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若翎的走動也讓樓下同樣敏銳的歐泯峰注意到了,他走到樓梯邊,發現她正在走廊裏踱來踱去,時不時還抬頭望望。


    他忍不住走上了樓,姚若翎看他走上來,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


    歐泯峰見她這樣,也隻好不再往前了,“若翎姑娘,為何不在房內看煙火,要在走廊裏走來走去?”


    “屋頂有人,我找不到上去的方法。”姚若翎老實迴答。


    他聽到後表情瞬間變了,他皺起眉也開始仔細聽屋頂上的聲音,除了煙火爆開以及人們的歡唿雀躍聲外,果然還有瑣碎的腳步聲,而且數量還不少。


    “你的朋友們呢?”歐泯峰問。


    姚若翎搖搖頭,“不清楚,隻希望他們不在屋頂上吧。”


    先前祁墨河已經提醒過自己要多留個心眼了,歐泯峰神情複雜。


    “你們其實已經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了對麽?”他眯著眼問道。


    姚若翎緊張起來,“啊?”


    “事到如今就算你告訴我其實你是天上下來的神仙,我也不會懷疑了。你告訴我的話,我就帶你上去。”歐泯峰輕笑著道。


    “……”


    這還真被他猜出了一點,姚若翎一下子不知道怎麽迴應,隻好避重就輕地道:“沒有樓梯和梯子,要如何上去?”


    歐泯峰輕笑著搖搖頭,看樣子眼前的女孩不是懂武之人,他隻好放下自己的猜疑,“算是再次為我之前的無禮道歉吧…”


    說完他順手推開了姚若翎的房門,抓起她的手腕往房裏走去。姚若翎嚇得用力甩手掙脫,但完全沒有效果。


    “你要幹嘛?!”她害怕地喊了聲。


    歐泯峰推開她的窗戶,看了一眼天上的煙火後道:“過然位居高處看的東西才是最漂亮的。”


    然後他迴頭對姚若翎道了句,“抓緊了!”


    他一把摟過姚若翎的腰,一下躍出窗台。


    怎麽他也會飛嗎?姚若翎緊抓著他的衣袖,她可不怎麽相信這個人的武功,可他略施輕功後就輕易到達了屋頂。


    到達後兩人都驚呆了,祁墨河三人正在和一群黑衣人交手,但他們似乎都隻是在躲避著,並未出手攻擊。


    祁墨河聽到了有人上來的動靜,但也試想不到是他們兩人。


    他拂袖推開眼前的黑衣人後一下躍到他們兩人身邊,然後把姚若翎拉到旁邊,“為什麽不待在房間裏?”


    姚若翎眨了下眼睛,“我聽到房頂有聲音,你們又沒在房裏,出於擔心才會想上來看看情況的…”


    但好像確實沒有擔心的必要,有什麽人能打倒眼前這三個妖魔神仙呢?


    祁墨河無奈地歎了口氣,心想著之前還說過要注意不要與他接觸,這下倒好,直接一同上來了。


    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們重新站了起來,定眼一看,“大哥!是皇子!”他們指著歐泯峰大叫道。


    “該死的歐泯峰!竟然請了這麽多人偽裝設局,想趁機把吾等一網打盡嗎?”頭目誤以為他們都是跟歐泯峰一夥的。


    秦邪聽著也不樂意,但當下他也少有的乖乖不說話了。


    歐泯峰先是哎了一聲,但馬上反應過來,“既然知道如此,那就快說出你們的幕後指使人是誰,我還可以放你們一馬。”他順著黑衣人的想法,想著套出點話來。


    祁墨河聽到後明顯皺了下眉,他並不想被利用多以才打算偷偷解決的,但沒想到順勢就成了這樣了。


    雖然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麽,但姚若翎可以留意到身邊的河神大人臉色是越來越黑了。


    頭目嘖了一聲,“怎麽可能?!”


