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瓷不知道的是,在她眉眼彎彎地看著師兄們說話的時候,台下的夜澈遠遠地望著她。


    他微攥緊小手,抿著唇,清澈眸光微暗。


    周圍的聲音都消失了,他的目光隻落在高台上的洛瓷身上,無視了身邊的一切。


    他不喜歡姐姐對其他人笑靨如花的樣子。


    也不喜歡她和旁的人關係親密。


    直到裁判再次喊他出戰,連喊了三聲,他才迴過神,慢慢走到台上,對麵的人是一名老弟子,連續三次外門大比都沒能進入前十,修為進步一般。


    見夜澈遲遲未上台,以為他怕了,當即獰笑道,“現在認輸還來得及。”


    他上下帶著不屑的目光打量了夜澈一番,“畢竟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


    夜澈本來心中就十分煩躁,結果這人還跑來挑釁,抿著唇不語,等裁判喊了開始後,直接一劍朝對方襲去。


    那人不是之前的火係弟子,很快就有了應對之策,他是土靈根,能使自己的防禦力變強,硬生生抗下這一擊後,氣血上湧,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他目光有些駭然,最後咬牙服用了一枚丹藥,身上氣勢大漲,生猛地朝夜澈攻擊,甚至還從懷裏掏出一張靈符,目露不舍,最後還是扔向夜澈。


    高台上的洛瓷微微皺眉,隻不過是外門大比而已,就服用了強行提升自己實力的丹藥,還施展出了一張高階靈符。


    這已經是刻意針對了。


    但她對碎片還是比較放心的,雖然不了解妖獸修煉體係,但也能大致感應他體內的氣息,是要強於絕大多數外門弟子的。


    外門大比並未禁止弟子使用丹藥符篆之類的,所以洛瓷也不能說什麽,不過很少有弟子會在大比上用高階靈符罷了,對於一般的弟子來說高階靈符都算得上是保命之物了。


    夜澈眸光深處的瞳孔冰冷異常,他手執長劍,朝其內注入了一股水藍色靈力,蓄力一擊,將那張高階靈符的威力給抵消了,但自己也受了點傷。


    他被靈符的力道擊退了幾步,輕咳了一聲,左手輕撫唇邊的殷紅血跡。


    眸色冰冷,繼續朝著對方攻擊,一劍比一劍兇猛,劍勢越發的高漲。


    那名弟子好幾次想要喊認輸,但都被一種莫名的氣息將嘴裏的話咽了迴去,感受著身體上冰冷的刺痛,以及最後當麵一劍,他麵露絕望,目光恨恨地望了一個方向。


    不是恨夜澈,而是另有其人。


    他已經不敢對夜澈流露分毫的敵意。


    最後隻能咬牙努力用土係靈力護住全身,迎接這一擊。


    夜澈一劍落下,那人直接倒地昏迷不醒,吐血不止,全身骨骼都受到重創,沒有靈丹妙藥很難完全恢複。


    一名外門弟子傷到這種地步,無權無勢怎麽都難恢複了。


    但那人也是咎由自取,從他服用強行提升自身修為的丹藥,並且對夜澈使用高階靈符起,就已經落了下乘。


    夜澈冷冷地望了一眼周圍的人,以及最後那人所望向的地方——林逸辰。


    身上服飾一塵不染,隻是因為打鬥略有淩亂,唇角還有絲縷血跡,長劍微垂,寒光冷冽,一抹嫣紅的血跡緩緩滴落,落在地麵上。


    不過是個八九歲的小孩,對上他冰冷戾氣橫生的目光後,竟莫名有些發怵,宛若被某種龐然大物盯上,心底不得安生。


    夜澈慢慢走下台,裁判如大夢初醒般宣布,目光有些複雜,“夜澈勝!”


    他站在原先的地方,這會竟無人敢在他身邊出聲,甚至忍不住遠離了他幾步遠。


    不隻是外門弟子如此,就連內門弟子都有些噤若寒蟬,不敢再用先前挑釁的目光看去。


    夜澈冷冷地看向林逸辰,盯了一會兒才收迴目光。


    他又將目光轉向高台上的洛瓷身上,正好對上了她略帶錯愕的清亮眸光,忽地低下腦袋,有著不知所措的緊張。


    姐姐……看到了。


    他不是一個乖孩子。


    突然之間,充滿戾氣的冰冷小孩,一下子溫順下來,乖乖巧巧地站著,捏著衣袖低著腦袋,不敢露出眼睛。


    他有點害怕看到姐姐失望的目光。


    會……推開他。


    第一天的比賽落幕了,周圍的人慢慢散去,參加了比賽的人和同伴唾沫橫飛地講述著自己當時的心理活動,唯有夜澈還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


    他不知道該怎麽去見姐姐。


    在姐姐麵前,他一直都是個乖巧溫順的模樣。


    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


    洛瓷騰身而起,輕飄飄地落在他身邊,拿出一枚高級靈丹喂給他唇邊,聲音清脆脆的好聽,“吃掉。”


    小鮫人乖巧地吃下那枚靈丹,唇瓣觸碰到她溫軟的手指,不是那種纖細修長的手指,而是帶著些白嫩,有些胖乎乎的,就像臉上有嬰兒肥一樣,很可愛。


    他微抬眸,緊張地盯著她,身下的小手想抓住她的衣角,卻又不敢觸碰,怯生生的。


    洛瓷微微低下身子,手指輕輕撫去他唇邊未擦盡的血跡,溫軟眸光帶著關切,“和我一起迴清心殿。”


    頓了頓,又道,“阿澈今天很棒。”


    隻有鼓勵和關切。


    沒有其他。


    夜澈眸光陡然亮了起來,把小手塞到她手裏,“好。”


    姐姐並不是隻喜歡他乖巧溫順的樣子。


    洛瓷牽著他直接離開了比賽場地,迴到了清心殿。


    很多弟子先前沒見過小師祖對夜澈的態度,隻是道聽途說,加上他並未拜入任何一位師祖門下,隻是普通的外門弟子,才敢在他麵前大放厥詞。


    現如今見到小師祖如此親密地對他,加上先前戰鬥時夜澈冷戾無情的樣子,都隱隱有些後悔。


    畢竟人家天賦也不錯,戰鬥能力強,意誌堅定,還有小師祖罩著,哪有人敢再招惹?


    隻有林逸辰麵色陰晴不定地望著洛瓷二人離去的身影,目光帶著不甘,以及隱藏得有些深的狠意。


    在察覺到其他人對夜澈的態度轉變後,臉色更是難看,尤其是小師祖溫柔為他拭去唇邊血跡的時候,嫉妒得恨不得將他取而代之。


    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迴到了修煉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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