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望淮推測趙宏飛有五葉中期,而且常年浸潤在修煉場,鬥法經驗相當豐富,應該比李荊芥、蘇紅栗還要強。這種島外修士做事不擇手段,她稍有不慎就要血濺當場。


    他信服她的智謀,但在巨大的實力差距前,單靠計謀僥幸獲勝太難。


    蘇紅栗麵露為難:“但在霜都決意做此事,我們卻不顧她意願,貿然替她棄賽……”


    幾步之外,盧冉盯著台上修士,氣定神閑道:“勸勸你們的隊友,想活命就不要上場。趙宏飛快五葉後期,小組賽時故意收力,你們隊友不是對手。”


    李荊芥:“偷襲完別人還敢張嘴,我看你們才不想活了!”


    片刻後,楚並曉等人在三十九號賽場露麵,看到報名參賽的楚在霜也是一驚。


    秦歡懵道:“妹妹這是……”


    熟悉楚在霜的人都清楚,她一向毫無鬥誌愛躺平,如今竟然在擂台露臉,堪稱開天辟地頭一遭!


    斐望淮忙不迭詢問:“楚師兄,還能棄賽麽?”


    楚並曉望向台上,他略一停頓,答道:“可以是可以,但沒有必要。”


    “怎麽會沒有必要?她從未去過修煉場,現在直接就打單人賽……”


    “霜兒從不做無準備之事。”楚並曉平靜道,“她一直有個習慣,要麽幹脆不做,要麽就做最好。”


    斐望淮一怔。


    話語間,擂台邊的銅鑼震天響,宣告單人賽正式進行。


    “對決開始——”


    相比小組賽的收斂,趙宏飛在單人賽全力以赴,一聽鑼響就召出一串符籙。閃動金光的符紙圍著他打轉,在分神的效果下懸在半空,好似一群變幻莫測的蝴蝶,仔細辨認可見流動的陣法符文。


    兩張薄紙突然騰空,撲棱棱地猛撲過來!


    楚在霜雲步一閃,躲開飛來的符紙,隻聽刺啦兩聲,便有火光炸開。她相當沉得住氣,將符籙上花紋盡收眼底,接著反手射出袖箭,卻聽當啷一聲脆響,銳利箭頭好似砸中金屬屏障,竟被一張懸空符紙直接撞開。


    [好厚的防禦!]


    眨眼間,兩人就靠短暫交手試探出彼此水平,同時向後一退,遠程拉鋸起來。


    趙宏飛眼看袖箭破防失敗,當即又甩出四五張符籙,迫不及待地追擊楚在霜,想要一鼓作氣取得勝利。隻有越快地結束對決,才能越好地積蓄力量,為後續的賽事做準備。


    他一抬手,符籙如有知覺般追逐楚在霜,爆裂接連而起,猶如蜇人蜂群,發起密密麻麻的攻擊。


    刹那間,擂台上火光刺目,甚至波及觀眾席。


    李荊芥驚訝:“他小組賽時可沒用那麽多符籙。”


    小組賽時,趙宏飛使用的符籙極少,跟現在比完全判若兩人。


    “單人賽更容易引人注意,說不定還會有高人指點,很多人都不重視小組賽。”斐望淮擰緊眉頭,他目光追尋著楚在霜,解釋道,“再加上有些招式是修士保命底牌,唯有生死攸關之際能被用到,隻有沒藥修的單人賽,大家才有機會使出來。”


    賽場上,雪白身影在爆炸間靈活躲避,時不時有銀光閃現,在符籙上擊出脆響。


    楚在霜麵對迅猛攻勢,她並未馬上展開反擊,暗中觀察符籙特點,逐漸品出一些差別。每張符紙上花紋不同,發揮作用也截然不同,有造成爆炸的攻擊,有抵擋袖箭的防禦,有禦空而起的移動,可謂將各方麵都囊括在內。


    盡管她不喜爭鬥,常年不去修煉場,但不代表她對鬥法一無所知。


    修士對決最重要的絕不是修為高低,而是建立完整而完善的鬥法套路,能夠讓自身各方麵沒短板。


    不同鬥法套路還展現修士性格,以她較熟悉的兩名修士為例。


    楚並曉擅長用劍,劍是中距離武器,邁步上前可發起攻擊,雲步後撤就進行防禦,再加上朔雨術等遠程狙擊,就能在各個距離攻守兼備,招式中正果斷。


    斐望淮擅長用扇,扇是近身武器,幽藍魂火進行大麵攻擊,再施放幻術來布局,貼近敵人完成刺殺,就能在群攻後精準收割,手法犀利狠辣。


    眼前符修是遠距離攻擊,應當不擅長近戰,用符紙防禦本體。


    現在唯一的難點是,他何時用炸傷斐望淮的符籙,那應該是殺傷力最大的底牌。


    “剛剛不是還挺囂張,現在怎麽就隻會逃?”趙宏飛甩出一串符籙,冷笑道,“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連分神都不會,恐怕沒法擊落符紙吧!”


