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布滿血絲,聲帶被毀,聲音淒厲而粗啞,“我不過是一個女人……我沒有什麽大的願望,我沒有任何野心,也從未主動加害他人。我隻想做一個平凡的女人,沒有任何責任,沒有任何仇恨!”

    血滴從眼眶滾落,她的臉,三分猙獰,七分瘋狂,“我隻想陪著我愛的人,同他攜手到老,我為他洗衣做飯,相夫教子!但是呢……”她捂住胸口,嘶聲道:“我愛的人他天天要因為我,承受錐心之痛。他為我,畏光,陷入黑暗,不見光明。而我能做什麽?”她側首,大笑著看著沐色,“我連愛人的資格都沒有!阿初問我為何不要爹爹,我想要啊,我想愛……但是,我愛不起,我要不起!”說完,十五再也抑製不住,捂住臉跪在地上。

    “胭脂,哭吧。”沐色上前,將她一下拉在懷裏。

    十五不知所措地任由沐色抱著,無力地哭泣。她已經絕望到不知道該做什麽。

    她以前總覺得自己想要辦到的事情,對她來說,易如反掌,可事實卻總和她想的相反——她什麽都不能為蓮絳做。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十五抓著沐色的衣服,像抓著救命稻草一樣大哭。

    她是女人,她也有懦弱的時候。

    沐色緊緊地抱住十五,卷長的睫毛下,紫眸流光黯然,抿著的唇亦帶著一抹難言的苦澀。

    他的胭脂,從來不曾哭過。

    不管什麽時候,他的胭脂,總能燦爛地對他笑。

    她會說:沐色,陽光是溫暖的。

    她會說:沐色,這就是紫色,和你的眼睛一樣漂亮。

    她會說:沐色,我帶你迴家,去西岐。

    可現在,他的胭脂,卻變成了這樣。

    迴家,西岐?

    他的家,就是胭脂!

    那個跋涉千裏,站在陽光下,看著他微笑的女子,張揚似火。

    “胭脂……”他低魅的聲音響起。

    十五恍惚地抬起頭,對上了他清澈漂亮的紫眸。

    沐色用纖纖素手輕輕地捧著十五的臉,低聲道:“看著我的眼睛。”

    他的聲音帶著某種讓人難以抗拒的蠱惑。

    十五隻微微一怔,方覺得,他眼眸中流光溢彩,如絢麗的煙花。

    “忘記了就不會疼了。”他手指輕輕地撫摸著十五的雙眼,“忘記了,我們就迴家,我帶你去西岐。”

    纖指滑過,女子似精疲力竭地癱軟在他懷裏,他一手摟住她的腰肢,一手輕輕托著她的臉。

    低頭,他的唇試探地落在她眉心,淺淺地吻下去。

    “長生樓,十五,拜見祭司大人。”

    蓮絳霍然睜開眼睛,呆滯地看著房頂屋梁。

    十五?

    十五?

    殷紅色的液體隨著他一聲聲低喃,再次透皮滲出,凝結成血珠,從額頭滑過,滴在眼角。

    他霍地坐起來,卻因為頭顱裏傳來的一陣劇痛,身體無力地趴在床沿邊。

    聞到動靜,外麵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忙衝進來,一下扶住了他。

    白色的頭發從風帽中落下,拂過他的臉。

    蓮絳一怔,顫抖著手捧起那縷頭發,然後緩緩抬頭。

    落入眼中的是一張完美到極致的容顏,如雪的肌膚,漂亮的雙眼,線條完美的鼻翼和那飽滿的唇。

    蓮絳癡迷地看著眼前這張臉,騰出另外一隻手,小心地捧住眼前女子的臉龐。

    原來,夢還是沒有醒來。

    原來,她還在。

    他深深凝視著眼前的女子,不停摩挲著她的輪廓,似恨不得將她整個人都刻進心裏。

    但一想起,方才那麽多人廝殺,她都將自己護住。他目光閃動,捧著她微紅的臉問:“你受傷了嗎?”

