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摸了摸噸噸噸的頭,將小肉幹喂了,偏過頭問耿寧舒,“那寧舒有沒有想我?”


    耿寧舒傲嬌地挑了眉,“你猜。”聽他沒有自稱朕,她也就換迴了從前的叫法。既然他願意和自己平等對話,沒必要自己硬要降一等。


    蘇培盛遞了熱毛巾給他,四爺仔細擦幹淨一雙手,這才握住她的手,“定然是想的,都瘦了,這陣子擔驚受怕的吧?”


    耿寧舒搖了搖頭,“我知道你能安排好一切的。”


    她這樣篤定的信任,四爺聽得心頭溫暖又熨帖,手握得更緊了。


    “對了,謝謝爺封了我做貴妃,還賜了這麽好的宮殿給我。”他太忙,耿寧舒還沒有時間去正式謝恩過。


    四爺目光溫柔,“你喜歡這裏就好,要是有什麽不滿意的,直接讓內務府辦。”


    “好~”耿寧舒笑著應下,靠進他的懷裏,輕聲問:“胤禛,你怎麽直接封我做了貴妃?”


    四爺把下巴貼在她的額頭上,反問她,“你說呢?”


    耿寧舒嘻嘻笑,“那肯定是因為我有很多錢,特別貴重!”


    四爺失笑捏了捏她的臉頰,“沒個正形,自然是因為……”


    話還沒說完,耿寧舒拿手抵住了他的嘴,指了指他的心口,“我已經聽到了。”


    四爺眸光閃動,克製不住將她抱緊了懷裏,“我的傻姑娘。”


    兩人靜靜溫存了一會,他才問:“晚膳還沒用過吧?”


    “尚未來得及。”雖然耿寧舒不用忙搬東西的事,不過有些東西的擺放還須她定才行,會會那邊也要看一看。


    “我跟你一道用。”四爺叫蘇培盛吩咐擺膳。


    耿寧舒也讓核桃去叫會會,“給四阿哥洗了手進來一塊用膳。”


    自從會會能吃飯以後,她都是跟他一道吃的,她很珍惜跟會會相處的這幾年,畢竟進宮以後他就沒法養在自己身邊,是要去阿哥所的。


    會會已經能自己拿小勺子吃飯了,四爺看著忍不住稱讚,“會會這名字真沒起錯,掌握什麽都快,看來過不了多久就能啟蒙了。”


    耿寧舒斜眼看他,“你就誇吧,昨晚剛尿了兩迴床。”


    四爺據理力爭,“會會還小,尿床天經地義,一阿哥到了七八歲還尿過呢。”


    兩人說著話,都沒注意到旁邊的會會紅著一張臉,小臉都快埋到飯碗裏去了。又不是他想尿床的!


    一家三口用完膳,會會就趕緊下地溜了,免得又要被揭糗事。


    四爺還要處理政務,就要迴乾清宮去,叮囑耿寧舒,“頭一晚許會睡不習慣,明兒別起早了,好好歇上幾日。”


    國喪期間,他即便再想也不能住在這,否則耿寧舒真的要被說成禍國妖姬了。


    耿寧舒看著他眼下的烏黑,忍不住說:“你別光說我,你是不是又打算熬上一夜不睡?”


    被戳穿的四爺拿拳頭抵住唇角輕咳了一聲,“倒也不至於,也會合眼歇上幾迴。”


    耿寧舒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心係國事,可也不要太過勞累了,政務是永遠處理不完的,總是要休息好了才能有更好的精力來辦大事。”


    雍正是過勞累死的,她從前確實希望熬死他了好早些退休升職,可現在不一樣了。她都成貴妃了,不管後麵年氏來了會如何,自己又不會作死被降職,現任貴妃總是比貴太妃的日子更好些。


    四爺點頭,“我會的。”


    耿寧舒很不相信地挑了眉,“你敷衍我也沒事,到時候我有法子治你。”


    蘇培盛在一旁低著頭眼睛盯著腳尖,這滿宮上下,連新上任的太後都不敢說這樣的話,不愧是你,耿主子!


    四爺扶著額隻好求饒,“知道了,我的貴妃娘娘。”


    第143章


    李氏在自己的長春宮裏等了一天,也沒得到見四爺的機會。


    禦前那些太監隻說是皇上太忙,她還真的信了,直到晚上她才知道,沒空見自己的人卻有空到翊坤宮陪耿氏用膳,根本就是他不想見自己!


