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張樺冷冷說道。


    再好的脾氣,也禁不住被人接二連三的糾纏。


    尤其是何家昌這樣的鴉片鬼,他嘴裏總是帶著一股惡臭,讓人覺得胃酸不停翻湧。


    “你說什麽?”何家昌像被踩了尾巴似的,一下子蹦起來。


    他指著張樺的鼻子罵道:“小癟三,你有膽子再說一遍。”


    “哎、哎。”馮阿柱連忙跳出來,勸解道:


    “家昌,張老弟也算半個徐公館的人,還是要以禮相待。”


    靈堂裏,眾人相互望了一眼,紛紛開口說話。


    “家昌哥,老爺子入土還沒有幾天,你也不用這麽著急吧!”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小心連嘴都燙歪了。”


    “自己人麵前就耀武揚威,看到外人比哈巴狗還乖巧,這麽好的演技應該去電影公司。”


    此前他們攝於何家昌的實力,根本多不敢說半個字。


    但在馮經緯、宋連思出現之後,都把寶壓在張樺身上。


    畢竟何家昌一旦做大,下一個目標就將是自己。


    “你們……”何家昌掃了一眼周圍,咧嘴笑道:


    “好,老子正愁沒借口收拾你們這群癟三,沒想到你們自己蹦出來了,那也別怪老子心狠手辣。”


    他又一迴頭,指著張樺咆哮道:“姓張的,是不是覺得有這些廢物幫助,你就穩操勝券了?”


    何家昌之所以有恃無恐,是他在暗中做了埋伏。


    隻要一聲令下,外麵的百多個打手會立即衝進來,將那些礙事的人全部幹掉。


    “對付還你不用那麽麻煩。”張樺懶洋洋的答道。


    不管怎麽說,徐爺到底幫助過自己,自然不能在他的靈堂大打出手。


    但是何家昌再得寸進尺,張樺不介意把他扔出去。


    “小子,你有種!”何家昌的眼中閃爍著兇光,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惡毒,最後連整張麵孔都變得扭曲起來。


    他輕蔑了看了張樺一眼,用挑釁的語調說道:“張宗緯,你敢不敢跟我出去?”


    “好。”張樺淡淡道。


    靈堂裏有這麽一顆老鼠屎,不管是誰都覺得惡心。


    可何家昌死賴著不走,張樺也拿他沒辦法。


    現在他自己提出離開,那不是瞌睡送個枕頭——稱心如意。


    “法租界巡捕房盧雲生盧探長駕到。”


    可就在這時候,迎賓的聲音再次傳來。


    見多識廣的他,音調居然有些顫抖。


    “啊!”何家昌有些淩亂。


    宋連思、馮經緯確實是上海灘的頂級存在,但對幫會而言,反而沒有巡捕房的分量重。


    所以,盧雲生出現不止是麵子的問題,和他搞好關係將對未來產生重大影響。


    “小子,今天算你運氣好,不然老子非要打掉你的牙!”何家昌惡狠狠的警告道。


    他使勁揉了幾下自己的臉,爭取讓笑容變得燦爛一些。


    跑到靈堂門口,還不忘整理身上的衣服,爭取把每一個褶皺撫平。


    才看到盧雲生的身影,何家昌一溜小跑貼過去,點頭哈腰道:


    “盧探長,勞您大駕光臨。”


    盧雲生輕蔑的看了他一眼,稍稍點了一下頭,邁步走進靈堂當中。


    “這邊請,這邊請。”何家昌殷勤的引導著,就生怕對方在屋子迷路。


    “走開。”盧雲生煩了,皺著眉頭說道。


    “是是是。”何家昌哪敢生氣,抬手抽了自己一嘴巴,賠禮道:“是小的擋了盧探長的路,還請您海涵。”


    盧雲生大步走到張樺身邊,一雙眼睛死死盯住對方,好一會兒才說道:“你在這裏幹什麽?”


    “盧探長,這個小癟三不是徐公館的人,他是闖進來搞事的。”何家昌搶著說道。


    “是嗎?”盧雲生冷冰冰的問道。


    搞了半天,姓張的和盧探長有仇啊!


    何家昌的氣勢一下子上來了。


    得意忘形的他,指著靈堂中的其他同門,惡狠狠的說道:


    “還有這些個王八蛋,都跟姓張的是一夥的。”


    “哦。”盧雲生掃了一眼周圍,問道:“你的意思是把他們都抓起來?”


    “全憑盧探長做主。”何家昌心裏一陣狂喜,指著那些人說道:“小的可以全力協助。”


    完了。


    在場眾人臉色全變都變成灰白。


    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盧雲生竟然和張樺有仇!


    如果是宋連思、馮經緯,他們還有周旋的餘地。


    但要對上巡捕房,那是一點勝算都沒有。


    “怎麽都不說話了?”何家昌囂張的看了那些人一眼,揶揄道:“剛才你們不是很能說嗎?


    當著盧探長的麵再說一遍啊!”


    眾人一片沉默,紛紛把目光轉到地麵。


    “哈哈哈。”


    看他們那副頹然的樣子,何家昌發出一陣陣的狂笑。


    “你是怎麽忍到現在的?”盧雲生轉頭望著張樺,難以置信道:“要是我,他的嘴早被打爛了。”


    “呃……”何家昌的笑聲戛然而止,他難以置信的看著盧雲生。


    張樺的臉上寫滿無奈,他把雙手攤開,苦笑道:


    “徐爺幫過我的忙,這份恩情不能不報。”


    盧雲生嗤笑一聲,指著徐爺的遺照說道:


    “榮成會館救了他一次,這份恩情早還完了。


    你不會看上錢小桃了吧?


    哎,別人是老牛吃嫩草,你是嫩草喂老牛。


    兄弟,你走反了!”


    麵紅耳赤的張樺,指著盧雲生吼道:“別以為我們很熟,你就可以胡說八道!


    沒錯,徐爺的恩報完了,但還有桃姐的需要報答。


    但這和你那些無聊的想法沒有一毛錢的關係,你最好收起那些齷齪的心思。”


    “喲!”盧雲生故意拉長腔調,說道:“早知道張宗緯張爺這麽講義氣,我說什麽也跟你義結金蘭。”


    “去去去。”張樺不耐煩道:“你來這裏幹什麽?”


    盧雲生又指著徐爺的遺像道:“這都死了一口子了,我作為法租界的探長當然要過來看看。


    再說了,現在的上海又不太平,很多人想著渾水摸魚。”


    話到這兒,他指著何家昌,“比如這個鴉片鬼,身上帶著一股惡臭,老子聞了都特麽反胃。


    要不把他抓進巡捕房,把這煙癮給戒了。”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何家昌腿都軟了。


    本來還以為盧雲生是來找張樺的茬,可沒想到他們的關係竟是這麽的好。


    “盧探長,誤會,真的是誤會。”何家昌都快哭了。


    這姓張的也太壞,又這麽多的關係怎麽不早說。


    張樺搖頭道:“姓盧的,這事你別管。”


    “好。”盧雲生轉頭對著徐爺的遺照淬了一口,說道:“你這種人渣早就該死了,活到現在還得個善終,老天真是沒長眼睛。”


    話到這兒,他又對張樺說道:“義氣歸義氣,你要是為非作歹,我可不會輕饒。”


    張樺不耐煩的揮了幾下手,說道:“做你自己的事,這裏的一切我會料理。”


    “走了。”盧雲生指著何家昌和靈堂內的其他的人,冷冷說道:“別放過這些狗東西。”


    “放心吧!”張樺笑吟吟的說道:“一個都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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