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殺光他們!”


    血肉地獄一般的巨鹿戰場之中,隨處可見,隨處可聞的都是震耳欲聾的廝殺聲。


    自從得到了項籍的軍令,章邯便不敢稍有怠慢,在得到了軍糧補給之後,便率領麾下刑徒軍,全麵開赴進巨鹿戰場。


    章邯何人?原本大秦的武忠候,乃是幾乎以一人之力平定了新六國的絕世戰將。


    若非胡亥與趙高刻意使絆子,一年前的巨鹿之戰到底結果如何卻還是兩說。


    即便如今叛秦降楚,以至於被項籍拿捏住,並且折損了半數刑徒軍,可在他的率領下,這支軍隊的戰鬥力依舊不可小覷。


    若對麵坐鎮的依舊是大將軍韓信,便是給章邯十個膽子,他恐怕也不會如此魯莽,舉軍壓上,可現在對麵坐鎮的乃是幾個名不見經傳的都尉與裨將,如此大好時機,便是項籍不催,他章邯,心中早也有了計較。


    “侯爺,司馬將軍著人迴報,他已經率軍攻下了故城一線,如今正待率軍北上,進而謀取衡水!”


    “好!”


    章邯聞言,麵色不變,依舊是懷中抱著領旗,須髯隨風而動,隻是比之一年之前,他的須發卻是已然花白了一大半。


    應了一聲鄭重點頭,伸手輕輕摩挲領旗,旋即輕輕一展:


    “傳令全軍,向平鄉城下開赴。”


    “唯!”


    聽見這般軍令,那軍司馬也是一愣,臉上顯出恍如隔世的表情,眼底有黯然閃過,旋即重重的點了點頭。


    “逆賊!逆賊!”


    巨鹿一線秦軍,失去了他們的最高統帥,如今僅剩下楊蒼與蒙天放坐鎮,而麾下的都尉與大軍,根是因為此時,變得患得患失。


    如今章邯提軍來攻,不過十數日的功夫,巨鹿郡三十縣,便有半數落入敵手,如此情況,讓楊蒼與蒙天放一邊咬牙切齒,一邊頭疼不已。


    這不是,正當兩人發愁之時,都尉董翳形容狼狽的自故城敗走而歸,帶來了城池被司馬欣奪取的壞消息。


    “兩位將軍,為今之計,該當如何!?”


    董翳當初並未與章邯一同叛秦,並且收攏麾下戰卒一同擊退了楚軍,及至如今雖然未曾累功做上裨將,但爵位卻是升了一級。


    如今楚人來攻,他也被楊蒼與蒙天放委以重任,派他鎮守故城一線,可萬萬沒想到,董翳居然如此不堪一擊。


    “董翳,你且說說,故城城高池深,內中又有存糧不少,你如何便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就丟掉了城池?”


    皺著眉頭,楊蒼眼底有殺意閃過,楊氏一門,乃是始皇帝的死忠粉,對於有汙點的秦將,諸如董翳,他一向不怎麽能夠看得上眼。


    “將軍,非是末將懈怠,實在是司馬欣與他麾下的刑徒軍,太過狡猾!”


    說到這裏,董翳的臉上明顯出現了悔恨之情:


    “司馬欣為秦將之時,便曾經鎮守過故城,是以故城城防,他了如指掌,正是仗著如此見識,他千諜者入城,而後於夜半之時,一把火燒掉了糧倉,大火旦日不止。


    及至我率人馬撲滅火焰,其中的糧草,卻已經全然被燒了個幹淨。


    如此失了糧草,守城士卒士氣大跌,而司馬欣更是借著曾經在故城經營過的地道工事,令敢死隊入城,突然襲擊之下,故城便………”


    “唿!”


    聽到這裏,楊蒼眼底的殺意似乎再也壓製不住,他森然的目光,不斷的在對方身上掃視,口唇翁動之間,似乎下一刻就要開口大喝,命人將董翳直接壓入大獄之中。


    “董都尉辛苦,你且先去歇息,如今天下戰亂,巨鹿亦不可免,你我隻要能夠穩住戰線,不丟了巨鹿,以至於楚人長驅直入。


    日後待丞相來到,那些楚人定然會被一擊而潰!”


    “唯!末將,告退!”


    董翳自故城逃迴,本是抱著必然受罰的念頭,他隻是想要提醒兩位將軍,萬萬不可小覷了刑徒軍,自然還是忠誠的。


    這一點,楊蒼被殺機蒙心看不出來,而心思更加細密的蒙天放,卻是看了出來,於是這才製止了楊蒼的話語。


    待到董翳離去之後,楊蒼這才重重的哼了一聲道:


    “你方才為何阻我,故城丟失,平鄉等於失去了一道屏障,將他壓入大獄又有何不妥!”


    “稍安勿躁,你且試想,若無董翳前來通報,你我又豈能知道,司馬欣與章邯是如何快速攻城掠地的?


    況且如今軍心不穩,董翳麾下原本的那些刑徒軍,若是知道他們的都尉被下獄,又會做出何等反應?


    現如今我們必須團結一切能夠團結的力量,我們要麵對的可不僅僅是章邯,恐怕日後還有項籍的大軍!”