    李氏失魂落魄地坐在宮中,看著滿室的光鮮隻覺得冷寂。她從前做夢都想成為皇妃,可原來成為了皇妃又如何,也不過隻是換了個更大的地方獨守空房而已。


    皇後那邊也知道了李氏的事,見老對手如此吃癟,她這迴心底也沒有任何快意了。看著架上的金累絲九鳳冠,她苦笑一聲,“鬥了大半輩子,被漁翁得了利,我也就比你多了這個罷了。”


    *


    康熙爺駕崩已經是十一月中,等一切事暫時告一段落,新年就到來了。雖說是四爺登基之後的第一個新年,可先帝新喪不久,循祖製,宮中須守製二十七個月,不得作樂歡宴,他就沒有大肆操辦。


    況且還有件棘手的事,德妃認定了是四爺趁十四爺遠征西北時,謀奪了原本屬於十四爺的皇位,不願受封太後還主動提出給先帝爺殉葬,被駁之後就絕食了,現在身體已經虛弱至極。


    皇後每日守著,四爺下了朝就去勸,可就算她們跪求德妃也絕不用一口,還指著他的鼻子罵,“我要親自去九泉之下向先帝爺告你這個不孝子!”


    神誌不清時還說,“當初生下來就應該把你掐死!免得你禍害我兒!”竟是連這個兒子都不認了。


    四爺迴來就把自己關在乾清宮中,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連膳都不用,水也不喝一口,蘇培盛沒辦法,隻好來找耿寧舒。


    耿寧舒讓核桃守著翊坤宮,扶著小高子的手過去。蘇培盛小心推開乾清宮的門,裏頭黑燈瞎火的連個燭台都沒點,她拿過小高子手裏的琉璃宮燈,單獨往裏走去。


    剛到第二道門口,“砰!”地一聲,一個茶盞飛出來砸到了她腳下,“朕不是說了,誰都不許進來!”


    熟悉的聲音裏充滿了陌生的味道,耿寧舒知道那是上位者的威壓。


    “是我。”


    “你怎麽來了?”四爺連忙起身快步走過來,緊張道:“剛才傷到沒有?快來人,叫太醫……”


    “都別進來!”耿寧舒打斷他,“我沒事,就是來看看你。”


    四爺一手扶著她,一手接過琉璃宮燈照著地下,小心讓她避開碎瓷往裏走,扶她在暖榻坐好,他才問:“蘇培盛自作主張去找你了?”


    耿寧舒笑笑,“就不能是我想你了,過來看你?”


    四爺取下燭火想點亮桌上擺的燈,被她給按住了,他就將宮燈擺在了旁邊。他們就這樣安靜坐著,誰都沒說話。


    琉璃折射出夢幻的光打在兩人身上,不知坐了多久,四爺才輕聲開口,“寧舒,你愛會會嗎?”


    耿寧舒不假思索,“愛。”


    他又問:“那要是你又有了第二個孩子,會更偏愛小的那個嗎?”


    “不會,”耿寧舒依舊肯定,“愛又不是手裏的銀子,給了這個多,另一個就少了。”


    寢殿內寂靜半晌,她才又聽見一句,“可額娘為何要如此為難我。”


    黑暗中耿寧舒看不太清四爺的神情,但能聽出他聲音裏的迷茫和從未遇見過的脆弱。


    耿寧舒沉沉又無聲地歎了口氣,即便是登頂為帝王,不幸的童年依舊如噩夢般纏繞著他的人生。從前德妃還尚留體麵,如今那話說得可太難聽了。


    她伸手握住了四爺的手,“這世界上也不是所有母親都愛孩子的,有人生子是為了得寵上位,也有的為了多謀奪幾分家產,甚至把孩子推入火坑的也大有人在。”


    “我曾經住的地方,有家鄰居的老母親病重,大兒子又是找大夫又是接屎端尿照顧,花錢花力卻被老母親大罵不孝,反而不見人影的小兒子偶爾來討次錢,她心疼地什麽都不讓幹,還將大兒子買的東西全補貼給小兒子了。”


    耿寧舒冷哼一聲,“不過是那位老母親知道大兒子不會棄自己於不顧,有恃無恐地使勁欺負罷了。”


    四爺何嚐不知道德妃也是如此,她清楚自己為了聲譽和孝道,必會承受這些不敢有半句怨言,話才一次次說得更加難聽。


    他沉默片刻,“那大兒子該如何做才對?”


