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風和日麗,就連屋簷上的喜鵲也在喳喳鳴叫起來。


    屋內的眾人守著床上的女子,眾人都是一副緊張又期待的神色,隻差沒撲倒在那張床上。


    所幸,隨著女子越來越顫動的眼皮,證明了他們的期待不會落空。


    就在女子要睜眼時,一雙手輕蓋在了她眼皮上。


    她微撲動的睫毛在這隻手心刷出一股癢意,下瞬,這雙手的主人輕笑了聲才道:“師尊,輕輕睜開便是,我要挪開手了。”


    話畢,覃夙緩慢的將手挪動著,就在他要徹底拿開時,床上的女子一把握住了這隻手。


    覃夙自然不會掙脫開,隻是眸裏帶笑,迎上了妤蓼睜開的視線。


    二人久久凝視著,還是身後的獨孤懷咳嗽了下,妤蓼才轉開了些視線,但她沒有將手放開。


    “道主感覺好些了嗎?”說著,獨孤懷又掃了眼覃夙,這才接著出聲道:“道主你再試試調體內靈力呢,目前應該還很虛弱,但不要急,隨著你的修養,該是你的都會迴來的。”


    騙子,什麽叫該是她的都會迴來的,明明就不是她的。


    妤蓼隨著覃夙手上的力道起身,她朝後枕著他手臂靠去。


    這才微抬眸子朝眾人看去,有神醫獨孤懷前輩的擔憂眸子,還有小徒弟燕兒的淚眼朦朧,再後些便是師兄姐們那滿臉的焦躁。


    她便裝作什麽也不知開口道:“我已經感覺到靈力了,勞煩孤前輩這些時日勞心費力了,還有師兄和師姐們,妤蓼在此隻能先表示下口頭謝意了,謝謝你們師兄姐們。”