    而後眾人掏出一個沙包大小的東西,一下仍在瓦片上,嘭一聲瞬間煙霧繚繞起來。


    “撤!”頃刻間黑衣人們就在屋頂上消失了。


    姚若翎拿衣袖捂住口鼻,這種氣體吸進肺內就忍不住想咳嗽,她難受得要掉眼淚。


    嚴崇就更不用說了,本來狀態就不佳,此刻更是快要憋不過去暈過去了。


    兩位神明看著黑衣人消失的方向,並沒有追過去的打算。


    秦邪看著嚴崇兩眼發暈的樣子,竟忍不住笑出聲來。明明是可以操控煙霧氣味的狼妖,現在竟然被一個簡單的煙霧彈給難住了。


    “哈哈哈哈哈!”秦邪捧腹大笑著,其他人奇怪地看著他,他隻好閉嘴忍笑起來。


    看了眼身旁表情痛苦的姚若翎,祁墨河輕輕揮袖讓她身邊的煙霧驅散開。


    “迴去了。”說完他帶著姚若翎蜻蜓點水一般就迴到了她的房間。


    其他三人也馬上跟著下去,隻不過嚴崇仍是被秦邪提溜著的。


    眾人都一同迴到了姚若翎的房間,歐泯峰必須要弄清楚發生了什麽。


    嚴崇因為頭疼,秦邪就打算先把他帶迴房間了。


    “若翎,你先到我的房間裏去吧。”祁墨河看歐泯峰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隻好先讓姚若翎離開。


    “且慢,如果那些人又突然折迴來的話,若翎姑娘一個人會很危險。”歐泯峰抬手阻止道。


    “那去我們兩個的房間就好了,放心吧小兄弟,我們很能打的。”秦邪一邊提著嚴崇一邊道。


    說的也在理,祁墨河隻能答應了。


    姚若翎跟在兩人後麵,還想幫忙抬手扶一把,但秦邪就像拎小貓一樣一點兒壓力都沒有。


    “那些黑衣人的目標是我,他們也一定是誤會了住在頂樓的是我了。給你們帶來了麻煩,實在是不好意思。不過還請告訴我具體發生的事情。”看三人離開後,歐泯峰迫不及待地開口道。


    黑衣人們踉踉蹌蹌地迴到了據點,“報告大人,我們失手了,歐泯峰身邊多了三個高手,我們實在是無法得手。”


    “高手?”黑暗中的男人把手裏的酒杯扔在了地上,“廢物!”


    他怒斥著,“說好的天衣無縫,現在失手了還敢迴來?”


    頭目嚇得把頭緊緊地貼在地上,“大人息怒!那三人武功高強,無法把握…”


    “閉嘴!”男人舉起另外一隻酒杯直接砸在他頭上,“不管什麽理由,現在歐泯峰肯定已經有所懷疑。你們都消停一段時間,不要來找我,等他疑心減弱後再行動。記住!下次絕不允許失敗,否則你們及你們的家人,都要在地府相見!”


    黑衣人們唯唯諾諾地稱著是,而後連滾帶爬地離開了那間屋子。


    秦邪把嚴崇放倒在床上,掐著腰道:“這家夥,看來還是接觸人少啊,一點煙火氣都受不了,果真該曆練曆練了。”


    “呃…還不是你,非要帶我來…”嚴崇難受地縮成一團,那股刺鼻的味道還圍繞在他的鼻腔中久久不散。


    “真是沒用。”秦邪無奈地道,“先前來這邊找畫的時候也不見你這麽沒有精神。”


    “找畫?”姚若翎一邊給他們倒茶一邊問。


    “對呀,龍之血的畫,東境葉府有最後一張。”


    “葉…”她頓了下來,“畫的是什麽呢?”


    秦邪笑了幾聲,“說起來也是有趣,那家畫的是一個女人,懷裏抱著很多金子。”


    姚若翎給嚴崇遞了杯茶,看他沒接,便放在他鼻子旁讓他緩下神。


    “這聽起來也不是神話物呀。”姚若翎略感怪異。


    “嗯,是啊。”嚴崇終於緩過來了,接過姚若翎手中的杯子,“而且到了晚上那畫裏的人也出不來哦…”


    “因為本來畫的也是梳女,但畫的主人太貪心了,又加了金子進去,就毀了唄!”秦邪笑著道,“也算是因禍得福吧,那家人才沒受到什麽傷害。”


    “我還記得,那葉府的老爺,見我們來拿畫的時候緊張地不行,都要飛撲過來了。”嚴崇迴憶著道。


    還真的跟自己想象中的葉家差不多,姚若翎沉默著。所以那副畫,會不會畫的是自己的母親呢…


    “怎麽,你認識那家人?”秦邪又看出了她的心思,便直截了當地問。


    姚若翎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果然每次被拆穿的時候都頭皮發麻,“還真的是瞞不過您,你們口中的葉府,極有可能是我母親的娘家。”


    “哎呀!那四舍五入也算咱們的遠方親戚呀!嚴崇,你那天應該更小心謹慎點的,葉老爺頭上都磕出個包來了!”秦邪指著嚴崇道。


    嚴崇憋屈地看了他一眼,但沒有還嘴。


    “嗬嗬嗬,不必在意。”姚若翎苦笑了聲,“母親早就與娘家斷了聯係,葉府發生了什麽也與我無關。”