    “很簡單呀,”耿寧舒笑道,“狠下心便可。隻要大兒子讓老母親知道,自己有沒有她都無所謂,既然她不滿意自己的照顧,那就遵從母親的命令不照顧就是了。”


    “要是我的父母不愛我,那我也不愛他們就是了,我應該為了愛我的一切去活,而不是去追逐不愛我的那些。”


    四爺又想到了她寫的狐仙和書生的故事,瀟灑斬斷過往,才能開啟新生。


    他望向耿寧舒,她眼眸中映著琉璃宮燈的光,閃亮而溫暖,不由得握緊了她的手。積壓在心頭三十年的頑疾,是該到根治的時候了。


    蘇培盛在外頭等了許久,裏麵還是什麽動靜都沒有,著急地原地踏步都快在地磚上走出坑來了,要是連貴妃娘娘都沒辦法,那他就真的無計可施了。


    天色一寸寸暗下來,所有人都焦急萬分,終於在天徹底黑下來之前,蘇培盛聽到了耿寧舒仙樂般的聲音,“擺膳。”


    那天之後,四爺隻去見過德妃一迴,“既額娘癡心至此不肯轉圜,兒子也不應違了孝道,此後便不再派太醫過來。額娘每迴見兒子便怒氣上湧,為了您的玉體,兒子便不過來了。”


    說完也不等德妃反應,直接提步走了,氣得她破口大罵,“怎麽,你嫌我礙眼,想讓我死了幹淨?”


    可無論她怎麽罵,四爺都沒有迴頭,連腳步都沒停一下。


    德妃第二日還是沒吃什麽東西,可等到第三日入夜還不見四爺人影,就知道他來真的了,據那邊眼線所說,德妃叫著“偏不讓你如願!”主動叫了膳。


    四爺聽了麵上毫無波動,果然如耿寧舒所言,額娘是跟自己比誰更心狠呢。


    有了這個認知,他心下猛然一輕,既如此,那便各自安好吧。


    *


    後妃的冊封禮推遲到了年底,欽天監選了個天朗氣清的晴日,耿寧舒頂著一身沉重的吉服完成了一係列繁瑣的流程,正式成為了貴妃。


    四爺親自觀了禮,還下令,“今後貴妃可和皇後同日接受公主王妃命婦行禮慶賀。”


    皇後死死攥緊了袖子,臉上還要擺出得體的笑來。


    這份恩寵讓滿朝都為之側目,耿寧舒頓時成了後宮最風光的一個,就連皇後也難敵。


    當晚四爺就來了翊坤宮,“高興嗎?”


    她摸著冰冷但金光燦燦的貴妃金冊和金寶,笑容燦爛,“高興!”編製落實了,能不高興麽。


    四爺看著她的笑臉,希望她能一直這樣開心下去。


    守孝期間門不得同房生育,兩人這段時間門最多是親親抱抱,連留宿都沒有的,倒也別有一番柏拉圖戀愛的感覺。


    三年的日子說長不長,但也算不得短,把四爺熬得眼睛都綠了,出了孝期當晚就立刻拉著她加班到了深夜。


    在翊坤宮連著留宿一周,又一個新年來到了。


    出了國喪終於能正經過個新年,四爺大辦了一場,耿寧舒這迴是坐在了最前頭,往年遠遠看到的歌舞現在有了最佳景觀位,從前結著油塊的冷菜也全是熱騰騰的。她朝外探頭仔細地去看,怎麽也瞧不見自己從前坐過的位置了。


    除夕設了宴,元宵節四爺就讓各迴各家,不再辦了,耿寧舒知道,他是吃夠了往年坐在下頭的苦,現在有了發號施令的權利,就決定自在些。


    不過她覺得此舉甚好,從前她隻知道坐在下麵累,現在才知道坐上邊也不輕鬆,無數雙眼睛都盯在身上,別扭的緊。


    原本耿寧舒都打算好在翊坤宮裏跟會會包湯圓的,傍晚時張連喜來了趟,送來一個包裹,她還以為是四爺給的元宵節禮物,打開看了竟是自己做格格時的衣裳。


    她不解,“皇上這是何意?”


    張連喜隻是笑,“您先穿上,換個從前小兩把頭的發髻,再隨奴才來便知曉了。”


    耿寧舒滿腹狐疑地照辦了,猜想著難不成是要憶苦思甜,迴憶一下在貝勒府的時光?


    老四同學還挺會玩。


    她換好行裝進了軟轎,明明翊坤宮到養心殿不遠,轎子卻走了很久,她掀開轎簾一角想看看怎麽迴事,被張連喜給按住了,“娘娘稍等,馬上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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