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即便被自己的妖蛇纏繞,鱗片刺入肉中,卻沒有開聲喊疼。


    這真的是剛離開家的富人千金麽?


    蛇尊努力分析著,也無法得知她究竟為何如此強韌。


    “我才疏學淺,法術定是比不過您。”楊若翎賣乖道。


    她也一直盯著這雙眸子,可他竟然一直沒眨過眼睛,隻是這麽睜著。


    “嗬嗬…”蛇尊輕笑一聲,伸出兩指在她的臉上輕輕滑過,“本尊視力向來不好,但你這雙不懼光且能洞察事情的眼睛倒可以借我一用。”


    “您的意思是…”她弱弱問道。


    他舔了下嘴角,“意思是我要吃掉你。”


    楊若翎聽後掙紮了下,鱗片刺得更深了點,“三界不早已定下規矩,妖不可輕易食人麽?您這麽做難道不怕違反規矩?”


    “臭丫頭,你是從哪知道這些的?”赤色的瞳仁閃過一絲微光,打量著這模糊的人影。


    糟糕,下意識就說出口了。她腦袋轉了下,“小時候在師傅的書房中有讀到過。”


    蛇尊本也沒對這件事感興趣,也懶得去追究,“隻要能順利走出黑暗,得到天宮之匙,屆時無論什麽規矩,都不能再束縛本尊。”


    他抬頭享受地望著深不見底的黑,幻想著期間能投出一縷陽光。


    血越流越多了,楊若翎知道就算拖延時間,自己也遲早會失血而亡。


    這人形的蛇妖,修行怕是比嚴崇還高,與自己以前遇到的小妖怪們都不一樣。


    加上她的結界法術已有一段時間未曾使用,真的硬碰硬的話,吃虧的還會是自己。


    “您怎麽確定吃掉我就能擁有不懼光的雙眸呢?我曾聽已亡的師傅說過一個故事,有一女孩患有眼疾,一男子就算尋遍所有動物的雙眼入藥,甚至對另外的人痛下殺手奪其雙目,也無法讓那女孩的雙目複明…”


    她一邊說話分散蛇尊的注意力,一邊悄悄用法術隔斷纏繞在自己身上的束縛。


    上次說要吃掉自己的妖怪,已經被她用法術劈成兩半了。


    蛇尊仍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竟然沒看見地上多了幾條不再動彈的蛇藤。


    “你的價值不一樣…人神,你的雙目更為不凡。”他迴過神來捏著她的臉蛋,從她方才受傷的口子處擠出更多血來。


    愈發疼痛,她突然懷念沒有觸覺的那段日子,起碼受傷了也一點痛感都不會有。


    她身體止不住顫抖起來,悄悄施法的手也無力垂下。


    “中了本尊的蛇毒,還能撐到現在,作為凡人,也實屬難得了。”他訕笑著,露出嘴巴那尖銳的毒牙,並向她的脖頸伸去。


    守了兩百多年的秘密,死在這裏可就太兒戲了。


    在毒牙刺入皮膚之際,她奮力施法把他彈開了幾步。


    蛇尊被結界法術彈得整個人震了一下,全身酥麻的感覺讓他差點沒迴過神來。


    他摸了下自己麻痹的嘴唇,“看來你還有別的法術沒使出來,有趣…”


    他倏地打了個響指,楊若翎掉在了地上,隻是因疼痛仍然無法起身。


    看她一副快死的模樣,蛇尊把她撈起來,放迴自己的窩裏。


    “嚴崇能找到的人神,果然不是這麽簡單。現在讓你死掉還有點可惜,尚有利用價值。”說完他掏出解藥,捏著她的嘴巴把藥灌下去。


    苦得楊若翎連連反胃作嘔,舌頭都要被苦裂了。


    但隨後她又感受到全身清涼無比,唿吸也變得順暢起來。


    如果嚴崇也中了這種毒,那他沒有解藥的話該怎麽辦呢…


    醒來之時,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堆草中,蛇尊則盤坐在石椅上,抽著煙袋,好不自在地吐著煙圈。


    那雙從未合上的眼睛正無神地望著自己。


    他又吐了下信子,“哦,你醒了。”


    楊若翎已經可以動了,隻是還有點頭暈,她坐直身子望著他。


    “怎麽又不吃了,怕死?”


    蛇尊聽後哈哈大笑起來,“你是不是認為,暫且饒你一命就可以口出狂言了…你身體內的結界法術,是誰給你下的?”


    她開始裝糊塗,“結界法術?我身上有這種東西麽?”


    “有,強大且堅不可摧,讓人看著羨慕不已…”他怒目而視,攥緊著手中的煙管。


    這條蛇妖可是知道自己太多秘密了。


    “您的妖術已經如此完美,為何還想著要什麽天宮鑰匙?”她問著。


    “完美?”蛇尊不屑地冷笑著,“看來你是什麽都不懂,天上的神明對付我們這些妖怪,永遠不過是彈指間的事情。你可知道雛妖的事情,貴為妖界之極至,竟然輕而易舉就被天王所殺。”


    他與大部分妖神一樣,並不知道雛妖當初不過是被封印了而已。


    “可如今三界不已經達到平衡了麽,他離不離去對您又有何影響?”她追問著。


    “平衡?隻有你們這些每天隻想著吃喝玩樂的無知凡人才會說出這種話。神與妖從來不是對等的,那些用以保護人間的規矩,全數都是規定在我們妖怪身上罷了!”


    他咬牙切齒地道,且上前坐到了她身旁。


    楊若翎不清楚天王當初到底定下過什麽規矩,可她竟然也有點理解他的意思。


    妖與神都在躲避著凡人生活,這塵世已經沒有妖怪的藏身之所了。


    “既然你身上有著極致的結界法術,那麽更能為我所用。隻要你效忠於我,那我便不會殺你。”他拿煙管挑起她的下巴。


    “您要我怎麽做?”她輕聲問著。


    “帶我找到那隻狼妖,這中途保護好我的同伴。”


    沒看出來他也是個重情重義的妖怪。


    她推開自己下巴下的煙管,站了起來,“很可惜,我不是結界師,並不能做到您所說的事情。加上您的法術遠在一般妖怪之上,根本不需要我的力量。”


    “嗬嗬…我不需要你會運用結界法術。”蛇尊也站了起來,“隻要危險來臨之際,你擋在前麵便可。”


    他一點都不關心誰在她身上施的結界咒術,隻要能抵擋危險,那便可用。


    “……”


    敢情是把自己當擋箭牌來使了,還想多辯駁幾句,可突然一條蛇摔到她身上。


    噌噌——


    深不見底的洞穴突然燃起火焰,蛇尊不適地遮蓋住雙眸,迴頭吐了下舌頭。


    一直爬在洞壁上的妖蛇,像落雨一般一條條地往下墜落。


    “發生了什麽?!”蛇尊惶恐地迴頭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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