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虞瑛瑤麵色更是深沉,聲音越說越低。


    而就在這個時候,又是一名侍女腳步匆忙地走進書法之中,急聲道:


    “公主,中慶城甲字據點已經被毀,僅四品繡衣使於成得以逃脫。雲國戶曹尚書劉宇、雜家弟子金堂峰、曲府管家項山,都已經被抓了!”


    虞瑛瑤聞言,臉上頓時一陰。


    果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這曲府的管家項山,此前不過是她隨意而為的一步閑棋。


    但西南諸郡突然發生瘟疫,各種物資奇缺,這步閑棋反而被她發揮了更大的作用。


    畢竟相較於在夏國境內調集大量物資運去西南諸郡,從雲國那邊直接獲取物資,損耗反倒是小了很多,更為便利。


    隻可惜,這一步棋還沒發揮多久的作用,便被吃掉了……


    若非如今皇兄局勢艱難,我倒是更想再和雲皇你過過手!


    想到這裏,虞瑛瑤微微搖頭,隱帶遺憾道:


    “雲國那邊,我暫時鞭長莫及,不用指望了。調集麾下所有人手,必須盡快保證朝廷物資送到皇兄手中!”


    手下侍女,當今低頭應道:


    “是!”


    說罷,二人轉身下去傳令。


    虞瑛瑤緩緩起身,透過書房窗戶,看向中慶城的方向,喃喃道:


    “雲皇,下次……”


    -------------


    中慶城,曲府。


    滿是藥味、尿騷味的房間之中,曲誠雙目緊閉,眉頭皺起,躺在床上,一副虛弱之際,似要病亡的模樣。


    秦和緩緩移開搭在曲誠手腕上的手,扭頭看著眼中盡是緊張驚慌之色的曲家夫人,當今不動聲色地道:


    “尚書令大人散脈浮亂,有表無裏。中候漸空,按之絕矣。是身軀衰弱至極之像,需以藥靜心調理,日後不得再有操勞之事!”


    聽到秦和說的話,曲家夫人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旋即又反應了過來,麵露擔憂之色,欠身道:


    “如此,便請秦院正費心了!”


    秦和微微點頭,起身看了一旁的馮保一眼,旋即起身離去開藥方。


    馮保看著躺在床上的曲誠,又看了一眼一旁的曲家夫人,方才開口道:


    “陛下擔憂尚書令的病情,便差使咱家前來探望。”


    曲家夫人聞言,再次行了一禮,愁聲道:


    “有勞陛下掛念了!”


    馮保聞言,忽然話鋒一轉,道:


    “陛下在咱家臨行之前,特意吩咐咱家交代一句。貴府公子之事,已然查明,並未參與其中。隻待過些日子,便會放歸家中,還請夫人不用太過擔心了!”


    曲府夫人聞言,眼中頓時亮起,愁容頓時消去,驚喜道:


    “公公所言當真?”


    馮保笑著道:


    “陛下交代的,豈能有假?”


    曲家夫人頓時長舒了一口氣,對著馮保連連欠身,道:


    “多謝公公照顧,多謝公公了!”


    馮保聞言,連忙讓開身子,道:


    “夫人這是折煞咱家了……”


    “尚書令大人為國操勞,致使憔悴至此,陛下心中必然不會忘記的。尚書令大人今後,可在家厚養身軀。所需天材地寶,珍貴藥材,皆由宮中供應!”


    曲夫人此時心中,早已被兒子無事的消息填滿,臉上喜色早已掩蓋不住了。


    馮保嗬嗬一笑,扭頭意味深長地看了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曲誠一眼,方才告辭離去。


    等到馮保離去,房中僅剩曲夫人之時,曲誠眼睛緩緩睜開,然後強撐著身軀坐了起來。


    曲夫人連忙上前扶著曲誠,喜道:


    “老爺,靜兒沒事了!”


    曲誠有些艱難地擠出笑容,點了點頭,道:


    “是啊,沒事了!”


    同床共枕,相伴多年的曲夫人,此時一眼便看出曲誠心中有事,不由得看向他,道:


    “怎麽了?”


    曲誠張了張嘴,沉默許久之後,輕歎道:


    “陛下讓馮保傳話,便是在告訴我,這個尚書令算是做到頭了!”


    曲夫人有些愣神,下意識地道:


    “這是為何,靜兒不是和這件事沒有關係嗎……就因為項山?”