    眼前的女子一怔,“陛下,臣妾沒有受傷。”

    蓮絳捧著她臉的手不由得一抖,方才還含情溫柔的目光瞬間沉澱下來,轉為凝著萬年寒冰似的冷厲。

    豔妃也被蓮絳這突然的冷厲目光驚住,隻覺得他的目光帶著某種審判盯著自己,陰沉中甚至帶著某種難以讓她直視的壓迫感。

    “陛下——”她又喚了一聲。

    蓮絳突然撤迴手,神情冷漠地支起身子,目光卻依然盯著豔妃。

    隻是這一次,他不是看著她的臉,而是她的頭發。

    “你的頭發怎麽了?”他開口,虛弱的聲音,冰冷低沉。

    豔妃驚訝地看著蓮絳,忙將頭發藏起來。

    果然是不記得了,他果然不記得他對她做的事情。

    “臣妾急於複原左手,服錯了藥,頭發……頭發……”她垂下睫毛,淚水跟著滾出來。

    提到手傷,蓮絳目光落在她左手上。

    此時她穿著的長衫,將左手都遮住,看不出什麽。

    他聲音緩和,“無須如此急迫。”

    聽他的聲音,豔妃心中稍安,也不由得笑了。

    蓮絳疲憊地靠在床頭,目光掃過屋子,不由蹙眉,總覺得有些不對,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因為過度服藥,他的神情還是恍惚,不夠清晰,再加上頭疼,依然渾渾噩噩。他記得他服了五石散之後,就睡著,陷入了一場夢中。

    夢裏麵,那個北冥女人也出現在了南嶺,血腥廝殺,她手持血淋淋的砍刀,時刻將他護在身後。

    夢中,還有一個人:長生樓,十五!

    “長生樓,十五……”一念叨這個名字,他的頭就疼得幾近昏厥,“是誰?”

    旁邊的豔妃嚇得麵色蒼白,但是看著蓮絳痛苦地捂住頭,她扶著蓮絳,讓他躺下,“陛下一定睡糊塗了。這長生樓,哪裏有叫什麽十五的?”

    “沒有?”

    “長生樓一直由火舞管,火舞就在外麵,你大可以問她。”

    蓮絳疼得厲害,似乎還有鮮血從頭皮中滲出,他也懶得再管,招唿了聲,“你先下去吧。”

    見蓮絳不再追問,豔妃緊握著的手終於放開。可起身時,她雙腿發軟,一個踉蹌幾乎摔倒,而後背也已被冷汗打濕。

    她吃力地走到門口,又聽到蓮絳說:“都退下,別讓人守在門口,本宮想靜靜。”

    “是!”豔妃將門關上,然後看了一眼火舞。

    火舞自然不敢違抗蓮絳的命令,跟著豔妃離開。見豔妃步履輕浮,她不由得上前,“你怎麽了?”

    夜風吹來,豔妃隻覺得渾身發汗,下意識地抱緊雙臂,哆嗦道:“陛下剛剛在問十五。”

    “什麽?”火舞瞪大了眼,“他想起來了?”

    “不!”豔妃咬著牙,“他不可能想起來。隻是不知道為何會這樣問?”

    火舞抬頭看了看月亮,“今晚不就是十五?或許隻是巧合。”

    “或許吧。”豔妃走到拐角,“方才街上出了什麽事情?”

    “有人刺殺殿下,但是被獨孤鎮主救了。”

    “查清楚。”豔妃也甚為疲憊,進了自己的房間。

    蓮絳重新坐了起來,他如何都睡不著,腦子裏全是夢裏的情景。

    他神色黯然,手放在腰

    間,可摸了半天,卻掏了個空。

    “藥呢?”他起身,將周身尋了一個遍,可都沒有找到那個紅色的瓶子。

    怎麽會,他明明放在身上的!

    這兩日,這藥他幾乎片刻不離手,沒有藥,他怎麽能入睡?沒有藥,他怎麽能入夢?