    [這家夥屁話真多!]


    楚在霜望著迎麵而來的起爆符,她猛地發射袖箭,銀鎖鏈般的雲錦繩驟然延伸,好似一枚箭矢嗖得擦響,妄圖一箭將符籙在空中擊穿。


    漫天符紙突然飄散,躲開直衝衝的利箭。正當趙宏飛手指微動,誤以為已經成功避開,卻見雲錦繩不知被何物拉扯。


    細繩筆直的行動軌跡突然轉向,好似長鞭般上下迴蕩,猶如詭異自如的銀蛇,瞬間將數張符紙同時打落,頃刻間撞出一連串爆聲!


    趙宏飛斷定她不會分神禦物,不料雲錦繩能憑空變化,一時不察竟反被震退數步,差一點就要觸及擂台邊緣!


    楚在霜一擊得手,她嘩啦啦收繩索:“打你還用得著分神嗎?”


    這一擊靈活如鬼影,連台下人都皆愣神!


    秦歡詫異:“剛剛那是分神?”


    眾所周知,唯有五葉修士才能分神,通過靈氣來操縱外物,雲錦繩驟然變換軌跡,顯然隻有分神能做到。


    斐望淮緊盯著戰局:“不,她現在還不會禦劍。”


    楚並曉端詳許久,他心中隱有猜測:“確實不是分神,霜兒是用別的,居然還很熟練。”


    那是無我劍。


    相比父親淩厲剛正的劍刃,妹妹的劍刃要柔和得多。倘若不是他曾研習無我劍口訣,大致理解此招的特點,恐怕也沒辦法想到,她竟用無我劍一撥雲錦繩,代替分神來操控其他物體。


    分神會有靈氣波動,但無我劍向來特殊,甚至能夠避開陣法,難怪趙宏飛不察中招。


    他隻是沒料到,一向不愛修煉的妹妹,真將這熬人的招數學成了。上一迴門派初試,他就猜測絆倒於怒濤的人是她,篤定她不喜太過張揚,這才會出來當眾解圍。


    接下來,趙宏飛頗感納悶,甩出的符紙被頻頻擊落,卻感受不到靈氣走向。倘若跟其他修士對決,他們必然會使用分神,不然就是施放術法,但麵前的楚在霜截然不同。


    明明她主要靠袖箭攻擊,偏偏還有種隱形的力量,在暗中操控著當下戰況!


    符籙天女散花般往外飛,不間斷地在空中爆裂,她卻如魚般左右遊動,絲毫沒被火光傷到,反借此耐心消耗符紙存量。


    趙宏飛本想速戰速決,誰料被她拖入持久戰,眼看用出的符籙遠超預期,卻遲遲拿不下眼前對手,心裏也躥上一陣火氣,頗想痛下狠手重傷敵手。


    他臉色微沉,捏著手中符紙,一時猶豫不決。


    難道對戰沒五葉的廢物,還得用上一張罡爆符麽?


    楚在霜發現趙宏飛動作變緩,遲遲都沒用炸傷斐望淮的符籙,也在多番交手後有所推測,想必此符跟其他符籙不同,威力驚人卻數量極少,對方也舍不得隨意使用。


    但唯有逼出他底牌,才能到她反攻時刻。


    一張張符紙飛出,一連串爆炸響起,擂台上激烈鬥法令人應接不暇。


    爆破使台上溫度升高,熱浪讓視野都模糊起來,極細的雲錦繩如銀色絲帶,在擂台上狂亂肆意地掃動,不斷絞碎四麵八方的符紙,帶來震耳欲聾的響聲,一浪接著一浪。


    秦歡若有所思:“她是想耗空對方符籙?”


