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幫襯他們的人就是錢六姑娘了。


    為了招徠客戶,撒讚試吃是免不了的環節,還有屆時陳家酒樓開業時候的光顧送小吃的紅票拿。


    錢六姑娘幾乎試完了他們店鋪裏頭的吃食,而後叫來自家阿爹,又吃了一遍,而後就大手筆的買買買了。


    錢六姑娘跟錢老爺認可這些年貨可口美味,又將這陳家酒樓買的醬肉幹以及年貨等等做了免費宣傳,那來的人就多了。


    而開在商鋪眾多,如今各家各戶的管事跟媽媽都在進進出出地采購年節禮,見著這陳家酒樓的鋪子,循例可不是也要來嚐嚐嗎?


    “這醬肉幹可是咱楚州府撫寧縣的特產啊,陳家酒樓獨此一家的,你們可以嚐嚐?嚐嚐好吃再考慮買不買也行呐!”


    “哎,你們知道月滿樓吧?這臘味可就是去年施二爺找我們陳家酒樓的東家搶購的,數量有限,先到先得啊!”


    “都嚐嚐嘛,嚐過不確定,帶一袋子迴去給你們主家看看,我知道你們管事有可能做不了主,那讓你們主家做主不就得了?”


    “我們可是隻做六天的營生,得抓緊咧!”


    ……


    嚐過說好的自然就買了,而後一看大大小小的包裝油紙袋上麵的陳家酒樓,奇怪地問:“陳家酒樓?是哪家酒樓啊?我們怎麽沒有聽說過呢?”


    “哎,當然沒有聽說過,我們陳東家才剛剛來京城,年十五才開業咧!”


    “新酒樓?”


    “敢在京城裏頭開酒樓,行啊?不知道開在哪兒啊?”


    “就素川路那街尾啊,原來春風裏那間。”


    嗬,好家夥!


    春風裏以前開始專門招待權貴勳侯的地兒,這陳家酒樓來頭不小啊!


    於是連帶著看鋪子裏的忙碌的眾人的眼神都變了。


    這裏頭自然也有到月滿樓吃過陳家臘味的主顧,見著那種類豐富的臘味還有點不太相信:“這當真是前年月滿樓裏頭賣的臘味?”


    “那當然,是施二爺專門跑撫寧縣去買的,你要不信,我找施二爺來做證。”


    不用找,施存祈帶著方氏,還有管事也來這頭采買年貨啦!


    是收到了七木管事送過去的年節禮,又聽說陳念莞等人年節前還到這裏來做營生,嚐著那年貨新奇美味,就帶著一家子來幫襯了。


    “沒錯沒錯,陳東家說得沒錯。”


    施存祈讓方氏帶著管事去挑要買的年貨,自己則站在鋪子前對來買年貨的顧客道:“大夥兒都知道,月滿樓有出售魚腐,陳家河粉,還有去年供應的臘味幹,都是我施二簽迴來的,這位陳東家,就是做出這些美食的大廚,她家賣的臘味,醬肉幹還有這些笑口棗,油角等等,都是我們陳家河粉店才有的年貨,獨此一家,數量有限,各位走過路過,可不要錯過了。”


    施二爺是什麽人?


    他沒有離開月滿樓之前,去過月滿樓的人自然知道這位施二東家的,有他背書,誰還不相信呢?


    然後一哄而上,都搶著來買臘味跟醬肉幹了。


    最後陳念莞不得不叫兩大猛獸跟兩個護衛出來主持秩序,才將一度混亂的場麵穩定下來。


    方氏跟管事買了滿滿的年貨離開時,陳念莞笑吟吟地告別,而後對施存祈:“施二爺,謝謝了!”


    “客氣,舉手之勞罷了!”


    且不說陳家酒樓的名聲隨著進入各家管事的年節禮單子上,來說這日永昌侯府的管事亦采買了一批陳家醬肉幹運迴了永昌侯府。


    當天夜裏就稟告侯府裏的主子們,今兒進了一批月滿樓供應的同款臘味跟醬肉,晚膳是否要加入菜品裏,得到允可後,便讓夥房裏用買迴來的臘腸跟醬肉幹做了兩道菜送去了各房主子案桌上。


    永昌侯府的溫二公子吃完之後也表示滿意,管事覺得自己立了大功,把今兒在陳家酒樓鋪子裏聽說的事兒都給稟給了溫二公子。


    “安順侯家原本開的春風裏那地兒?”溫玧愣了。


    別家可能不知道安順侯家的酒樓開得好端端的為何不開了,但永昌侯府的人卻是明明白白的。


    他家的世子奉召到江南東道沿海一帶剿匪,期間意外發現海寇與市舶司的官員勾結,搜羅的證據直指安順侯,但風聲還沒傳到京城,安順侯就暗中派人刺殺了溫世子。


    噩耗傳到京城,原本永昌侯一府上下均以為溫世子死?????於海寇報複,怎料,大佛寺高僧明海大師卻帶著安順侯以及市舶司官員的罪證迴京,直接上達天庭。


    於是,安順侯一府沒落,家產被悉數抄查,男眷入罪的入罪,砍首的砍首,至於女眷,則一部分被充入掖庭,一部分被發賣為奴。


    那春風裏就是這麽倒閉的。


    如今乍聽管事提到春風裏,溫玧自是有些許愣怔。


    而且,提到自己三弟這事,還有另外一件事情磣得他心裏頭不舒服。


    “能把春風裏的酒樓弄到手,這開酒樓的,怕是不單單是那位哪裏來的什麽陳娘子吧?”


