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兒,你不跟我們去馬蒂厄餐廳嗎?”父親顧辰逸微笑道。


    弟弟顧雁鳴小聲乞求道:“姐姐,你就跟我們去吧!


    我好久沒有和你在一次吃飯了。


    醫院就那麽重要嗎?”


    “不行。”顧晚晴拒絕了。


    她捏了捏弟弟胖胖的臉蛋。


    很認真的說道:“姐姐,今天有一個很重要的手術。


    如果治不好那名傷患,他很可能會死掉。


    雁鳴,你是個善良的孩子。


    你來告訴姐姐。


    是應該去吃飯,還是給那名傷患做手術?”


    顧雁鳴撓了撓腦袋。


    雖然很不甘心,但還是說道:“姐姐應該去做手術,我陪爸爸吃飯。”


    顧晚晴站直身體,笑道:“雁鳴最乖,晚上姐姐給你講故事。”


    顧雁鳴認真道:“姐姐不許再騙我,上次給我講故事是半個月前了。”


    顧晚晴摸了摸弟弟的腦袋,認真道:“這次一定。”


    看兩姐弟商量得差不多了,顧辰逸苦笑道:“晴兒,我就不該答應你去學醫。


    現在世道這麽亂,你天天早出晚歸,爸爸很擔心啊!”


    顧晚晴剛要寬慰父親,就看一個人大搖大擺的走進家裏。


    “辰逸兄,這是要出門嗎?”


    看到來人,顧家的三口人全都眉頭緊鎖。


    但那人毫不介意,笑道:“辰逸兄,咱們說的那事,你看……”


    顧辰逸決然道:“今後不要再來顧家,我不歡迎你。”


    那人笑容一僵,說道:“辰逸兄,隻要您加入,上海市財物部部長……”


    顧辰逸怒道:“出去。”


    那人尬笑道:“辰逸兄,您再考慮考慮。”


    顧辰逸義正言辭道:“顧某頭可斷、血可流,但絕不會給倭寇做事。


    滾,今後不許再來顧家!”


    “好,好。”那人笑容一收,威脅道:“顧辰逸,不吃敬酒,你就等著吃罰酒吧!”


    說完,他匆匆離開顧家。


    “爸,別生氣。”顧晚晴安慰道:“如今漢奸賣國賊比比皆是,您不用為他們發火。”


    顧辰逸溫和道:“爸爸沒有生氣,隻是看不上這樣的敗類。


    你安心的工作,不要擔心我們。


    雁鳴,我們去餐廳吧!”


    顧雁鳴有些悶悶不樂,但聽到“餐廳”兩個字時,他的壞心情一掃而空。


    他歡唿雀躍道:“爸爸,我去車上等您。”


    “跑慢點。”顧辰逸應一聲,又迴頭說道:“晴兒,明天晚上迴來吃飯。


    不要說雁鳴了,連爸爸都好久……”


    顧晚晴敷衍道:“是,我一定一定迴來陪您。”


    顧辰逸搖了搖頭,無奈說道:“你不但騙雁鳴,連爸爸也一起騙。


    該找個婆家了,以後相夫教子也省的天天奔波。”


    “爸,別說這個。”顧晚晴把顧辰逸推到車前,說道:“雁鳴等著您呢,快去吧!”


    顧辰逸歎了口氣,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唿。”


    看汽車離得越來越遠,顧晚晴長長的吐了口氣。


    她坐到路邊的一輛黃包車上,說道:“去,謝菲爾路。”


    “顧醫生來了。”


    在確認沒有尾巴跟蹤後,顧晚晴走進一座小院。


    穿過一條長長的暗道,進入另一間小院中。


    這裏已經等著好幾個人,都是各家醫院的醫生。


    顧晚晴問道:“李主任,病人怎麽樣?”


    李主任道:“已經照了x光,情況有些糟糕,必須立即手術。”


    顧晚晴道:“我現在就準備。”


    李主任笑道:“有晚晴在,這次的手術一定會成功。”


    顧晚晴謙虛道:“是大家的努力。”


    李主任笑道:“好,十分鍾後開始手術。”


    *******


    “顧辰逸又拒絕了?”


    常玉清憤怒道:“劉備請諸葛亮出山也隻三顧茅廬。


    我請顧辰逸前後八次,比七擒孟獲還多一次。


    不給他一點顏色,常某今後還怎麽在上海灘混?”


    話到這兒,他扭頭對化名許斐的小山次郎笑道:“許副會長,你覺得該怎麽辦?”


    小山次郎笑道:“常會長,我們可以千金買馬骨,但也得殺雞儆猴。


    既然顧辰逸不給麵子,那就把他們全家殺掉,連下人都不要放過。”


    “對,常某也是這樣打算的。”常玉清惡狠狠的說道:“不過,顧辰逸住在法租界裏麵,我們鞭長莫及啊!”


    小山次郎道:“常會長耕耘上海多年,在公共租界、法租界都有相當的影響。


    如果連曲曲顧辰逸都解決不掉,帝國、皇軍要你何用?”


    常玉清皺了皺眉頭說道:“許副會長有所不知,眼下法租界查的很嚴。


    黃道會滲透進去的弟兄都被盯著,一有風吹草動就會被巡捕房警告。


    尤其是那個盧雲生,我是用盡了辦法,但他就是不為所動。


    還仗著法國人的權勢,威脅要把黃道會的人掃地出門。”


    許斐冷冷一笑道:“你知道黃道會為什麽在租界一籌莫展嗎?


    就是因為你畏首畏尾,不敢得罪租界裏的洋人。


    常會長應該大膽出擊,把那些不肯合作的人一網打盡。”


    麵對指責,常玉清異常惱火。


    但他知道小山次郎的真實身份,也隻能忍氣吞聲道:“許副會長的意思……”


    小山次郎冷笑道:“殺!


    把所有不肯合作的人全都殺掉,那麽剩下的就是帝國最忠誠的朋友。


    顧辰逸在上海很有名望,就從他開始吧!”


    常玉清一咬牙,對屋裏的一幹手下喝道:“許副會長都發話了,你們還愣著做什麽?


    老子不管你們用什麽手段,顧辰逸一家必須死!”


    顧辰逸是上海的銀行家,此前和常玉清多有生意上的來往。


    甚至顧辰逸拜入幫會,都是常玉清牽的線。


    32年的淞滬大戰,顧辰逸捐出大半身家支持十九路軍,贏得上海百姓的一致尊敬。


    37年的大戰,顧辰逸更加積極的抗日,甚至得到老蔣的讚揚。


    他常玉清卻在1931年就投靠日本,其後更是被國府以漢奸罪通緝,不得不前往天津避難。


    這次雖然返迴上海,但上海百姓一提起“常玉清”三個字就沒有不罵的。


    正因為如此,常玉清才幾次三番的強迫顧辰逸擔任財政部部長一職。


    以此向上海百姓證明,你們心目中的仁義之士也不過如此。


    可沒想到,顧辰逸不止口頭拒絕,還登報表明態度。


    上海百姓得知消息後,更加鄙夷常玉清的為人。


    甚至連一些被忽悠入會的人,也紛紛與黃道會劃清界限。


    想到這些,常玉清更是怒不可遏。


    他麵目猙獰道:“割下腦袋掛到電線杆子上,讓上海的刁民看看,對抗太君是什麽樣的下場!”


    “不。”小山次郎笑道:“還是用炸彈比較好。


    連屍體都找不到,才會讓人生出更多的恐懼。”


    常玉清獰笑了幾聲,說道:“今天顧辰逸一家到馬蒂厄餐廳吃飯,你們去做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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