    楚並曉:“這是個辦法,但沒有殺傷術法,也不好馬上翻盤。”


    楚在霜的無我劍如柔韌柳枝,可以肆意地延長活動,但不是殺氣凜然的銳器,麵對層層符籙保護的趙宏飛,想要一擊命中,同樣會有難度。


    斐望淮現在眉心緊鎖,他早就無心討論,時刻關注著戰局。


    漫長消耗讓戰況焦灼,趙宏飛竟覺楚在霜有用不完的靈氣,三五個來迴都不見頹勢,依舊能夠在擂台上到處亂竄,讓人完全摸不著頭腦。按理說,他的修為更高,靈氣遠超於她,現在卻先力竭。


    要知道尋常修士抵擋那麽多符籙,即便沒有被炸傷,也會逐漸沒氣力,誰曾想她是越打越精神。


    楚在霜可不是越打越精神,陰陽太極球在體內運轉,隨著實戰經驗的積累,又讓她產生出新體悟。


    她在海底被荀楓的術法炸到,曾陰差陽錯構建仙魔之氣平衡,幸運地在混亂中安然而退。那時,她發覺隻要催動道心流動,再用無我劍包裹住身體,可以抵禦吸食靈氣的海水。


    現在一番鬥法卻更新她認知,當初並非隔絕吸食靈氣的海水,而是陰陽太極球和無我劍同時運轉,可以源源不斷地生出新鮮靈氣,讓她誤以為自己的靈氣沒被吸走。


    一直以來,她進階速度極慢,不得不為仙魔道心都填充靈氣,現在卻逐漸摸索出一點技巧,要能恰到好處地控製仙魔之氣,居然可以從中創造出新靈氣。


    隻是她對魔氣認知不夠,想要調控好比例,還需要多加練習。


    鏖戰良久,趙宏飛感覺識海空蕩,他眼看她戰意越來越濃,終於被逼得走投無路,不能再繼續消耗下去,迫不得已丟出罡爆符!


    散發綠光的符籙貼麵而來,帶來一陣隱含殺氣的波動!


    [就是這張!]


    楚在霜倉促記住花紋及靈氣波動,便迎來一陣聲勢驚人的罡風,跟斐望淮被擊傷時如出一轍。


    巨大的爆炸撼動擂台,嗆人的煙塵四散飛起,連帶烈火在空中刺啦作響。罡爆符造成的火舌蔓延,由於沒有幽藍魂火阻擋,竟比小組賽的炸裂更可怖,連不遠處的觀眾席都震蕩。


    “在霜!”


    “霜兒!”


    眾人接連奔去,倉皇趕到台邊。


    漫天火光中無人應聲,正當他們憂心忡忡時,月白身影卻重新顯現,這才長鬆一口氣。


    隻見她抬袖一揮四周灰燼,身體要害被無我劍包裹護好,臉龐卻遭石粒不慎擦出血痕,在雪膚上留下一抹豔紅:“看清了。”


    最後一張符籙也就位,她就記住他所有招式。


    第六十七章


    另一邊,高修飄浮在修煉場上空,正在關注各個賽場動向。他們腳踩雲煙,站在高處俯瞰修煉場全景,隻要目光稍一放遠,就能將孔洞般的諸多擂台盡收眼底。


    楚辰玥:“今日是單人賽初試,各位可以自行觀戰,終試將在蓮雲台舉行,那時將聚集本屆門派大比所有修士及觀眾,共同見證第一名誕生。”


    “現在比賽那麽多,倒是不知看哪場,諸位有什麽主意?”


    “貿主教,聽聞黎暉殿也有弟子參賽,這可是往年沒有的事,想來應該是實力不俗,不該給我們介紹一番?”


    “既然尊者們來到島上,不如多看島內的修士。”


    “於島主,千煉派有什麽好苗子麽?你們門裏都如何修行?”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即便是修為高深的化境修士,聚在一起也不乏攀比聊天。眾人在修煉場上方閑逛,自然就嘰嘰喳喳起來,隻是這時不再聊自身術法,反而會探討門內弟子成長。


    肅停雲在蓮華宗傳道就頗受詬病,他現在麵對各門派的授課交流,連忙偷偷摸摸躲在後麵,生怕被問及情況,不料竟被人點名。


    “說起來,停雲的弟子好像是小組賽複試第一,不該說兩句麽?”元空澤笑道,“培養得那麽好,倒也教教我們,好讓我們借鑒一二。”


    肅停雲本就怕引火燒身,突然聽聞此話,瞪元空澤一眼:“你都沒有弟子,瞎借鑒些什麽。”


    他斷定此人在裝大尾巴狼,當年門派大比敗於自己,現在依舊耿耿於懷。


    元空澤:“這不就想看看榜首如何信手拈來。”


    果不其然,眾人一聽此話,紛紛醒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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