    “哎,奴婢打聽過了,似乎是施家那位二爺跟滄家的二公子一起合夥的,這陳娘子,怕是主要做廚子的活計。”


    溫玧點點頭。


    “這肉倒是確實做得挺鮮的,吃慣了京城裏頭尋常幾家的醬肉,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


    “二公子,他家賣的不僅是肉幹,還有其他年貨也很新鮮的,夫人嚐過,是打算用來做年節禮,您要不也嚐嚐?”


    “拿來給我看看。”


    “哎。”


    管事殷勤地將沒有拆掉包裝的幾包年貨呈了上來,溫玧一瞧見上麵“陳家酒樓”的字墨,驚得一下站了起來:“這字,是誰寫的?”


    第131章


    管事看二公子一臉震驚,也懵了,“二公子?”


    “我說,這陳家酒樓四個字,不對……”


    溫玧將幾包年貨都抓了起來,一包包看過去:陳家酒樓,陳家酒樓,撫寧縣陳家醬肉幹……


    溫玧臉都白了,再度厲聲問管事:“我說,這些字,是誰寫的?”


    “二公子,我怎麽知道呢?”管事搖頭,“可能是陳家酒樓鋪子裏的誰寫的吧?”


    溫玧死死看著“陳家酒樓”四個字,視線落到“撫寧縣”上。


    撫寧縣?這麽巧?


    三個月前,來府上拜訪的龐四舅說什麽來著?


    楚州府一個叫張玉郎的舉子,跟溫玹長得很相似,差點讓他以為是溫玹在世。


    他聽說後很震驚,還親自去問過楚州府主考官羅侍讀大人可有此事,但羅侍讀當時說,人有相似,張玉郎便是張玉郎,其籍貫生平並無可疑,身為舉子更是身世清白,他才稍微鬆了口氣。


    結果不久前,祖母跟妹妹到大佛寺上香,又說遇見了跟三弟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他也派人去大佛寺找過,也是徒勞無果。


    溫玧懷疑,她們在大佛寺見到的人,會不會就是這位張玉郎?


    算算時日,若是新晉舉人要參加來年春闈,或許已經抵京了。


    如果當真是這位張玉郎,他倒想會一會。


    畢竟,長得跟三弟相似的人,他是相當感興趣。


    可惜,人一直沒讓他找著,如今卻見到了這自己非常熟悉的筆墨。


    這陳家酒樓,撫寧縣醬肉幹,不正屬於三弟的書寫字跡嗎?


    若說,人有相似,但偏偏寫出來的字跡還同出一轍,就有點讓人深思了。


    “將這些東西都給我丟出去。”溫玧怒喝。


    “哎?”管事愣了,“二公子,這批年貨,都已經入庫了,夫人方才說這些肉幹跟糕點亦可用作送各家的年節禮,讓奴婢多購置一些。”


    “母親她,見過這些字墨了?”


    “自是沒有的,奴婢是著婢女將油紙包撤掉,裝食盒裏呈上去給夫人品賞的。”


    “那就好。”溫玧鬆了口氣,囑咐,“買迴來的這些年節禮,都給我統統撤掉油紙包,重新換個油紙包。”


    “哎!”


    “還有,記得不要讓這不上檔次的字墨登堂入室,汙了母親的眼睛。”


    “奴婢遵命。”


    “還有,也不要讓祖母跟大小姐見到。”


    “奴婢遵命。”


    見管事一一應著迴去照辦,溫玧才算鬆了口氣。


    當夜,溫玧輾轉難眠。


    溫玹已經死了都過去一年多,事情應該塵埃落定了,若無意外,明年,便該由父親向聖上為自己請封世子之位。


    可這個張玉郎,偏偏在這個時候冒出來。


    他不可能是溫玹的。


    張玉郎,絕對不能夠是溫玹。


    而且,就算他還活著,但卻一直不迴京澄清自己生死之事,怕是,並非三弟。


    讓張玉郎,就是張玉郎吧!


    *


    次日,陳念莞跟柳雲等人依然在鋪子裏頭迎來了大把花銀子買年貨的京城老百姓。


    這已經是開鋪子第四日了,每日來她們陳家酒樓鋪子裏買年貨的人都紛至遝來,那打算拿出來賣的臘味跟醬肉幹早賣得七七八八了,隻剩下今天的一小部分,如無意外,今日就能賣光了。


    而像笑口棗,糖環,油角等等小吃食也很受歡迎,這幾日幾乎是兩撥人輪著來,一撥人在家裏頭炸製年貨,另一撥人就來鋪子裏賣貨。


    等今日醃肉類年貨沒有後,想必這些年貨的需求量會更大。


    需求量大好啊,需求量大可不就等於銀子賺得多嗎?


    陳念莞這幾日都笑嘻嘻的,哎呀,這京城裏高門大戶真多啊,明明做了那麽多醬肉幹,價格還比在府城時賣得貴了一倍,竟然還趨之若鶩地到鋪子裏頭買,嘖嘖,果然有錢。


    有錢就好,有錢就好,等開年她確定酒樓裏頭點心小菜的價目單時,參考這一點就可以擬出最合適的單價了。


    陳念莞這麽心裏頭默默算計的時候,臉上笑容不減,視線餘光卻瞥向了鋪子對麵,已經裝作無意地樣子瞧過這邊來幾次的一位公子。


    看模樣,像是哪家的郎君,穿著黑色狐大氅,氣質亦是有的,五官也算俊朗,就是他總是偷偷瞧自己鋪子這點,憑空給這公子添加了一點賊裏賊氣。


    不會是哪家年貨鋪子,見競爭不過他們陳家酒樓,暗中指使來添亂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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