    說著說著,妤蓼的音色哽咽起來,一雙眸子也紅了起來。


    一切都很好,但也少了一個人,她的二弟子,孟詢。


    還有那些隱藏在暗處的不好,覃夙。


    第98章 合歡


    時日一晃而過, 妤蓼的身體逐漸恢複了起來,此刻的她身上靈力再次充沛自身,讓她感受到了久違的靈力。


    蘇燕兒此刻正趴在妤蓼懷裏, 時不時從中傳出一聲啜泣。


    妤蓼眼簾微垂, 想要說些什麽最後還是輕歎了口氣, 隻伸手在她身後安撫似地拍了拍。


    據覃夙所言, 孟詢最後是為給蘇燕兒擋老魔尊的最後一擊而去,當場斃命。


    二徒弟孟詢的故事說來很長也很短。


    前些日子, 在妤蓼的話下,孟詢隨小徒弟燕兒來到蘇府。


    查探所謂的丹藥時,孟詢隨著蘇顏兒的父親,蘇家家主下入了密室, 發現了他的滅族仇人竟是燕兒他們這一族。


    密室中, 蘇府的舊家徽和一個老者的出現,細究下去自然也就發現了多年前的真相。


    孟詢和蘇燕兒的家族本是世代為商, 孟詢的祖上因機緣巧合下得了一本調養氣息的法訣, 這才有了孟家入修仙道門的機緣。


    眼看著如此, 蘇家的家主也就是蘇燕兒的爺爺輩開始坐不住了,想著能憑著多年的交情讓孟家家族拉扯他一把。


    但,孟家並不是一個人的孟家, 族內人多數認為這是他們自己的機緣,有了能甩掉蘇家的這把鑰匙,他們自是不肯共享這把鑰匙的。


    孟家當時未在意自古財不外露的道理, 這也就招致了滅族的禍端。


    蘇燕兒也是在此刻才知曉了二師兄的家族。


    在師尊妤蓼口中, 她也才知曉是自家家族多年前鑄下的孽, 但她仍舊不能原諒師兄行的事。


    蘇燕兒搖著頭哭泣,平日兩汪秋水眼泛了些腫脹。


    妤蓼眼裏泛了些憐惜, 伸手在小徒弟燕兒身後安慰地拍了拍。


    蘇家一家七十二口人,如今至親同族隻剩她一人,蘇燕兒做不到原諒。


    就如她師兄孟詢,一念之差下,他被老魔尊所誘所挾製,放不下家仇的他自然要蘇府血債血償,這才有了妤蓼和覃夙上門的蘇府。


    孟詢這些年活著的命,是傾盡了全族的性命護出來的,他放不下也實屬應當。


    隻是在最後,在危險來臨的時候,孟詢仍舊對蘇燕兒以身相護。


    妤蓼在此刻哪還有不明白的,覃夙早在之前就暗示了她這當師尊的,二徒弟對小徒弟有著師兄以外的情誼。


    這中情誼不肖多說什麽,世上能以命相護的人,除了至親還能有幾人。


    但妤蓼知道,這是他們二人的糾葛,她這個當師尊的眼下也隻能放些寬慰話語,小徒弟燕兒心中作何之想,這還得看看她自己。


    能放開是最好的,但這需時間的消逝來得這份釋然。


    正這般想著,外間傳來些輕微的爭執之聲。


    蘇燕兒起身,抹了下眼角的濕意,頗有些不好意思的抬首一笑,便直接去開了門。


    妤蓼掃了眼她這舉措,最後還是壓下眼底的心疼,朝外走去。


    迎麵而來的是妤蓼的師兄師姐們,發出爭執之聲的也正是他們。


    “師兄師姐?”妤蓼緩步走了上去,這才出聲詢問道:“師兄師姐們這是?”


    打頭的是師兄陳啟,也是無垢山的掌門。


    還未待妤蓼再問些什麽,她師姐上來拉住她手,抹了下眼角才出聲道:“師兄,這事還是讓我這當師姐的來說吧,我們這爭執個沒完,最後也得她做決定不是?”


    妤蓼聞言微蹙了下眉目,心中對師姐要說的話有了個眉目。


    師兄擔憂地掃了眼妤蓼,這才朝二人微點頭。


    待師兄陳啟歎氣一走後,師姐清涯道主便牽著妤蓼往外走去。


    清涯道主麵上帶了些擔憂道:“你和覃夙?”說著,她麵上帶了些躊躇再次問道:“你先前說的合籍大典,時日將至,師妹可是認真的?”


    果然,此次是為覃夙而來。


    妤蓼未急著答話,她麵上帶笑將師姐領著往一荷塘走去,二人倚欄而靠。


    現下並非是荷花盛開的季節,但因著無垢山靈氣的緣故,不見池水的荷池中仍盛著一片碧綠,荷花亦在清風中相搖曳,送來它獨有的陣陣的清香。


    合籍,是修仙道門中類似普通人中的婚姻嫁娶之意,正是修仙道門中對外公開道侶身份的大典。


    “師姐,我雖自小性子裏帶著頑劣,但也不會拿此作戲言。”說著,妤蓼一個輕抬手,池中一朵盛開的荷花便折到了她手中,她微垂首斂下眸子,輕嗅過這清香又才朝抬首看向師姐。


    “師姐,先不說我和阿夙他心意相投。”說著,她臉上起了些薄紅,手輕撫過荷花接著道:“就是如若沒有他,我手上想要的這株荷花,還得勞煩師姐替我擇取。”


    “如他覃夙這般待我的人,我這一生又能遇幾人?師姐還覺得我所托非良人嗎?”


    清涯道主在她話畢,眸中帶了些審視朝師妹看去。


    此刻,師妹妤蓼臉上的羞澀稍減,眸中自有一股堅毅。


    “師妹,覃夙對你的心意,我們幾個師兄姐們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說著,清涯道主移開了視線,又才接著道:“先不說你和他是師徒的關係,你也應當明白,他現今不是之前…”


    未盡的話語後是一聲歎息,裏中帶了些遺憾和自責。


    妤蓼迴道:“師徒結為道侶的古來有之,我相信師兄姐們也不是這般迂腐之人。”


    說著,她微掀眼皮接著道:“我知道是因為覃夙現今體內有魔族戾氣,難道就因此,師兄姐們便要我將他的心意作廢嗎?”