    蓮絳赤腳下了床,四處尋找,卻發現有兩粒落在了地上。

    他彎腰拾起,卻聽到後院方向傳來一聲低低的怒罵,“死人臉,上輩子是積了什麽德,身邊全是美女!”

    “窮酸德行!長得沒有老子一半好看,又窮!”

    “天理何在!那死人臉,怎麽不死!”

    “早知道,老子一圈打爆死人臉兩個眼睛。”

    蓮絳握緊手裏的藥,在屋子裏怔了片刻,也顧不得夜露深寒,赤腳循著那聲音走去。

    夜風寒涼,帶著滄瀾江水的濕氣吹在臉上,讓他渾濁的思緒清醒了片刻。

    他赤足下了樓,像鬼魅一樣跟著那聲音走,最後停在了後花園的角落。

    恰好看到獨孤鎮主由他的小妾扶著,一瘸一拐地朝自己這邊走來。

    看到獨孤鎮主,蓮絳不由得一愣。

    “咦——”罵罵咧咧過來的獨孤鎮主看到蓮絳也是呆了呆。

    眼前美人長發裹身,麵容寸寸如冰雪般剔透,盯著自己的眉目清冷中帶著幾分審視,微抿著的唇,又帶著一份桀驁。

    這……這是一個男人啊!

    看著蓮絳的臉,獨孤鎮主痛心疾首,就差點上前拉著蓮絳號啕大哭。

    可他滿腔熱情都被方才周身的疼痛澆滅,心痛難耐的時候,更多的是憤怒和質疑。

    “你們搞什麽?”他看著蓮絳,“玩老子很好玩啊?老子是貪圖美色,是男人都喜歡美色!但是老子不會像猴子一樣被你們玩!好歹老子救了你……”

    “不是做夢?”

    虛弱清冷的聲音傳來,他原本如覆寒冰的雙瞳此時溢著一絲流光。

    “廢話!”獨孤鎮主抬起自己幾乎被扭得變形的手,“你看這傷,是做夢來著的?”

    “她在哪裏?”

    隻是簡單的幾個字,卻有著讓人無法忤逆的威壓和霸氣。原本靠近他的獨孤鎮主下意識地後退,有些怔怔地看著蓮絳。

    “你說那死人臉?”

    蓮絳眯眼,唇危險地抿

    起。

    獨孤鎮主見他抿唇的動作,先是一怕,後又馬上想起十五也是這個德行,頓時又火冒三丈,冷嘲道:“那死人臉,和一個美人在後院呢。你們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人啊!”

    這一晚,獨孤鎮主頭都大了,說罷拉著自己的小妾離開。

    小妾微微頓足,看了一眼蓮絳,又迴望了一眼方才十五和沐色所在的地方。

    蓮絳握著五石散的手,不由緊了緊。不知道是他緊張,還是害怕,竟在原地站了片刻,才朝獨孤鎮主所指的方向走去。

    煙花徹夜未停,星光如同銀河積年的銀沙,從蒼穹瀉落,絢麗綻放,華麗到極致。可綻放後的煙花,卻落寞和孤寂。

    深冬,腳下的木質地板如覆冰般寒冷,刺骨寒意鑽入他雪白足底,涼氣走過全身,讓他唿吸微微一頓,才恍然知道:原來,這真不是夢。

    身穿黑色袍子的女子,撲在身著白衣、麵容如蘭的少年懷中,雙手抓著少年的衣襟。因為她戴著黑色的風帽看不見她麵容,但是,那緊握的手指,已經出賣了她所有情感:那是一種極致的依賴!

