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測員喋喋不休著,這位顧問長得好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大腿好像還沒有她的小腿粗,胳膊上也沒有二兩肉。


    在她心裏已經默認為殷萊是走後門進來的了,所以她一直在強調自己有多不容易,要是能讓這位顧問感到半點愧疚也是好的。


    說著說著,觀測員發現隻有她一個人在說話。


    “沒勁……”小聲嘟囔了一句,她側過身子睡覺。


    空間站變的異常安靜。


    隻有機械的波動聲和微弱的高速浮遊因子的聲音被精神力感應到。


    b512的空氣也非常稀薄,聲音的傳播速度非常慢。


    忽然間那些高速浮遊因子的噪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聒噪。


    如果說精神力像是一張網,那麽那些高速浮遊因子仿佛吸附在精神力絲線連接的每個結點上,它們的觸角在不斷地接觸,接觸的頻率越來越高,音調逐漸上升。


    “!”


    殷萊猛抽了一口氣。


    觀測員正在半夢半醒間,被她嚇了一跳。


    “你幹什麽呀?嚇死我了,你怎麽不睡覺呢?是白天沒累著你是不是……”


    殷萊完全沒有聽進觀測員的話,她的臉色有點難看。


    低頭思索了一會兒,殷萊離開房間,徑直往常州房間的方向去。


    “哎,你去哪兒啊……”


    殷萊去見了常州,正好常州還沒睡,布雷特光著膀子在做俯臥撐,虯結的肌肉看起來很有爆發力,當然,如果他能穿上衣服就更好了。


    “殷萊,這麽晚過來,有什麽事嗎?”常州用腳尖輕輕在布雷特胸口提了一下,布雷特抬頭一看,看見殷萊來了,這才起身去穿衣服。


    “常叔叔,我懷疑b512的磁場混亂和那些高速浮遊因子有關係。”


    殷萊開門見山地說。


    常州微微愣住,剛穿好衣服的布雷特,聽了殷萊的話,也覺得匪夷所思。


    “磁場的混亂和浮遊因子有什麽關係?”布雷特問道,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種說法。


    常州也表示疑問。


    殷萊把他剛剛的發現告訴他們,順便提出了自己大膽的猜測:“我懷疑那些浮遊因子有自我思考的能力,而且它們體內蘊含的精神力非常高。”


    殷萊的臉色蒼白似乎印證了這一點。


    常州還是覺得不可能,一旁的布雷特卻很相信,他依舊在思考起該怎麽辦。


    “如果是浮遊因子的原因,那我們沒辦法呀?”


    常州問他:“你相信?”


    布雷特咳嗽一聲:“聽起來好像是很匪夷所思。可是既然是殷萊說的,那我選擇相信。”他正視著常州,“老常,你該不會不信吧?”


    他倆的關係似乎不是嚴格的上下級,至少就殷萊看來他倆的相處模式更像兄弟。


    常州攤開手:“好吧,就算我相信又能怎麽辦呢?去跟生物組的人說,磁場是由浮遊因子引起,你們現在把浮遊因子全部抓起來?別說能不能實施,他們相不相信都是一個問題。”


    “倒也是……”


    殷萊沉思片刻:“明天進行探測的時候,可以捕捉一些浮遊因子迴來研究。”


    常州:“好,現在也隻能先這麽辦了。”


    如果那些浮遊因子真的具有智慧的話,那對他們來說就太棘手了。


    殷萊迴到房間的時候燈竟然還亮著,觀測員坐在椅子上沒睡,見她迴來打了個哈欠,往床上爬。


    “你跑哪兒去了,不能瞎跑的知不知道?”


    “嗯,不好意思。”殷萊沒有多做解釋。


    “算了算了……”觀測員擺擺手,“看你這麽年輕,你是第一次出任務吧?”


