沉吟一下。
“我的看法跟你一樣。幹吧，怎麽也得把那王八糕子撈起來，鞭屍！”
“好！就這麽幹——”雷荊山附合著，突然弱弱地問：“可如果他根本就不在河裏呢？”
伍少野一怔。
沉默片刻，他說：“先全力找吧，咱哥幾個同心協力……等著老大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