    這姑娘好不容易心境純淨了不少,但此刻又可以看見黑點了。


    秦邪也是無奈,“是我們多嘴了,換個話題唄,這東境燈遊節好玩嗎?得虧你們還能搶到房間呢!”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著,與隔壁房間沉重的氣氛形成鮮明對比。


    祁墨河非常簡潔地說了一遍剛才的事情,歐泯峰全程咬著嘴唇沉思。


    知道自己偷偷溜出來玩的隻有自己身邊的人,但他實在想不到有誰會謀害於他,又或者說他實在是不敢想這件事。


    他道了聲謝謝,“想必祁兄及你的友人們都不是平凡人,上次隻遇見你與若翎姑娘兩位貴人,今日又有幸識得多兩位,看來這琴絲客棧實在是我的福地。”


    “皇子殿下言重,我們四人都隻是普通百姓而已,想必日後也與你定無交集,今日之事也無需放在心上了。”祁墨河漫不經心地道。


    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後,眼前的人依舊沒有表現出有敬畏的意思,歐泯峰也明白他絕對不簡單。


    可他也不好說些什麽,“既然祁兄都這樣講了,那歐某也不好再多做糾纏了。”他拱手作禮後很快地離開了姚若翎的房間。


    祁墨河歎著氣,今日的事情也在那位人神的預料之內麽…


    他來到秦邪房門前,隔著門口都能聽到他們相談甚歡的笑聲,他蹙眉輕輕扣了下房門,“若翎,可以迴房了。”


    談話聲戛然而止,姚若翎很快打開了門,看著祁墨河的臉就突然大笑出聲。


    ??


    祁墨河一臉疑惑地看著她,而後又看了下她身後的秦邪。可秦邪隻是抬頭看著天花板,裝作沒事一般吹著口哨。


    “秦邪,你又說了什麽奇怪的話?”祁墨河目光銳利地盯著他。


    “不過是說起您在以前與他一起遊玩的時候,被誘騙著吃了很多怪東西的事情罷了。”嚴崇也笑得捂住了肚子,而後又開口補刀道,“聽聞您急的用法術往自己杯子倒水,店家還奇怪您杯子裏的水為何半天都沒喝完呢。”


    “唔…”祁墨河雖然生氣卻又無奈。


    “別生氣呀,小姑娘聽得可高興了。跟小孩說說以前的事情,不是很有趣麽。”秦邪勾起嘴角道。


    若不是還有別人在場,祁墨河定一盆水扣在他頭上了。


    “那我迴去了,再見。”姚若翎迴頭向兩人道別,而後扯著祁墨河的衣袖往房間走去。


    本來到自己房間門口她就鬆開了的,但祁墨河卻沒有離開。


    “還有什麽事情麽?”姚若翎歪著頭問。


    “不確定那些黑衣人還會不會返迴來,所以今晚我待在你房間吧,這樣更安全。”祁墨河還是不放心。


    “……”


    替她掖好被子,祁墨河吹熄了蠟燭。


    “河神大人,這麽暗,你又不睡覺,不會無聊麽?”姚若翎朝一旁的人影道。


    “別講話,快睡吧。”祁墨河輕撫著她的額頭,而後又俯身在她耳旁非常小聲地道,“或者你是想與我做些不無聊的事情?”


    “噓!”姚若翎緊張又害羞地捂住了他的嘴巴,“耳朵靈敏的人還住在隔壁呢,河神大人不要說這些捉弄人的話了!”


    祁墨河笑著拉下她的手,又放在唇邊親了一下,“好的。”


    迴到房間後歐泯峰便馬上叫炎潼收拾東西準備迴京城,他要調查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炎潼聽他說今晚有刺客的事情後嚇得整個人都傻眼了,導致收拾的時候都慌慌張張的。


    歐泯峰心想著難得的燈遊佳節,都被這件事毀了,日後再出來玩的話,也不得不帶上護衛,甚至日後都不知道還可不可以偷偷溜出京城。


    “皇…歐少爺,我們還是明早再啟程吧,晚上也不好趕路,並且也不安全啊…”炎潼收拾完東西後道,“況且有什麽事情的話,我們還有樓上那幾位高人照應呢…”


    歐泯峰笑了聲,“炎潼,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你和我出來這麽多次,遇到的危險也不少了吧,你又何時見我吃癟過呢?況且樓上的幾位,對我並不待見,還是識趣一點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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