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好露出太過於欣喜的眼神,否則若是讓太後看出一點兒什麽來,到時候反倒是不好,於是隻能強忍著情緒,低著頭一片恭順的模樣,又同太後說了些體己話,而後離開了慈寧宮。


    而在這之後,太後臉上的笑意明顯就淡下去不少,緊緊蹙眉,似乎是對寧氏有些不滿的樣子。


    那邊的嬤嬤立時上前道:“太後娘娘可是覺得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


    凝視著寧氏離開的方向許久,太後這才緩緩開口道:“不知道為何,哀家總覺得她不像是我那已經不在了的妹妹,那孩子從來都是最心善純良的,可……”


    她接下來的話沒有說完,但是嬤嬤也明白太後的意思,寧氏用的這些小手段,太後在宮中浸淫多年怎麽會不知道,隻是沒有戳破而已。


    可到底還是讓太後起了疑心,覺得寧氏不像是自己妹妹的女兒。


    嬤嬤開口勸慰道:“娘娘,寧夫人雖說是娘娘的妹妹教養長大的,隻是可惜生母走的早,想必能教導的東西也是有限的,寧夫人年紀輕輕就在外頭謀生,想必也是不容易的,若是娘娘的妹妹還在的話,想必也不會叫自己的嫡親女兒做了雲家的妾室。”


    這話倒也沒有錯,寧氏年紀輕輕就沒了母親,日子想必也是過的不容易的,否則也不會淪落到給雲家做妾室。


    她的出身,就算是做那些高門大戶家的正頭娘子也是足夠的。


    “哀家之前讓人去查那雲家的底細,查的如何了?這些年可有虧待寧夫人?”


    “奴婢才收到消息呢,那雲家的當家主母柳氏乃是出了名的好性子,想來應該是不會磋磨了自家妾室的,隻是那和離了的雲家大小姐一迴到雲家,就將寧夫人給送到莊子上去,說是寧夫人自己說了要同女兒在一處……這,奴婢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關竅。”


    太後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頭。


    “雲錦時就是之前侯府的少夫人吧?哀家倒是見過她,原以為她是個好的,沒想到卻這樣狠毒,竟然越過自己的母親,自作主張將妾室送到莊子裏。”說道這兒,太後對雲錦時就多了幾分不好的印象,“一個和離了的女兒,怎麽能做的了自己家中的主意呢?”


    “太後娘娘說的是,當初她和離的時候也鬧騰的厲害呢,老奴還給娘娘說道過幾句,太後娘娘倒是忘了。”


    雖然嬤嬤覺得太後這麽說未免有些偏私寧姨娘的意思,可太後到底是主子,她身為一個下人總不好指出主子的不是吧?於是便也什麽都沒說,隻順著太後的意思往下。


    “哼,是個不規矩的,你派人多看著點,若是她再出手欺辱寧夫人,不能叫她如意了。”


    太後鳳眼微眯,心中已然對雲錦時的品行下了論斷。


    ……


    雪落紛紛,京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諾大的宅子裏,雲錦時給不少下人都休了假,迴家闔家團圓去了,隻留下了幾個不願意走的或是無家可歸的,她也給封了厚厚的紅包,隻當是討個喜氣。


    屋子裏早就升起了地龍,暖烘烘的,碧桐打了簾子進來,一進來就長舒一口氣,搓了搓被凍得通紅的手,而後笑著說道:“小姐的屋子裏真是暖和,外頭可冷了。”


    雲錦時便笑著招唿她坐過來:“我們自個兒住著,就沒有那麽多規矩,你且過來火盆這兒坐著,烤烤火,可別生了凍瘡。”


    碧桐便歡快的應了一聲,親親熱熱的坐在雲錦時邊上,伸出手在火盆那兒烤著。


    “你們幾個丫鬟嬤嬤住著的屋子裏若是炭火不夠了,隻管和吳嬤嬤說,別省著,年關到了,若是凍病了反倒是不好……吳嬤嬤,年節的厚衣都發下去了沒?”


    翻看著手裏的賬本,雲錦時將宅子裏的事情樁樁件件的都同吳嬤嬤對了一遍。


    因著宅子裏的主子如今隻有雲錦時和雲清辭兩人,所以她也沒有另外請一個管家,隻讓吳嬤嬤管著下頭人的事情,那些小丫鬟自有碧桐看著,倒也都是信得過的下人。


    “小姐心善,今年的衣料選了最厚實的,都發下去了,穿著很是暖和呢。”


    吳嬤嬤應道,又將這節禮等瑣碎的事情一一講了。


    “小少爺已經將小姐準備的節禮都帶到書院裏去了,老奴特地問了跟著去的小廝,少爺在書院的風評一直都很好,雖說總有那一兩個嘴碎的,也不成氣候。”


    “給別家的節禮,也都安排下去了,按照小姐吩咐的,劉家和周家那邊節禮準備的多一些,侯府隻準備了二夫人和綠蘿姨娘的,其餘人都沒有準備。”


    “好。”雲錦時輕輕鬆了一口氣,露出幾分笑意,“吳嬤嬤也辛苦了,這等時候還勞煩你替我處理這瑣碎的事情。”


    “小姐說的這是什麽話,老奴沒有家人,小姐就是老奴的家人,跟著小姐過年可不就是闔家團圓了。”


    “是啊,小姐也是奴婢的家人,咱們一處兒過年,那就是闔家團圓。”


    碧桐也趕忙順著吳嬤嬤的話往下說,一時間屋子裏倒是一片和樂。


    雲錦時對身邊伺候著的下人從來不吝嗇,原本宅子裏的下人就不多,統共也就幾個丫鬟婆子,連帶著雲清辭那兒伺候的小廝書童,過年的紅封自是少不了的。


    也同吳嬤嬤說的那般,連帶給下人們做的冬衣都是請錦繡閣的繡娘做的,用的也都是好料子,穿出去體麵的很,隻叫其他人家的下人們羨慕的很,恨不得自個兒也能去雲錦時的宅子裏做活。


    尤其是那侯府裏頭的下人。


    雲錦時帶出來的人大都是從侯府裏頭出來的,那留在侯府裏頭的下人們瞧見這邊的待遇這樣好,一個個都嫉妒的紅了眼,卻也沒有辦法。


    侯府如今窮困潦倒的很,若不是太後接濟一番,隻怕是連過冬的炭火都沒有。


    隻是太後接濟的是寧氏和雲婉兒,侯府也隻有幾個主子屋子裏能分到點炭火了,下人那是沒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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