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書閣內,姚若翎給祁墨河添上了一杯茶,目光追隨著他的身影。


    難得祁墨河答應會還在殿內休息幾天,姚若翎便打算這幾天都緊盯著祁墨河,不讓他做出什麽危險的行為,雖然水靈殿內也沒什麽危險。


    不知道是不是被姚若翎盯得有點不自在,祁墨河便提議她跟自己一起去藏書閣看書練字,她也欣然答應了。


    他曾經說過,有時間的話會教姚若翎彈琴練字,但他發現姚若翎的字其實寫的還不錯,貝聯珠貫,十分工整。


    看著她寫了兩天字,他也沒覺得膩,反倒還覺得很靜心愜意。


    但今天他卻想嚐試點別的事情。


    從一個酸枝紅木櫃中掏出了一把包裹得很好的琴,仿佛是重見舊日老友一般,祁墨河臉上帶著懷念的笑意。


    “若翎,要試著彈琴麽?”他轉頭對姚若翎道。


    姚若翎看著自己的手,猶豫了一下,“可我不懂禮樂知識,又常年幹粗活,手已經張了很多繭子,不適合彈琴吧?”


    在她印象中,撫摸琴弦的女子雙手都是如玉蔥白,纖細美麗的。


    可祁墨河卻搖了搖頭,“彈琴何來適合與否一說,懂琴的人,誰手上不會有幾個繭子呢?”


    他輕輕地把琴放在琴桌上,輕輕地撥弄了一根弦,低沉而曠遠的聲音繚繞在整個藏書閣中,“這把琴保養的不錯,琴弦也沒跑調。”


    說完他盤腿而坐,抬手就演奏了一曲。


    姚若翎看著他指尖行雲流水地挑動,悠揚婉轉的琴音一如高山流水,一如秋葉蕭條…


    她忍不住閉上眼睛,沉下心來靜靜欣賞這美妙的琴音。


    一曲終了,仍餘音繞耳。


    “河神大人彈的真好。”待曲音完全平複之時,姚若翎立馬稱讚道。


    “喜歡嗎?”祁墨河摸著琴弦問。


    姚若翎跑到他旁邊席地而坐,“非常喜歡!先前還不太能理解曲中有情與境是什麽意思,此次見識過後,果然如此!”


    祁墨河往旁邊挪動了下位置,“那坐到這邊來。”


    他讓姚若翎與自己肩靠肩地坐著,而後拿手指著琴弦,與她解釋著其中道理。


    姚若翎試著撥動了一下琴弦,卻發現自己指下的弦音遠沒有祁墨河那樣飽滿,往往會有指甲碰撞的雜音,刺耳且無味。


    她抿著嘴唇把手收迴到胸前,不敢再次伸出。


    祁墨河無奈地笑了笑,“弦音若想飽滿,可嚐試用指腹撥動,純甲刺耳,純肉則悶。待你完全掌握了其中技巧,半肉半甲則為最佳。”


    姚若翎聽得一知半解,沒有說話。


    感受到旁邊人的不解,祁墨河也不煩躁,他直接起身從姚若翎的背後伸出了手。


    姚若翎整個人縮在他懷裏,完全不敢唿吸。


    “放輕鬆,看著我的手。”祁墨河在她耳側輕聲道。


    這種姿勢姚若翎怎麽可能輕鬆下去,她雙手用力地握著裙擺,繃得比琴弦還要緊張。


    祁墨河教了什麽她貌似也沒聽進去多少,隻覺得他的鼻息就在自己旁邊,非常的近,臉頰還有點兒癢。


    比起琴音,此刻她更能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明白了嗎?”祁墨河的聲音把她喚迴了現實。


    “嗯?”


    祁墨河從她背後離開,“還是不理解?”


    姚若翎局促地往旁邊挪了一大寸,“河神大人,可能彈琴不是這麽適合我。”


    “哦?”祁墨河有點意外,“我也沒有逼迫你學習的意思,你若是不喜歡,不學便是。”


    說完他還要伸手把琴重新收起來,但姚若翎又忍不住抬手阻止。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伸手按在琴上,“你看著我的時候我會緊張,若讓我自己慢慢試試,或許就能明白了。”


    是自己太著急了嗎?祁墨河哦了一聲,“若翎,這段時間有發現自己有什麽變化嗎?”


    姚若翎仔細想了下還真的有,“先前差點把清酒倒翻,卻發現一滴沒撒,河玉河珠說我也有使用調水令的權利,這算嗎?”


    “嗯,正是如此。你體內既然有了神隱,便已經與常人不一樣了。你受的傷恢複得比凡人快,你可以操控神轎以及調水令,自然而然的,你領悟能力也會比常人快。”


    祁墨河點著頭,“加上先前你與我們一同解決事件,無異於修行,你體內的仙氣也會因此逐漸穩固。”


    姚若翎摸著自己的手臂,以及先前被劃傷的臉蛋,確實如此。她臉上的傷早就恢複了,手臂也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


    “啊…”姚若翎聽著不可思議。


    “你有沒有發現自己已經很少感到疲倦以及饑餓了?”祁墨河繼續道。


    姚若翎點點頭,“好像是的。”她有點難以接受這樣的變化,她已經越來越不像一個人了。


    “沒關係,不習慣也無妨。如今還有許多神明保持著凡人時的習慣,按時吃飯睡覺,這也是他們了解體會人性的一種做法。”祁墨河看她的臉色有點異樣,便安慰道。


    但我不是神啊…姚若翎心裏想著。


    “但其實我想表達的是,你想學的事情都能學會的。”他笑著道。


    他一本正經的樣子讓姚若翎有點想發笑,“那河神大人也不用擔心我會受傷呀,反正很快便會好的。”


    祁墨河臉色一黑,嘴角的笑容拉了下來,“我與你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借機不珍惜自己的身體,就算傷好的快,還是會疼的。”


    “哦,我明白了。”姚若翎原本隻是想開個玩笑,沒想到祁墨河竟然如此認真地反駁她。


    他輕歎一聲,“這琴會一直放在這裏,你隨時可以彈。比起我教,或許你更喜歡對著書本學習。”


    他指了指深處一個書架子,“這上麵也有不少關於琴技的書籍,你可以去翻翻看。”


    說完他起身邁開腳步,貌似要離開。


    “河神大人你去哪?”姚若翎猝地站起來,又因為用力過猛磕到了腳趾,但卻隻是皺了下眉沒有發聲。


    “放心吧,我身體已經無礙了。就算沒有委托,我平日也不可以一直待在水靈殿內,需要到外遊巡。”祁墨河知道她是擔心自己的狀況,便耐心迴答道。


    況且雨神目前還在受罰,他管的地方就更多了。


    姚若翎想起自己母親的魂魄也是祁墨河無意中發現的,自然也理解了遊巡的重要性。


    “那我可以一起去嗎?”姚若翎問道。


    祁墨河略感意外,“這對你而言或許會很無聊。”


    “不無聊,與河神大人一起的時候往往能見識很多東西,一點兒也不無聊。”姚若翎已經比他先行一步,到房間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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