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直到打開羅學光公寓的門,夏晨也沒把江柯怎麽樣。

    她隻能憋著一肚子氣,心裏暗暗把江柯的情商指數再次拉低,並且給他打上了‘注孤生’的標簽。

    兩人進門後,讓夏晨吃驚的是,房間裏居然有人!

    不是別人,正是陳玉琴,看起來似乎在收拾東西。

    “你在給羅學光收拾遺物?”

    夏晨頗為驚訝,在她的印象裏,陳玉琴應該是恨羅學光的,甚至巴不得羅學光趕快死。

    現在羅學光死了,陳玉琴等於獲得了解脫,終於可以名正言順與張強結婚,從此開始新的幸福生活。

    怎麽跑來給羅學光收拾遺物呢?

    陳玉琴將手裏的衣服折好放下,然後歎氣道,“我以前恨他,可現在他死了,我的恨也就散了,仔細想想我也有責任,如果不是我把孩子弄沒了,如果不是我出軌,也不會鬧到今天的地步。”

    說著說著,她的眼角有點發紅,撇過頭去抹了抹眼淚,“老羅的父母早就不在了,沒有兄弟,又沒有孩子,沒人幫他料理後事,我們好歹夫妻一場,就由我來給他料理後事吧。”

    “哎,其實你是個善良的人,他不珍惜是他的損失。”

    夏晨說的是心裏話,這年頭夫妻沒離婚就卷錢跑路的比比皆是,陳玉琴能在羅學光死後主動幫忙料理後事,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我可擔不起‘善良’二字,隻是圖個心安而已,倒是你們,真的謝謝你們幫我,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繼續活下去。”陳玉琴深深鞠了一躬。

    “不客氣不客氣,這是我們警察的義務,錢進那個畜生,就讓他在監獄裏好好反省吧。”

    夏晨憤恨的說了一句,然後又打量起四周,“我們想再隨便看看,找找可能遺漏的線索可以嗎?”

    “當然,你們隨便吧。”

    陳玉琴苦笑著轉頭看了江柯一眼,夏晨也轉過頭,頓時無語了。

    就在她和陳玉琴對話的時候,江柯居然已經自顧自開始四處翻看,完全沒有征得同意的打算。

    “沒禮貌!”

    夏晨嘟嚷著氣鼓鼓地,也開始四處查看。

    但她的注意力主要還是跟著江柯,因為她對該找什麽地方完全沒有頭緒。

    這裏又不是案發現場,隻是普普通通的一個小公寓而已,一眼就能看個大概,這樣的地方能有什麽線索呢?

    江柯好像完全沒聽見夏晨的話。

    從櫃子櫃子到床鋪,再到衛生間洗手池,從牆角到牆麵再到天花板,專心致誌查看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甚至還趴在地上往沙發低下瞅,不斷嗅著鼻子,活脫脫一個人形獵犬。

    夏晨火氣散盡差點被逗得笑出聲來,哪有這樣找證據的?當真是狗鼻子嗎?

    然而,江柯還真找到了。

    隻見江柯把手伸到單人沙發低下,費力摸索了片刻,居然捏出了一粒硬質膠囊,膠囊還很完整,上麵有一點汙漬。

    “你就找到了這個?”夏晨問道。

    誰家裏不準備點藥?再說這裏是醫學院的教室公寓,一粒膠囊簡直不要太常見。

    江柯依舊無視夏晨,掏出醫用手套帶上,開始在地上的垃圾中仔細翻找,。

    凡事不需要的全部扒開,最後隻留下一些明顯被穢物浸泡過的肮髒紙片,大部分都黏在一起,看上去十分惡心。

    不隻是夏晨,連陳玉琴都有點反胃,捂著嘴把別過頭去不願再看。

    “喂,你倒是說話啊!”

    夏晨強忍著湊過來推了江柯一把。

    “怎麽會這樣呢!”

    江柯沒能反應過來,跌坐在地上,怔怔盯著麵前的肮髒紙片。

    “什麽怎麽會這樣?有時候你多說幾句話會死啊?”

    夏晨又推了江柯一把,完全沒發現不知不覺間自己的說話方式已經變成了對熟人的說話方式。

    “房間裏的酸臭味來自垃圾桶裏的這些嘔吐物,衛生間洗臉池和馬桶裏也有類似的味道,這說明什麽?”

    江柯抬起頭看著夏晨。

    “說明有人吐了唄。”夏晨迴答的理所當然。

    “廢話,當然是吐了,但問題是為什麽吐?

    江柯說著把硬質膠囊放在了桌上,然後開始小心翼翼剝離那被嘔吐物浸泡過的碎紙片。

    夏晨又感覺胃裏一陣翻騰,連忙捂著嘴向後退,生怕自己真的吐出來毀了江柯幸苦找到的‘線索’。

    片刻後,江柯把好不容易剝出來的幾張碎片擺在桌上,反複嚐試拚了幾次。

    最後模模糊糊形成了兩個有些殘缺的字:莫,安。

    剩下的大部分都已經徹底損毀。

    “莫,安?這兩個字的樣子有點不一樣啊?”夏晨觀察後說道。

    “的確不一樣,因為‘莫’是一個字,而‘安’是半個字,也就是另一個字的一半,所以看起來才感覺有點瘦。”江柯講道。

    “中間的殘缺有點大,應該不止偏旁部首。”夏晨歪著頭琢磨著。

    江柯朝著陳玉琴招了招手,指了指桌上的膠囊和紙片,“你是羅老師的妻子,來幫我確認一下這是什麽藥。”

    陳玉琴拿起膠囊仔細查看,接著又看了看紙皮上的字,然後皺眉思索了一陣說道,“我想到了一種藥,可怎麽可能呢?不可能的...”

    “什麽藥?”江柯追問,其實他心裏也有了答案,隻是不敢確定。

    “替莫唑胺!”陳玉琴深吸了一口氣,給出了答案。

    “確定嗎?”

    “我以前在放射科工作過,這種藥有印象,應該就是替莫唑胺。”陳玉琴這次的口氣很肯定。

    夏晨一臉納悶,看看江柯又看了看陳玉琴,“替莫唑胺?幹什麽的?”

    江柯站起身,摘掉手套,俯視著桌上的紙片。

    他語氣忽然變得異常沉重,“替莫唑胺,主要用於膠質細胞瘤的輔助治療,一般配合放療同步進行。”

    夏晨畢竟不是醫學專業的,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是說,羅學光得了癌症?”

    “應該是的。”江柯沉聲道。

    陳玉琴的臉色先是變得陰鬱,然後才慢慢緩和,“我不知道他患了癌症,他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如果他早點告訴我,或許...”

    “沒有或許。”

    江柯打斷了陳玉琴的話,“據我初步推斷,羅老師的膠質細胞瘤應該是惡性的漸變型細胞瘤,甚至是最惡心的膠質母細胞瘤,生存率不足百分之五。”

    “他認為他自己已經必死無疑,而且沒多久可活了,所以放棄了治療,隻通過口服替莫唑胺和鎮痛藥暫時維持正常生活,難怪之前我總是見他露出頭疼的表情。”

    陳玉琴說道,“我了解他,他是個秘密都藏在心裏的人,也許他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所以才不肯說吧。”

    “不對啊,法醫報告沒說羅學光患有癌症,也許藥是別人的?也許吐隻是因為喝多了?”

    夏晨盡量找出其他的解釋。

    “他從不喝酒的。”陳玉琴搖了搖頭,轉身繼續收拾羅學光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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