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流蘇到最後也沒有出手,風淩和連竟與那黑衣殺手足足激戰了將近半個時辰的時間。


    直到最後,黑衣殺手被連竟的匕首刺穿了胸口,然後又被風淩的長劍洞穿心髒,諸葛流蘇一直就那麽站在那裏。


    當對這個世界沒有希望,才發現你的身邊還有自己。


    這是諸葛流蘇要灌輸給他們的人生哲理,不是每個危機的時候,自己都會在他們身邊,有時候能依靠的,隻有自己。


    好在風淩和連竟沒有讓他失望,在戰鬥中急速成長,盡管將那黑衣殺手刺穿,血流成河時,他們二人也躲在一旁吐個不停。


    諸葛流蘇連動都沒有動一下,這隻是第一關。


    未來的那條路,將會鋪滿屍骨和血腥,他們二人能否陪自己一起走下去,要看他們自己。


    鬼手村村正帶著幾個村民出來的時候,風淩和連竟二人依然臉色煞白的依靠在那裏,胃裏的東西都已經吐得幹幹淨淨。


    “大……大人!”村正在諸葛流蘇的身後,忐忑得聲音有些發顫。


    諸葛流蘇轉過頭,掃了一眼地上的兩具屍體:“將屍體處理好了。”


    村正點了點頭,隻是使了一個眼色,幾個村民便輕車熟路的抬著兩具屍體鑽到了灌木當中。


    “我們方才聽到打鬥之聲趕過來,才知道鎮守大人駕到,有失遠迎,鎮守大人勿要怪罪!”說話之間,那村正竟是跪倒在地。


    諸葛流蘇始終沒有迴頭,他們打鬥的聲音不小,這隻是其一。


    國修在任的時候,鬼手村是所有固安鎮鄉村的龍頭,他們很多工匠都是依附在國家的麾下,所以二者之間的關係很近。


    現在國家雖然沒有找自己的麻煩,但對於自己的行蹤必定了如指掌,自己來鬼手村的消息,恐怕早已經傳了進來。


    這村正如果守在村口迎接,或許他還不是眼下這等反應。


    但直到這個時候方才出現,並且如此膽小怕事,經曆這一事,便可見一人。


    村正跪在那裏,一句話也不敢說。


    他沉默了片刻,方才轉過頭來,目光一眨不眨的看著村正。


    “鬼手村,或許是整個固安鎮最為富有的一個村莊,但你要知道,你們是如何才能做到富有,這個才是根本,隨波逐流,方可走出最正確的路!”


    他歎了口氣:“這一次,算是白來了,一個月的時間給你考慮,想明白了來鎮守府找我,想不明白……,鬼手村,也還是鬼手村。”


    他朝向臉色還沒有緩過來多少的風淩和連竟二人揮了揮手,便要在轉身離開。


    “鎮守大人!”村正有些顫抖的聲音傳來。


    諸葛流蘇停住了腳步。


    村正急忙道:“這兩個殺手,跟我鬼手村沒有任何關係啊,還請大人明察!”


    諸葛流蘇轉過身來,目光一眨不眨的看著村正:“我從未說過這件事情跟你們有關係,鬼手村,一村之地,若能請來四方閣的殺手,才是我小看了你們這個村子!”


    “大人英明!”村正心裏總算鬆了口氣。


    “隻不過,適才打鬥聲不小,你們既然知道我要來,這村子便沒聽到一點動靜?反而非要等戰鬥結束了才出來,這一點你卻該如何解釋?”諸葛流蘇目光閃爍。


    村正不敢抬頭看向他深邃的眸子,磕頭不已,不是他不說,而是不敢說。


    那位少爺如今還在他家裏坐著,那打鬥之聲不小,他們如何聽不到,若不是那位攔著,他們怕是早就跑出來了。


    如今鎮守大人果真怪罪下來,他們心中有愧,卻又不敢將那位少爺說出來,隻能埋頭叩首,大汗淋漓。


    “行了,別磕了!”諸葛流蘇揮手道:“你有幾個膽子跟我作對?我諸葛流蘇雖然紈絝,可還不傻,帶我去見正主!”


    村正臉上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笑的是鎮守大人英明神武,洞察了一切與鬼手村和自己這個村正沒關係。


    哭的是他還是不依不饒的要看那位少爺,這不還是把自己推到火坑裏嗎?


    那位少爺能饒了自己?


    諸葛流蘇見他扭捏,忍不住怒道:“你鬼手村匠心獨具,卻偏偏推舉了你這夯貨當了村正,他既然敢你們現在出來,就做好了見我的準備,怎會怪你?”