    少年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托著她的後腦,低頭。

    煙花旖旎,月光如銀似水,滄瀾江的風帶著冰涼潮濕的風吹來,她風帽滑落,落下滿頭銀絲,和少年栗色卷發交織在一起,猶如一張精美的織布。

    少年的唇,從她眉心移開,輕柔而試探地、眷戀地、虔誠地落在她唇上。

    而女子,微合著眼眸,沒有一絲抗拒。

    殷紅的血再次從額頭溢出,滑過蓮絳的眉眼,猶如一條被人用刀將頭劈開所留下的傷疤,猙獰而觸目驚心。

    他如鬼魅立在暗處,不動聲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少年將女子攔腰抱起,背離蓮絳而去。

    蓮絳亦快步跟隨,直到上了樓,看到兩人進了同一房間,他依然立在陰影處。

    對麵的樓梯上,豔妃裹著披風,周身都在發抖。

    她方才突然放心不下蓮絳,欲悄然去看,卻發現蓮絳所在房間的門開著,而人竟然不在了。

    她正欲出去尋找,卻看到一個熟悉的人慢慢上樓。雖然隻是一眼,卻讓她如跌冰池。栗色如海藻般美麗的卷發,如蘭的傾世容顏,閃身入了對麵的房間。再往其後,她果然看到了蓮絳。

    “這……”火舞震驚地站在豔妃身後,“他們怎麽在這兒?”

    “我哪裏知道!”

    為了不讓蓮絳發現兩人的窺視,豔妃帶著火舞迅速退迴了自己的房間。

    豔妃坐在雕花榻上,雙手因為內心的恐慌而發抖,咬牙切齒,“她怎麽像鬼一樣陰魂不散?”

    “她走那日,是冷去探風。”火舞沉聲道,“他們的人,的確是往龍門方向去了。按理……”

    “不管!”豔妃站起來,在屋子裏焦急地走著。頭上的帽子落了下來,一頭黑發竟然全白了,在昏暗的光下看起來枯燥如稻草,“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接近蓮絳!蓮絳突然變成這樣……一定和十五有關!這個賤人竟然跟蹤到這裏,一定有陰謀。”

    火舞震驚地看著豔妃突然變成這樣,又見她語無倫次,不由擔心道:“你……你沒事吧?”

    “我沒事!”豔妃一下湊過來,雙眼充血,“那賤人在這裏,我們才有事情!”說著,她激動地抓著火舞的衣服,“你看到今晚陛下那樣子了嗎?他的頭顱在滲血,還在問我誰是十五!啊!”她大叫一聲,揪著火舞衣服的手更加用力,“我知道了,是那賤人搞的鬼!”

    “她……”火舞很少見豔妃這般失態,嚇得不知道該說什麽。

    “那賤人跟蹤我們到這裏,然後趁我們不備,接近、勾引陛下,企圖喚醒陛下的記憶……”豔妃喘了一口氣,神色又是驚恐又是害怕,“就是這樣!那賤人什麽都不管了,她豁出去了,她就是要報複我。”

    “你冷靜一下好嗎?”火舞一把將她推開。

    豔妃一個踉蹌,摔在地上。

    也許這一推真的用了力,豔妃跌坐在地上半天沒有反應。

    火舞憂心,上前將豔妃扶了起來。

    哪知道豔妃臉色突然恢複了平靜,眼底寒光陣陣,唇邊揚起深長的冷笑,“好……這是她自尋死路。”

    火舞微微蹙眉。

    見火舞遲疑,豔妃冷笑,“這是為了整個月重宮!那女人什麽來曆,難道你不知道?否則怎麽解釋她出現在這裏?”

    火舞沉思了片刻,出了房間,看到蓮絳還如石雕般立在暗處。

    待她走近,她發現蓮絳臉上有一道深深的血痕,猶如一條刀疤。

    “陛下,外麵風涼,請迴去休息吧。”

    蓮絳未動。

    火舞想到豔妃的話,道:“西岐那邊來信,催促殿下早些迴到月重宮,明兒一大早我

    們需要趕路。”

    “月重宮。”蓮絳如夢初醒,抬頭盯著沐色的房間,眼底掠過一抹寒光。

    三鏡異動,月重宮有人闖入。這是父親信中的原話。

    “你迴去吧。做好準備,明天早上出發。”

