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風站在遠處,望著眼前這麽快和好的三泉和三林,臉上不自覺露出欣慰的笑意,目光跟著他們飄向廚房。


    視線停在遠處,思緒也飄向了遠處。


    這樣的兄弟可真令人羨慕。


    他沒有兄弟,隻有一個小他十幾歲的妹妹,白絮,他也就不知道有個兄弟會是什麽感受,非要說的話,表兄弟倒是有一個。


    是白淩。


    父親白錦如之妹白秀秀的兒子,他的表弟。


    一個很特別的人。


    白風收迴了目光,輕笑一聲,抬腳往廚房走去,準備留下蹭個晚飯吃,也好聽聽兩兄弟和好後會說些什麽,走上台階,沿著走廊往廚房走去。


    天黑後,路有些看不清,沒有人陪著還是會有些怯手怯腳。


    他不由放慢腳步,提防著腳下。


    白淩是隨他母親白秀秀的姓,至於白淩的父親,不在除妖師中,到底是誰,到底在做些什麽,他並不清楚。


    而白淩自幼貪玩,連九等除妖師的考試都是考了足足有十次才勉強考上的,這最後一次或許也是摻了水分的。


    畢竟身為白秀秀的兒子連個九等除妖師都沒當上,實在是件丟臉的事情。


    不過,白淩並沒有給白秀秀丟臉。


    至少在他看來。


    沒有。


    和除妖師有關的書看不進去,看醫書卻是看得很起勁,白淩的這種愛好,起初大家也沒有放在心上,直到有一次,一個重傷昏迷的除妖師奄奄一息地迴到除妖師中。


    醫師看後,簡單處理了傷口便去醫治別的除妖師。


    這意思很明顯,這個重傷的除妖師救不活。


    當時,白淩和白風都在醫師身旁,一個作為九等除妖師,被拉來打下手,一個作為即將要出去除妖的六等除妖師,先來感受一下出去後的危險,做好心理準備。


    總的來說,都要幫忙。


    眼看醫師並不打算救治重傷的除妖師,白淩和白風都有些疑惑。


    “你怎麽不救他?”白淩平淡道,眼神充滿鄙夷。


    醫師忙著醫治別人,看了一眼白淩露出不屑,說話的口氣也很不耐煩:“你沒看到這裏有這麽多人都等著我來救嗎?我已經救過他了,能不能活隻能看他自己了。”


    “哦。”白淩應了聲,看向重傷昏迷的除妖師已經動上了手,“我能試試看嗎?”


    “要試就早點試,他撐不住太久。”醫師幫著另一個除妖師處理好了一個地方的傷口,鬆下一口氣。


    白淩摸遍重傷的除妖師全身。


    “啊,痛……”昏迷的人忽然睜開了眼睛,聲音依舊十分虛弱。


    白淩又用手壓了壓除妖師的手臂,除妖師忍不住喊道:“誰?你是誰?別,別碰我了……”原來是手臂這裏骨折後陷入了昏迷,並不是失血過多。


    那就還有救。


    “白淩,我叫白淩。”


    白淩介紹完自己,朝醫師催促道,“他還有救,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醫師看著醒來的除妖師,心中愧疚,因為心急想要救更多能活下來的除妖師,便沒有多花時間去細細察看這個除妖師身上的每一道傷。


    錯了嗎?


    沒有。


    “我知道怎麽做,你們兩個不幫忙就趕緊給我出去。”醫師惱羞成怒道。


    白淩臉皮厚,聽了便往外走去:“那我就先去休息了。”


    白風跟著白淩離開,臉上多了一絲無奈,他可是什麽話都沒有說,什麽事也沒有做,怎麽就跟著遭了殃呢。


    最後,他們兩個一起被趕了出去。


    是白淩連累了他。


    天岐也是一樣,跟著白絮便遇上了許多一個人根本不會遇上的事情,要是他的這個妹妹白絮,能少惹點禍就好了。


    他分明都和白絮說過很多次,天岐腿上的傷已經痊愈,卻也可能會複發,白絮卻偏偏還要帶著天岐去除妖師內的河裏洗澡,害得天岐又著了涼。


    天岐又是瞞著不說。


    要不是白淩來找他照例詢問天岐的情況,他還被蒙在鼓裏。


    “你的徒弟最近沒有什麽異樣吧。”白淩站得離白風很近,眼睛望著院子裏的天岐,微眯了一下眼又問道,“我們的妹妹白絮去哪了?”


    白風並未看出天岐練劍時的異樣,照常迴答:“天岐現在沒有病,不需要你替她醫治,還有白絮,也沒有病。”


    “哦。”白淩看向了白風,問道,“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嗎?舊傷是會複發的,你天天看著你的徒弟還看不出她有一點變化嗎?我這個外人都看出來了,雖然我是醫師,看出病人的病是理所當然的。”


    聽到這話,白風也仔細觀察天岐,終於發現天岐的腿在練劍的時候有一絲不穩。


    “我去找白絮,你先幫天岐看看。”白風往邊上走去,“記住,不要再動手動腳。”


    白淩露出笑意,望著白風的背影揚起頭低聲迴道:“我隻動手。”


    白風毫不留情:“九等除妖師連動手的機會也不會有。”隻有六等除妖師和以上的除妖師才能夠出去抓捕害人的妖。


    白風已是四等除妖師,白淩依舊是九等除妖師。


    白淩走向天岐,自信道:“所以,我喜歡當醫師,醫師隻動手。”


    白風走到廚房門口。


    門開著,門內的光照亮了門口的走廊。


    白風的臉上難掩失落,天岐那迴確實是舊傷複發了。


    她卻裝作和平時一樣,或許是還不願信任他。


    他也是一直這麽想的。


    廚房內,三泉和三林說笑著。


    三泉問三林:“今日怎麽還要添出半碗飯,是知道我明日要離開這裏就沒心思吃飯了嗎?”


    “明日?”三林訝異,很快又平靜道,“早去早迴,也好。”


    三泉把飯碗和菜碗都放到大鍋內的架子上,生火加熱的時候忍不住偷笑一聲。


    他覺得三林已經明白了他為何要去都城,隻是還有些擔心,明明擔心卻又不說。


    依舊是個別扭的孩子。


    和小時候聽完母親講的鬼故事睡不著,非要一直和他說著話,讓他也不能入睡一樣。


    三林遲疑了一會,見三泉得意還是沒有隱瞞今晚真正少吃飯的原因:“我在外麵已經吃過了,現在又餓了,就少吃點而已。”


    三泉生完火抬起頭,笑了:“好吃嗎?”


    三林想了想:“好吃。”


    三泉斂住笑意:“那等我迴來,我給你做更好吃的東西。”


    白風望著廚房內的兩個兄弟,不想進去打擾,在門外等了一會。


    他想起找到白絮後,白絮見他有些生氣也很快坦白了。


    現在想來。


    天岐沒有坦白舊傷複發的事,或許也是不想白絮挨他的罵,她們兩個倒是成了姐妹。


    這樣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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