    她自知這話用詞稍重,但妤蓼不想這場合籍大典得到師兄姐們的阻撓。


    祝福她可以暫時不要,如果連他們也要阻撓的話,她想不到世上還有誰會祝福他和覃夙。


    “師妹,覃夙體內的魔族戾氣難道你沒探過,你可知覃夙他接下來會走向如何的道路?”


    身為臨界守界人,界門的那方守得是什麽,覃夙接下來的道路是如何,妤蓼比誰都知曉。


    難道就因為知曉,她就一定要放棄覃夙嗎?她做不到。


    妤蓼在師姐這話下眨了下眼睫,稍頃便抬首一笑道:“我知曉師兄和師姐們都是為了我好,然這情之一字半分不由人。”


    在這話下,清涯道主算是知道了師妹妤蓼意已決,輕搖了下頭便也不再多勸說什麽。


    她答應了妤蓼會勸師兄,合籍大典自會如期舉行,離開時她伸手過去捏了下妤蓼手臂,示意她做好準備便是。


    在師姐離開後,妤蓼才抬首朝遠處一道人影看去,此人正是覃夙。


    見他還不過來,妤蓼微挑了下眸子,朝他走了過去。


    “我適才的話阿夙可是聽見了,還和為師使小性子?嗯?”說著,妤蓼伸手過去扯了下他袖子。


    覃夙今日著了一身極簡黑,濃鬱的黑映襯著他冷白的膚色,眼斂下垂合著抿直的唇角,整個人透了分陰鬱出來。


    感受到手上的拉扯,覃夙微側目朝抓她袖子的手掃了眼,這才出聲道:“師尊可知今日是第幾日了?”


    聞言,妤蓼算是知道了他的冷臉是怎麽迴事了。


    因為從她蘇醒後,二人便沒了什麽獨處的時間和空間,她將時間基本給到了小徒弟蘇燕兒。


    近日,小徒弟燕兒的情緒才有了些好轉。


    但這個好轉隻是外在,妤蓼可還記得以前的小徒弟是何模樣,如今的她發了狠地除了陪她便是修煉,再無了先前頑劣偷懶的樣子。


    “阿夙,燕兒她剛經曆這般大的變故,為師放心不下。”說著,妤蓼微仰首朝他一笑接道:“三日後,合籍大典如期舉行,送去你姐姐哪的喜箋可有迴信?他們何時到?需要我去接嗎?”


    說到此,覃夙眼中的冷然之色才少了些許。


    他拉過袖子上她扯住的手,微用了些力道捏著,引著人往一處涼亭走去。


    “師尊問的問題很多,弟子應該先迴哪個?”說著,覃夙將繃直的唇角鬆了鬆,麵上浮現些輕鬆和愉悅來。


    妤蓼在覃夙的示意下坐了下來,這才朝身側就坐的他望去,微掀眼皮道:“明知故問,這明明就是一個問題。”


    她知道的,覃夙在不安。


    他該是怕因為身上的魔族戾氣,自己這當師妹的會在師兄姐們阻撓下,放棄和他的合籍大典之約,所以才匆匆趕來又不敢上前吧。


    但這人,明明已經聽到了她的答案,還這般使小性子,真就很恃寵而驕了。


    “阿夙,就算你身上的魔族戾氣不能解,”說著,妤蓼臉上染了些紅暈,但她仍舊直視上覃夙的視線,接著道:“挽清道主妤蓼,此生唯傾心之人僅你,非君不可。”


    覃夙在她這話下眸子微張,激動不可自抑下側開了視線,放在膝上的手甚至開始些輕微的顫抖。


    這樣的師尊太耀眼了,令他下意識生出自慚來。


    但,這樣的她隻為他一人所見。


    “你這樣很過分。”說著,妤蓼撐手在石桌微偏頭一笑,有些沒好氣道:“阿夙你這直接避開的樣子,讓為師很跌麵子,再不說話我可就收迴此前的話了。”


    “別…師尊還不允許我高興會嗎。”說著,覃夙伸手覆住她在石桌上的另一隻手,輕柔地捏了下才接著道:“師尊,我承諾不了我往後的道會如何走,但我決計不做讓師尊不高興,還有愧對師門的事。”


    前提是,那些所謂的修仙正道不會傷及到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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