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保眼皮聳拉,迴道:


    “是。”


    當今尚書令曲誠,昔日便是少府令。這戶曹尚書劉宇,也便是因為他的保舉,才得以調入尚書台任職。


    而一說到曲誠,便不得不提起,當初共同輔佐蕭承執掌朝堂大權,而且因為都是楊家姻親,相互之間關係緊密的馬、曲、陶三家了。


    這三家,因為當初果斷相助蕭承的緣故,門生故吏遍布文武兩班,影響力極大。


    現在想一想,金堂峰雖是雜家出身,但到底是一介商賈,輕易之間打通北境諸多關節,其中若是沒有人牽線搭橋,那才是不正常呢!


    “查!”冷冽的聲音,響起在空蕩的大殿之中。


    馮保當即迴道:


    “請陛下放心,奴婢必然給陛下個結果!”


    第一百一十四章 查案


    雲國建昌府,常年縣城。


    海瑞身穿一身禦史官袍,臉上肅然,看著眼前看守府庫的縣衙官吏,沉聲喝道:


    “速速打開府庫,交上賬冊目錄!”


    看守府庫的官吏麵色發苦,在海瑞身邊一眾法家高手的銳利的眼神之下,顫顫巍巍地咽了咽口水,哭喪著臉,道:


    “禦史大人,這府庫之中、還有一應賬冊,事關緊要。今日大人來的匆忙,不如先讓下官稟報一番如何?”


    海瑞雙眼銳利無比,宛若鋒芒,死死地盯著府庫官吏,嗬斥道:


    “打開!本官為陛下欽點的監察禦史,巡查建昌府中事務。你再敢阻攔,便當即拿下治罪!”


    一旁的法家弟子聞言,輕咳一聲,忍不住插話道:


    “大雲律,阻攔公務者,輕則丟官去爵,貶為庶民。重則滿門牽連,流放千裏!”


    聽到這話,這名官吏明顯地嚇了一跳。猶豫了半天,他終究是沒頂住壓力,自腰間取下了府庫鑰匙,恭敬地遞到了海瑞麵前。


    海瑞微微點頭,一旁的郅都當即上前,取走了府庫鑰匙。


    在看守府庫的一眾官吏畏懼無奈的眼神之中,一行人浩浩蕩蕩,徑直來到這常寧縣府庫之前。


    張湯此時見府庫官吏俱是畏懼地躲在一邊,瑟瑟發抖不敢上前,當即湊到海瑞的耳邊,低聲詢問道:


    “大人,咱們如今這般大手筆調查,是不是有點打草驚蛇的意思?不是說這些背後的碩鼠,還有點作用嗎?”


    如今的雲國,已然派遣了一隊人馬,大張旗鼓地進入了夏國西南諸郡,救治遭受瘟疫的百姓。


    但西南諸郡那麽多的百姓,聽聞雲國這邊有活路,隻怕不少人便會前來。到了那個時候,常寧縣隻怕又要如此前那般封城了!


    不論是蕭承,還是常寧縣如今實際上的主官道衍,甚至是性子強硬剛直的海瑞,都在這個時候忍住了對那些人動手,便是想著讓他們再發揮一點餘熱。


    多運一些糧草,多救迴一些無辜百姓,讓當今雲皇威望能夠更甚一點,那就不枉蕭承、海瑞他們忍者沒有動手。


    這是郅都、張湯他們,早就知道的事情。既然下了如此決定,就更應該對背後那些陰詭之事裝作看不見才是。


    所以此時對於海瑞忽然大張旗鼓地開始調查,感到了一絲不解。


    聽到了張湯的疑問,海瑞看了看四周,亦是壓低了聲音,道:


    “若是本官真的突然裝看不見,幕後之人整日就要疑神疑鬼了,那才是打草驚蛇呢!”


    郅都聞言,亦是忍不住道:


    “既然如此,那大人此前,為何不與他們虛與委蛇,以放鬆警惕呢?”


    海瑞眉頭一動,連連搖頭道:


    “那更是不行!非是誇大,隻是本官這脾氣……”


    海瑞這極為執拗,剛強肅直的脾氣秉性,並不好相處。


    科舉進士出身相同,天生親近些,在尚書台觀政之時,相互之間走動不少。如此,自然也就有不少人,在他這裏碰了一鼻子灰。


    所以海瑞他這個又臭又硬的脾氣,已然在朝堂中流傳開來。


    這幕後謀劃之人,極大可能也有京中官員參與其中,知道他的性子。


    海瑞突然便對著這些人笑語盈盈,對送來的禮物來者不拒,便顯得極為違和,讓人生疑!


    這個時候,海瑞忽然又頓了頓,嘴角扯出一絲冷笑,道:


    “而且,越是大張旗鼓地調查,讓這些害怕地將所有手段用出來,才越能夠看到這些幕後之人的底牌啊!”


    二人聞言,頓時露出了然之色,齊齊拱手道:


    “大人英明!”


    而就在二人說話之間,便有隨行的法家高手,已然打開了其中一間府庫的大門。


    眾人湧了進去,打量起四周來。


    便見偌大的府庫之中,堆積得滿滿的糧草。高大的糧囤之中,白米溢出,掉落在地麵之上。除此之外,還有種種物資,將這間府庫塞得滿滿的。


    眾人見到府庫之中竟然是這般模樣,頓時眉頭一動。


    海瑞眼睛一眯,朝旁邊的隨行高手示意一番。


    當即,便有人抽出兵刃,於糧囤之上猛地一刺,隨後再次抽出。


    霎時之間,白米自缺口溢出,嘩啦嘩啦地滾落在地。


    門口的府庫官吏看著這般情況,頓時麵色犯苦,忍不住哀求道:


    “大人啊,咱們這邊有測米糧的工具。您這樣,這糧囤就要換了,不知要花費下官們多少功夫。您莫要這般,莫要這般啊!”


