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公,你準備的如何了?”


    “陳公自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隻待長公子到來,你我將這偌大的鹹陽城,毫發無損的交到他手中,也就是了!”


    “善!”


    鹹陽宮內,持著趙高令牌的陳平,與姚賈在長長的階梯之上,交錯而過,便是任誰都看不出,這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會有什麽交情。


    …………


    “將軍,前方已至巨鹿!”


    攻陷邯鄲之後,韓信留下了曹參鎮守,旋即便帶著麾下兵將,向著巨鹿郡疾行軍,足足用了近十日的功夫,這才來到了這早已經被章邯和項籍打的稀碎的戰場左近。


    偃旗息鼓,身旁跟著樊噲,登上一座低矮的土丘,放眼望去,隻見平鄉城外屍橫遍野,黑色的秦旗與赤色的楚旗,被踏進泥土之中,染得麵目全非。


    正午熾白的陽光之下,秦楚兩方的士卒,正在搏命衝鋒,任誰也沒有退讓半分。


    即便隔著這麽遠的距離,戰場上的廝殺呐喊,依舊能夠源源不斷的傳入韓信的耳中。


    這樣的聲音,讓他從骨子裏感到興奮。


    “將軍,我們現在該怎麽做?”


    “不急,看看!”


    壓製住衝動,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目光片刻不停的在交戰的雙方之中來迴巡梭,時不時還露出陣陣危險的冷光。


    如此作態,卻是將都尉樊噲,看的心中咋舌。


    他也跟著韓信打了將近一年的仗了,自然明白,每當將軍眼底出現這樣的神光的時候,就基本上代表這有人可能要被安排了。


    “這兩方,不愧為當世名將,即便征戰交手,但對於側翼的防備卻也絲毫沒有落下,再看楚軍與秦陣之側,那跨於戰馬之上,時刻待命的騎士,便可以知道,想要趁亂突襲,恐怕也是不成的。”


    心中讚歎了一句,韓信正待繼續往下看,卻是不想樊噲的聲音卻是又再度傳來。


    “將軍,將軍!你看,老樊我眼神不太好,你看楚軍的騎士,雙腿似乎踏著什麽東西?莫不是馬鐙?”


    “嗯?”


    經由樊噲提醒,韓信眼神微微眯起,頓時發現了楚軍騎士的“怪異”騎姿。


    確認過後,韓信眼神慢慢轉冷,“莫非北地除了叛徒?到底是誰?將這機密,交給了楚人?”


    韓信兀自在山頭之上默默觀戰,而下方戰場勝利的天平,卻是逐漸向著項籍一方開始傾斜。


    本來若論野戰,大秦銳士自然天下無雙。


    隻可惜,章邯手下本就是些刑徒軍,縱然彪悍,但卻依舊與真正的秦軍精銳有些差距。


    再者,如今的章邯,被項籍拖在巨鹿一線,時時刻刻都在擔心著由於急調董翳歸返而失了大將的宛城,乃至關中的情況,心有雜念,自然指揮之時就會出現錯誤。


    這已經不是秦軍對峙以來,章邯吃的第一次虧了。


    “侯爺!楚人兇猛,鎮守甬道的司馬都尉就要頂不住了!”


    甬道乃是秦軍修築的戰爭壁壘,可用作防衛陣線,亦可用作車馬通行,運送糧秣補給,乃是重中之重。


    傳令遊騎,盔甲歪斜,右肩之上還差著一根羽箭,踉踉蹌蹌的衝上城頭,向著章邯匯報。


    章邯不是瞎子,他自然能夠看見,於是當即冷著臉,一劈領旗,旋即都尉董翳便要率領麾下大軍出城相助。


    戰陣另一邊,項籍衣著鮮紅的戰甲,坐在代表著大楚項氏的鳳凰旗下,眼含桀驁,見又一股秦軍衝出城外,當即一勒馬韁,不由分說的便提著麾下三萬車騎,向著董翳的方向發起了衝鋒!


    即便交過幾次手,但董翳依舊沒有料到,在這等規模的會戰之中,項籍居然還是如此瘋狂,身為主將,親身衝陣,這般做法,簡直就是任性胡為。


    看著鳳凰旗向著自己的方向衝來,董翳眼神冰冷,咬著牙齒,隻覺自己被逆賊小覷了,於是當即大吼一聲,一把抽出腰間秦劍,便著麾下士卒,舉盾持矛,迎向項籍的車騎。


    “混賬!速速傳我軍令,著騎軍都尉孟連速速馳援,務必不能讓董翳獨自麵對項籍!”


    董翳一時間熱血上頭,可章邯卻是清醒的很,這些時日來,他可沒少領教項籍的車騎戰法。


    在這長長的巨鹿戰場之上,每每項籍麾下的車騎衝鋒,秦軍便都會敗陣而歸!


    “唉!楚人居然能有如此巧思,到底是怎麽想出來那馬鐙的?”


    眼見孟連的騎軍加入戰場,與董翳一起總算暫時穩住了陣線,章邯這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可還不等他把心放迴肚子裏,就見那肩膀上插著羽箭的遊騎又急慌慌的衝上來迴稟,順著聲音看去,原來是董翳被項籍截住,沒了援軍支撐,司馬欣負責的戰線已經開始漸漸潰退了!


    “混賬!決不能丟掉城外甬道,若是如此平鄉必將淪為孤城!”


    城頭之上,章邯一咬牙,就想揮動領旗,再次於戰陣之中抽調人手,也就在這時,眼底餘光掃過,平鄉城西北,數之不清的黑色秦旗大纛,突然聳立而起!