    “還不趕緊帶路?”終於緩過來的風淩和連竟同時踏前一步嗬斥道。


    村正甚至那位少爺喜怒無常的脾性,可如今鎮守大人箭在弦上,自己受著夾板氣也是受夠了,一個不好就會粉身碎骨。


    當即咬牙道:“大人請隨我來便是。”


    整個鬼手村已經是十分富足,村正家的院子更是豪華闊綽,雖然比不上國家的宅院,但較他之前舂陵縣主簿的別院,卻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諸葛流蘇在村正的帶領下邁入到了庭院當中,遠遠便有一個聲音傳了過來:“原來是固安鎮的鎮守大人到了,真是有失遠迎。”


    與此同時,諸葛流蘇也見到了這個端著酒杯站起身來的年輕人。


    他與自己差不多年紀,一身藍色長衫,裏外都透露著幾分貴氣。


    諸葛流蘇徑自走到了他的麵前,在那石桌前坐了下來,伸手抓起一把花生米丟到口中,這才拍了拍手上沾了少許的食鹽笑道:“我這小鎮就這般具有吸引力,連你也成了座上賓?”


    那人也坐了下來,拿起酒壺將諸葛流蘇麵前的杯子倒滿了酒:“我如果說我來這裏比你還要早,你相信嗎?”


    “怪不得那案子最後會讓徐沛衷過來,看來你的作用不小!”諸惡流蘇道。


    那人聞言不禁搖頭道:“諸葛鎮守還真是抬舉我了,我徐正言不過是紈絝子弟一個,我父親要來這裏,豈是我能夠左右得了的?”


    “徐家世代經商,有著豐富的經驗和底蘊,若非如此,徐沛衷又怎做得了空州的倉司?不過這幾年他表現平庸,最初還以為是受到了多方製掣,現在看來,卻是在為你鋪路。”諸葛流蘇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然後伸了伸舌頭道:“酒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徐正言也不理會他話裏話外的譏諷,隻是這家夥方才到此,便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並且通過自己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便推測出這麽多。


    這份智慧和思慮,果然非常人所能及,國家輸在他的手裏,也不冤枉。


    “諸葛鎮守說笑了,家父當朝為官,也非是什麽重任,況且百姓均知他一向清廉,又怎會以權謀私?”徐正言反唇相譏。


    諸葛流蘇笑道:“我也沒有說徐大人以權謀私啊?這麽大的帽子,無憑無據,作為鎮守,同屬朝廷命官,我豈會妄下推測!”


    “不過徐兄倒是厲害,鬼手村短短幾年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讓我這鎮守都為之汗顏啊!”


    徐正言見他轉移了話題,心中暗自鬆了口氣:“諸葛鎮守短短不到一個月就將固安鎮治理成這般模樣,比起我這小打小鬧,卻不知強過多少倍。”


    村正站在旁邊,額頭上的汗水就沒有停過,這兩位看似相互吹捧,卻是針鋒相對,他能做這個村子的村正,自然不是愚昧之輩,站在那裏隻覺尷尬無比。


    一個不好,就會被卷入其中。


    諸葛流蘇卻在這個時候站起身來,話鋒也是陡然一轉:“鬼手村大半工匠如今都在外務工,雖然收入不少,生活富足,卻僅限於鬼手村,我管轄的是整個固安鎮,斷然不能讓這種貧富差距越來越大。”


    說完這番話,他將目光轉移到了對麵的徐正言身上。


    然後轉頭看向了一側的村正:“村正,我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召迴所有工匠,就地取材,我固安鎮有的是發財的機會,不必讓村民流離失所,飽受那異地相隔之苦。”


    村正跪倒在地,這的確是鬼手村的弊端,出外務工,固然能夠讓生活富足,但兩地相離,與家人難得一見,相思最是煞人。


    徐正言也站起身來:“諸葛鎮守,固安鎮如何,你我心知肚明,我給他們一個機會,讓他們在外麵發財,再迴來光耀門楣,對固安鎮來說也是好事。你若有心政績,其他村子隨意折騰便是,那黑石村的煤炭、天武村的圈養之法,如今為何非要改變鬼手村?”


    說到這裏,他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或者諸葛鎮守以為,他們迴來,會比在我那裏收入會更高?”


    鬼手村的工匠乃是一絕,帶給了他巨大的利益,絕對不能拱手相讓。


    諸葛流蘇笑道:“收入比你那裏更高?”


    他搖了搖頭,繼續道:“可能高到你不敢想象。”


    徐正言眼中盡是不屑之色,咬牙道:“我若提高雙倍的工錢呢?”


    諸葛流蘇笑了笑,不再看他,直接朝向村正道:“明日會有人來尋你,鬼手村距離城鎮最近,這段距離,你帶著村內的其他工匠去規劃,我隻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人由我來出,具體你來主持!”


    “大人!”村正沒有明白他話語中的意思。


    諸葛流蘇轉身朝向院外走去:“這條路,未來會成為整個舂陵縣,乃是空州最繁華的一條街道,我將其命名為——鬼手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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