    聽到官吏不斷哀求的聲音,海瑞充耳不聞,隻當沒有聽到,冷笑道:


    “每隔一尺探查一番,四麵都要試!府庫官吏的手段,嗬嗬嗬……”


    身邊的法家隨行高手聞言,當即抱拳應是,四散開來,分別對著府庫之中的糧囤動起手來,驗證其中深淺虛實。


    一眾府庫官吏,此時盡是麵帶苦澀,一副欲要上前阻止,卻毫無辦法的模樣。


    海瑞眉頭一沉,當即喝道:


    “還有府庫賬冊,快交上來!”


    為首的官吏聞言,當即迴道:


    “大人,城中遇事,這些日子來府庫裏麵進出的東西,可比此前數年的還要多。這賬冊堆起來,足有半人多高,您還是……”


    話為說完,一旁的郅都便有些聽不下去了,當即嗬斥著打斷道:


    “費什麽話?速速帶我們前去封查!”


    官吏頓時一滯,萬般無奈地示意手下,領著郅都前去封查一應賬冊。


    海瑞環顧一眼,便見府庫之中,一眾隨行的法家弟子,在糧囤之間奔走。但每一次刺破糧囤,引出來的總是白花花的米糧,一點可疑之處都沒有發現。


    不對勁!


    海瑞心中忽然一凜,麵上卻依舊故作平淡,看向身邊候著的,有些焦躁不安的府庫官吏,沉聲道:


    “你叫什麽?”


    府庫官吏聞言,連忙對著海瑞俯身一禮,道:


    “大人來的匆忙,未曾見禮。下官趙雪鬆,添為常寧縣司庫,主管縣中庫房一應事務。”


    “趙司庫,有禮了!”海瑞微微點頭,迴禮道。


    “不敢不敢……”趙雪鬆連忙對著海瑞惶恐地擺了擺手,連道不敢。


    然後他頓了頓,一臉不解怯懦地問道:


    “禦史大人,莫怪下官無禮。隻是您這不聲不響地來府庫,到底是何公務?不妨和下官說一說,下官也還從旁協助啊!”


    既然要大張旗鼓做給某後之人看,那海瑞也毫無隱瞞的意思,雙眼銳利地看著趙雪鬆,肅聲道:


    “本官知曉,城中有人貪欲熏心,對朝廷的賑濟糧草動了心思,損公肥私。本官今日前來,便是因為此事。”


    說到這裏,海瑞眼中鋒芒更甚,語氣之中帶著一絲嗬斥,繼續道:


    “趙司庫主管府庫,想必知道一些事情吧!官員貪腐,還是如此大事之上動了歪心思,大雲律法向來嚴懲。你若是知道什麽,速速詳細道來。若是坦誠,本官可做主,對你從輕發落!”


    聽到海瑞的話,趙雪鬆便宛若被踩了尾巴一般,就差沒跳起來,高聲叫屈道:


    “禦史大人,冤枉啊!下官雖然官職卑微,但時刻感念陛下、朝廷的恩德,怎麽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喪盡天良的事情啊!大人,你可莫要因為一些不著邊際的謠言,便不聽下官的辯解啊!”


    一邊說著,趙雪鬆還一邊指著府庫之中,急聲辯駁道:


    “大人,別的不說,就說這府庫之中,有半點為下官貪去的模樣嗎?一應賬冊,馬上也要交給大人,您到時候一看便知啊!”


    海瑞看著趙雪鬆的這般叫屈模樣,消瘦的臉上肅然之色盡顯,嗬斥道:


    “不著邊際?本官來常寧縣城時日不斷,多少事情,已然知曉。百姓每日所食的,可是畜生食用糠麩!”


    聽到這裏,趙雪鬆連忙繼續叫屈道:


    “大人,大人啊!這都是誤會,是您有所不知啊!”


    海瑞看著眼前這個人,正在用自己畢生的演技,將一個遭受上官冤屈,千方百計想要證明自己清白的小吏形象,演的淋漓盡致。


    他心中不由得冷笑幾聲,繼續看著他盡力表演。


    “大人啊,常寧縣城當初封城數月,許進不許出的。城中百姓近百萬眾,糧草不繼,城中險些暴亂。都是道衍大師勉力支撐,這才等到了朝廷的援助。但就算如此,未免今後出了意外,糧草無法運來,是道衍大師親自下令,在百姓每日的口糧之中摻糠麩,將多餘的糧草積攢下來,為今後做準備的啊!”


    說到這裏,趙雪鬆臉上肉眼可見地流露出委屈之色,道:


    “大人啊,這糠麩雖然不好吃,但總歸不會餓死人啊!咱們這,可都是為了百姓著想啊……”


    趙雪鬆餘光瞥到郅都領著人搬來了一大堆賬簿,連忙指著那邊的賬冊,賭咒道:


    “一應賬冊,皆有記錄。大人若是能夠從其中查到什麽,下官甘願領死!”


    就在此時,剛剛一眾前去探查的法家高手們,在張湯的帶領之下,來到了海瑞身邊,對著他微微搖了搖頭。


    就在剛剛,眾人用盡了手段,也沒有在府庫之中發生任何異常。


    也就是說,府庫之中的糧草,確實都是真的,並沒有弄虛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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