    “上柱國!不好了!軍師著我前來告訴你,側翼有秦人援軍殺至!”


    “秦人?援軍?”


    聽見這話,渾身浴血,仿佛魔王一般的項籍一把抽出長矛,扭頭看去,便同樣看到了西北邊仿佛遮天蔽日一般的旌旗,與大軍行進之時揚起的塵土!


    “混賬!狡猾的秦狗!”


    罵了一聲,再次不甘心的一矛捅死一個秦軍士卒,吼了一聲,項籍一帶馬韁,早已經染滿了鮮血的鳳凰旗,便向著楚營之中緩緩返歸。


    而與此同時,戰場各線的楚兵,也開始漸漸後退,撤出戰場。


    眼見如此,無論董翳、孟連亦或者是司馬欣等諸般都尉,都不由的在心中長出了一口氣。


    可城上,章邯看向西北方向的眼神中,卻充滿了不確定與戒備的神色。


    “將軍!楚人果然撤了!”


    看了一眼興有些悶悶不樂的樊噲,韓信微微點頭,不置可否。


    “樊噲,你可是在埋怨我,為何不直接讓你帶兵衝陣?”


    “末將不敢!”


    樊噲聞言,拱手低頭一禮,迴答的甕聲甕氣。


    眼見如此,韓信卻是哈哈一笑,“樊噲,我且問你,我等臨行之前,長公子是如何交代的?”


    “長公子著我們鎮住巨鹿,直到收到鹹陽迴書之前,一定要穩住局麵,既不能讓項籍勝了屠殺秦人,也不能讓章邯勝了,能夠抽出身來帶兵西歸。”


    “不錯!”


    韓新聞眼輕輕頜首,“我再問你,如今我們先鋒兵馬三萬,貿然加入十數萬人馬的大會戰之中,又會有什麽後果?”


    聽見這話,樊噲臉上顯出思索神色,閉口不言。


    “看來你想明白了!”


    再次看了一眼樊噲,韓信心中突然有些能夠體會到當日自己與“長公子”初見之時,對方心中的感覺了。


    這樣仿佛能夠看透人心的體驗,還真是不賴。


    “樊噲,將目光放的長遠一些,我知你想與長公子口中一直念叨的項鐵蛋較一較勇武,而我又何嚐不想與他鬥一鬥兵法戰陣之道?


    但若是我們如今貿然出擊,三萬人馬全軍覆沒是小,壞了長公子在鹹陽的大事,可才真是罪該萬死了!”


    “樊噲明白了!”


    聽到這裏,樊噲臉上的不快終於漸漸消失,再次朝著韓信拱手,卻是有心服口服的聲音傳來,“原來將軍著我等以枯枝爛草,綁於馬尾之上,而後在大旗之後胡亂奔走,便是要造出一副有大軍殺至的假象啊!”


    “孺子可教也!”


    韓信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潔的下巴,哈哈笑了一聲,“樊噲,你也不必失望,隻待幾日後自九原而來的大軍一到,你我便可真正與那項鐵蛋酣暢淋漓的較量一番了!”


    “唯!屬下願為將軍以及長公子效死!”


    ……………


    “韓信果然沒有辜負我的囑托!”


    五日之後,鹹陽城下,方曉的十幾萬大軍將鹹陽城團團圍住,而還不等他真正與李斯趙高開戰,巨鹿韓信的軍報,就已經送到了他的手中。


    與原本的曆史不同,將年輕冒進的王離,換成了兵仙韓信,巨鹿的局麵毫無疑問的被穩住了。


    當日亮出秦旗之後,韓信便在平鄉城西北安營紮寨,除此之外便沒有其他任何舉動,仿佛這戰場之上突然多出了第三極一般。


    盡管惹得項籍心中憤怒,但卻也隻能暫時忍下,生怕中了秦人的計策,可讓他就這樣撤走,項籍心中又實在不願,畢竟殺死項梁的兇手,就近在咫尺。


    於是原本打的如火如荼的巨鹿戰場,便突然沉寂了下去。


    可有好消息,便會有壞消息傳來,隨著韓信的軍報前後腳送來的,卻是函穀關劉季的軍報。


    隻看了一眼,方曉當即就麵色大變。


    原來劉季用了張良之策,明擊趙成,陰以伏兵,打了函穀關上下一個措手不及,旋即便叩關而入。


    並且由於本就缺糧,於是劉季在入關之後,也沒有了原本應該有的約法三章邀買人心,而是縱容麾下士卒,一路燒殺搶掠,如今卻是已經快要到了武關了!


    “混賬!李信!李將軍何在!”


    看著自家長公子麵色逐漸變得憤怒而猙獰,李信自然知道第二封軍報中不會有什麽好消息,如今聽見點了自己,當即站起朝著方曉躬身抱拳。


    “李將軍,楚人入關,屠戮關中父老,如今已至武關,而武關之中,兵丁稀少,若是再讓那劉季得了關城,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我命你率三萬騎軍,前去阻擊劉季的十萬人馬,你可能做到!?”


    “願為長公子效死!”


    李信花白的頭發,無風自動,仿佛天生特效一般。


    “好!白翼!”


    “末將在!”


    “你帶著麾下的玄甲精騎,與李將軍同去,務必要將楚人擋在武關之外!”


    說完這話,方曉掀帳而出,目光落在了既熟悉又十分陌生的鹹陽城上,一時間思緒萬千。


    “如果真要攻城,這卻不知要死多少人才行啊!”


    默默感歎一聲,捏了捏手中握著今日的第三封書帛,而這書帛卻是來自鹹陽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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