    蒙天放皺眉,雖然說著最為平常的話,但內中的意思,楊蒼卻也是聽懂了。


    “那現如今,我等又該如何?”


    “故城一線丟了便丟了,隻要我們能夠守住平鄉,守住巨鹿甬道,屆時楚軍定然會將軍力大量投入,我們隻要能夠拖住他們,那便是勝利!”


    “對!”


    聽到這裏,楊蒼微微露出興奮,隨後默默點頭!


    “如此,那我便先去將平鄉城與甬道上下細細巡查一遍,看看那章邯與司馬欣,是否還有後手留下!”


    “善!”


    “太尉,楚人的攻勢變得愈發的威猛了!”


    南陽郡一線,王離日日收到的軍報,不是秦軍何時擊退了楚軍,便是鍾離昧何時率領大軍,擊潰了秦軍。


    這軍報之中,秦楚勝率看起來似乎相差仿佛,但楚軍卻根本不畏犧牲,一路踏著同袍的屍體,發瘋了一般朝著南陽郡日日推進。


    “葉離可有消息傳迴?”


    放下手裏的案牘,王離伸手捏了捏眉心,舒緩了一下疲勞,一邊用手在身前的地圖上比比劃劃,似乎在腦中推演陣型,一邊隨口朝著身旁的軍司馬問了一聲。


    距離葉離率領偏師離去,已然過去了近半月的時間,這半月裏卻是一點消息都沒傳迴。


    而王離似乎對於葉離也十分信任,半月的時間,也僅有此時才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那軍司馬聽見廷尉詳詢,於是立刻躬身行禮,旋即有些磕磕絆絆的迴到:


    “啟稟太尉,葉將軍並沒有絲毫消息傳迴,是否需要下吏遣人前去恆山郡一探?”


    “不必!”


    連想都沒想,王離便揮手隨意應了一聲,隨後他似乎意識到有些不妥,便又笑著看了親隨司馬一眼,笑著解釋了一聲:


    “皇太子殿下常說,往往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葉將軍家學淵源,不下於我,他於前線,自然有自己的判斷,我等隻需看好南陽郡,萬勿讓楚人奪了去就可!”


    “可是太尉!”


    這樣的解釋,卻讓這軍司馬愈發的迷惑了起來,糾結了少許,終究是壯著膽子反問道:


    “莫非我等就隻能如此被動防守,等待楚人來攻?若是葉將軍占據了恆山郡,我等豈非可以與將軍南北夾擊,屆時縱然不能全殲楚軍,卻也可以讓鍾離昧心生忌憚,不敢全力出擊!”


    “嗯!見識不錯!想法不錯,隻不過,還不到時候!”


    王離聞言,卻隻是笑著點頭,而後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


    “武忠候,前方戰況如何?為何在巨鹿血戰一月,卻還未曾將之攻下?”


    大帳之中,項籍全身盔甲,高居而坐,重瞳微眯,看向下方須發半白的章邯,言語之中的不滿,便是誰都能夠聽得出來。


    “大王,秦……人悍勇,我麾下軍士戰力有限,器械裝備,不比他們精良,如今能得半數巨鹿土地,也是因為清楚城防,與曾經留下的一些手段。


    但如今在經過了最初的突襲之後,秦人已然將手段漏洞全部堵死,是以我軍陷入苦戰,乃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章邯聞言,躬身迴答,但答的卻是不卑不亢。


    可項籍對於這個答案,顯然不怎麽滿意,在他看來,巨鹿失去了主將韓信,餘者皆是藉藉無名之輩,再加上占了突擊先手,就這樣章邯還久攻不下,


    於是自然而然的章邯的能力,便連帶著受到了質疑。


    麵色陰沉,正待發作,可便在這時,帳外突然有遊騎高喊著衝了進來:


    “啟稟大王,項伯大人遣人自彭城送來了數十台新器械,如今已然到了營門之外!”


    “哦?”


    聽見這話,項籍的重瞳頓時一亮,長身而起,便向著門外走去:


    “武忠候,隨我一同前來罷,你方才不是說秦人器械犀利,令你舉步維艱?既然如此,那我便也為你配上犀利的器械!”


    章邯一臉莫名的跟在項籍身後,少傾一台台體型寬大,通體似乎以精鐵鑄就,閃爍著冰冷光芒的器械便映入了他的眼簾。


    “這是?”


    看著這有過數麵之緣,但卻沒有機會親自使用的熟悉器械,章邯一時間不由的怔在了原地。


    “連弩!?”


    “正是!”


    對於章邯的反應,項籍十分滿意,哈哈一笑,似乎連方才的不快,都已經忘記。


    “大王,這東西,是從哪裏來的?”


    皺著眉頭,在與秦軍交戰之中,章邯曾經試圖擄掠連弩,可每每秦軍即便戰敗,他們在敗前也會將連弩徹底搗毀,這讓他想要弄來一台,照樣仿製的計劃完全落空。


    是以此時項籍突然拿出,明顯是仿製的連弩,這自然讓章邯驚奇非常。


    “哪裏來的你不必管,你隻需告訴我,有此器械,還需要多久才能攻下巨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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