    聽到項山的名字,曲誠臉上當即一沉,道:


    “劉宇乃是我的親信,項山是我的管家,這件事我怎麽也脫不開關係……”


    曲誠是萬萬沒想到,自己用了這麽多年的管家,竟然有這樣的野心與膽子。最重要的是,他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


    雖然自己的確清白,未曾參與此時。但劉宇、項山二人牽涉其中,自己在外人眼中,就不可能那麽幹淨,必然與此事有所聯係。


    “還有,項山不過借著我曲家的名頭,便足以影響這麽多的官吏,翻下如此大事,你讓陛下如何想?”


    其實這一點,才是最為關鍵的。


    馬家家主馬敏文昔日乃是治栗內史,曲誠少府出身,陶艾老將軍位居太尉執掌兵權。三家基本盤分別在錢、糧、兵之上,這也就是為何當初蕭承有了他們的幫助,得以快速掌握雲國朝堂。


    盡管三家如今交往很少,但因為與楊家的姻親關係,馬、曲、陶三家在外人眼中,已然是綁在了一起,還和皇家扯上了關係。


    縱使馬敏文在背後極力約束,也難以阻止三家的門生故吏相互抱團取暖,形成了一股極為強大的政治勢力。


    從項山打著曲靜的名義,狐假虎威一番,便能夠使北境官員俯首聽命,便足以證明三家的影響力到了何種地步。


    對於皇帝來說,怎麽可能願意看到一個政治勢力,在朝堂之中擁有了這般巨大的,堪比皇權的影響力?


    所以這件事,曲誠根本脫不開關係。


    曲夫人聞言,頓時一愣,道:


    “這就是老爺裝病,還不許兒媳迴去,找家中想辦法的原因?”


    曲誠幽幽一歎,帶著一絲釋懷道:


    “當今陛下沒有借機發作,清理我曲家故吏,而是順著我病重的由頭,給了榮養的待遇,已經足夠仁德了,絕對不可再多奢求什麽了!”


    曲夫人聞言,神情倒是反而輕鬆地道:


    “也好,有老爺立下的功勞,靜兒自此做個富貴閑人,自是極好!”


    “再等幾日,我便上書”


    曲誠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拍了拍老妻的手,二人相視一笑。


    ---------


    雲國,邕州,邊軍大營之中。


    鎮東將軍石安看著手中的書信,臉色微微有些發白。


    他站起身來,下意識地看向帳中的英武青年,聲音顫抖道:


    “這、這,此事本帥……”


    武鑲將軍狄青此事微微拱手,沉聲道:


    “鎮東將軍稍安勿躁,陛下知道這彈劾禦史之事,乃是那些邊軍出身的官吏私下串聯。將軍身在軍中,與此事關係不大!再說了,此乃當初前太師汪曉留下的弊病,陛下又如何怪到將軍頭上呢?”


    聽到這安撫之言,石安這才微微心安下來。


    石安是親眼見到當初的蕭承,是如何禦駕親征,收服邊軍,將夏國境內攪得翻天覆地。


    這樣一個智謀、手段、軍略、武功都是古往今來少有的君王,他是半點也生不出反意的。


    而且就算他想反,手下那些將當今陛下尊為神靈的將士,也絕對不會跟著他造反!


    石安對著狄青道:


    “不知陛下那邊,打算如何安排此事?”


    狄青微微彎腰拱手,沉聲道:


    “陛下亦知道將軍顧念袍澤之情,必然狠不下心來。但這些邊軍出身的將領,結黨營私,無視法度,所言所行,已然阻礙朝政運轉。還請將軍,為了大局著想!”


    石安聞言,遲疑一陣,當即一咬牙,也對著狄青拱手一禮,沉聲道:


    “謹遵陛下之命,我石安絕不違逆!”


    狄青聞言微微點頭,自身後親兵手中接過聖旨,朗聲道:


    “應天順時,受茲明命,大雲皇帝詔曰:


    鎮東將軍石安,統兵伐黎,鎮守邊關。於社稷危急之時保境安民,大德大義,功勳卓著,晉位中軍大將軍,執掌京中衛戍,欽此!”


    雲國高級武職,暫時尚未被蕭承大動過,依舊沿襲舊例。


    太尉之下,有大將軍之位。


    除卻驃騎、車騎、衛將軍此類上號,還有中軍、撫軍、上軍、鎮軍這類大將軍之號。


    再往下,是四征將軍。然後才是石安的四鎮將軍。


    雖然兵權不如此前,但一下晉到了大將軍之位,也是厚恩了。


    而且此時的石安,根本沒有什麽拒絕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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