    殷萊“嗯”了一聲,脫去衣物準備上床休息。


    “怪不得這麽莽撞,你知道外星球有多危險嗎?即便是空間站也是不穩定的,你這麽不在意的,到時候有你哭的哦……”


    這一次,殷萊沒有再介意她的碎碎念。


    b512的白晝很明亮,月球和太陽的光芒交匯,誰也不落下風。


    比光亮更吸引人注意的是星球上的颶風,空間站建立起數據防禦網用來抵禦b512惡劣的極端天氣。


    第二天一早,常州下達了捕捉浮遊因子的任務。即便那些生物組的人不理解,也還是照做了。


    在高速水層的培養皿裏,浮遊因子的形態更加清晰。


    “把它們放大看看。”殷萊說。


    放大萬倍的浮遊因子在屏幕上展現出了它的全貌。


    在場的人失聲驚叫。


    “什麽!”


    “怎麽會這樣?”


    “天呐,太惡心了……”


    那些所謂的高速浮遊因子,在屏幕上呈現出人類的形態,他們的外觀類似於索羅迦人,外觀邊緣是模糊的藍色,身體則呈現透明狀,四肢失去支撐力不規則地朝空氣中分散,頭部喪失了原來的潤性,像極了骷髏架子,四隻宛如複眼的紅色眼睛不再規矩整齊地分布在臉上,而是和四肢一樣隨意地黏在臉上。


    常州意識到了這次任務的嚴重性,不,或許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嚴峻。


    他立刻把這件事情通過信號站上報給中央,然後給生物組下達命令:“嚐試看看有沒有辦法研究出基因成分。”


    “是!”


    生物組投入研究後,殷萊也沒閑著,她在夜晚繼續觀測那些浮遊因子,它們的行動極其緩慢,在夜晚的時候行動速度加快,振動頻率變高。


    觀察了四個晚上之後,殷萊發現一個恐怖的事情。


    那些浮遊因子,似乎是在有規律地朝某一個方向匯集。


    在視覺神經感知到的精神識海裏,灰白發亮的b512基岩和浮遊因子幾乎要融為一體,形成一種詭異的,特殊的和諧。


    半夜,殷萊開著氣動車一個人來到曠野。


    【主人?】


    “感覺怎麽樣?”殷萊問。


    小潔在空氣中晃蕩了一圈:【感覺不太舒服……】


    法娜:【和地坎星發現的那顆磁石的放射頻率幾乎相同。】


    有好一陣子法娜都在研究那顆石頭,她說的話殷萊絕對相信。


    殷萊產生了一種可怕的想法,但還不能確定,可是很快,生物組的研究結果佐證了殷萊的猜想。


    “人類基因?!”


    布雷特的聲音快要炸掀整個空間站的屋頂。


    “布雷特,安靜一點!”常州按住他的肩膀,然後他嚴肅地邁向顯示畫麵上排列整齊的宛如螺旋般的畫麵,“這是什麽意思?”


    “報告元帥,我們發現36.1億堿基對,其中細胞色素c組與人類基因高度吻合,其中的dna序列已經遭到破壞,或許是他們變成這樣的原因。”


    常州有點難以置信。


    “你是說他們……都是人類?”


    和在場的這些人一樣,原本是活生生的人,一個生命。


    良久。


    “嗯,目前看來是這樣。”


    殷萊的腳底升起一股難言的冰寒。


    和她猜測的一樣。


    “常叔叔,我懷疑這些生物就是失蹤的軍人。”殷萊說到。


    他們高頻率地碰撞,不是在示威,不是刻意地破壞磁場,而是在求救。


    作為人類的,最後一點點理智和意識。


    第73章 破碎的螺旋


    眾人不寒而栗, 低著頭竊竊私語。


    “什麽意思?意思是繼續待在這座星球上,我們都會變成這樣嗎?”


    “dna序列被破壞,但是很明顯就是人類啊!”


    “太嚇人了……”


    “都幹什麽?”常州嗬斥一聲, 生物組的人瞬間又繼續忙碌起來。


    常州:“把這件事報告給中央。”


    “是。”


    吩咐完,常州又來到生物組組長身邊, 沉了口氣, 半低下腰問他:“有辦法讓他們恢複正常嗎??”


    “……很抱歉。”


    常州:“我知道了。”末了, 他又說,“盡快找到他們變異的原因。”


    “好。”


    離開生物空間之後, 幾個人的表情異常難看。


    還是常州先開口:“大家都累了, 先迴去休息吧!”


    說完, 常州步履沉重地走入了艙內。


    布雷特叉著腰在走廊上來迴轉圈, 就是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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