    火舞不敢忤逆,但是又不放心蓮絳站在此處,隻得後退幾步,遠遠地站著。

    蓮絳低頭看著手心裏那兩粒五石散,全數吞下,轉身上了樓。

    等行了幾步,火舞發現,蓮絳進了自己原來的房間,手裏不知道拿了什麽東西,又走出來,最後停在了豔妃的房門前。

    豔妃在屋子裏依然六神無主地走來走去,心中擔憂蓮絳是否能聽明白火舞話中的提示。

    正思忖間,她突然看到門前一個身影。那熟悉的影子讓她渾身一凜,轉身進了內室,和衣躺在床上。

    果然,門開了,蓮絳走了進來。

    豔妃閉目裝睡,不明白蓮絳怎麽晚上會過來。不等想透徹,她已經感到蓮絳立在了身前,正盯著自己。

    屋子裏漆黑,但豔妃卻被蓮絳的眼神盯得全身發毛。

    她在想,到底要不要醒來,朝蓮絳行禮?可她心中卻又期待和好奇蓮絳來這裏做什麽。

    無形的壓迫氣息傳來,豔妃隻感覺到蓮絳蹲在了床邊,又將她幹枯的白發捧在了手心裏。

    “怎麽頭發亂了?”

    黑暗中,他的聲音虛弱而低沉,還帶著幾分空洞。

    感覺到蓮絳正用梳子替自己梳頭時,豔妃渾身顫抖,一下想起昨晚馬車裏,蓮絳那詭異的舉動。

    “咦,你的頭發怎麽沾著煙花末?你是不是亂走了?”

    低沉的聲音裏已經有了一絲怒意,豔妃隻感到頭發被用力一扯,“本宮允許你亂走了?你怎麽能背著本宮去見別人?”

    豔妃一下坐了起來,驚恐地看著蓮絳。

    蓮絳見她醒來,也是一愣,坐過去,一下拉住她的手,聲音無比溫柔,“藍禾曾說過,最完美的描色人偶,是隻聽從主人命令的。”他冰涼的手指捧著她的臉,低低地笑道:“放心,本宮會盡自己所能將你做得完美!隻要你聽話,不亂走,不亂跑,不離開,靜靜地站在本宮身邊,本宮會滿足你需要的一切。否則……”他勾唇,笑得陰森,“本宮將你一截截地斬斷,丟入傀儡池,再重新做一個。來,躺下!”他聲音又帶了一絲誘哄。

    豔妃周身寒涼,不知道蓮絳是不是夢遊,又不敢叫醒他,隻得躺下。

    蓮絳也和著衣服躺在她身側,手摸著她的白發,道:“別像今晚那樣,讓本宮看到你和別人在一起。否則,砍了你的手腳!”

    和別人一起?豔妃瞬間想起了方才沐色和十五的情景。

    豔妃仰躺在床榻上,側身的手緊緊地握成拳頭,雙眼盯著房頂,內心的不甘和恨意交織成淚水,從眼眶中滾落。

    在這一瞬,她終於明白了那日蓮絳蹲在雪中,那凝視著她的眼神。

    他不是在看她,是在看另外一個人。

    她也終於明白了,當時火舞那句:但願,他真的是對你說的!

    她明白了為何他突然這麽溫柔,為何明知道她從來不穿白色,卻送來兩套白色的衣服,明白了他為何要將她頭發染白。

    蓮絳從頭到尾都知道,他留不住那個女人!所以,一開始就計劃了要將她做成描色人偶留在身邊。他要的是一個不會離開他的十五,哪怕是一個人偶!

    “嗬嗬嗬……”

    黑暗中,豔妃眼中閃過一抹藍色,那包裹著紗布的左手開始變化。

    藍禾最後五年將所有東西都傳授給了她,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什麽是描色人偶——就是一具沒有靈魂的活人,和傀儡無異。隻是,傀儡會變異,會聽從命令,可人偶連命令都聽不懂,隻是人偶!

    而蓮絳正一步步地對自己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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