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神色不太自然,昨日她才讓雲錦時多點氣量,今兒個就被她拿話堵。


    若不是雲錦時太淡然,老夫人都要以為她是故意的。


    老夫人輕輕握住雲錦時的手:“認親宴自然是要辦,隻是錦時啊,如今侯府虧空得厲害你也是知道的。”


    “若是要大張旗鼓的辦,怕是辦不成,不然你跟你幾個兄長還有父親商量一下,讓他們借點銀子。”


    雲錦時見老夫人渴求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就知道她打得什麽主意了。


    靖安侯府是個破落戶,拿不出銀子。


    雲家卻是京城一富。


    但聽完她的話後,還是忍不住露出譏誚。


    這一家子有夠不要臉的。


    小的把外室堂而皇之地接入府來,老的想把兩個孩子認下還想她出銀子。


    好似雲錦時是個任他們拿捏的傻子。


    雲錦時不動聲色掙脫開老夫人,故作為難:


    “我父親前兩日才說,要讓我兄長來看我,若是這個節骨眼借銀子,隻怕他們會多想。”


    老夫人聞言心裏咯噔了下,頓時有些訕訕:“你兄長準備何時進京?”


    雲錦時道:“還不知何時。”


    老夫人鬆了一口氣。


    若是這節骨眼上雲家來人,那認親一事必要擱置,雲婉兒也不能安置在府裏了。


    否則叫雲錦時的兄長見了,不知會怎樣,雲家幾個兄長可都是出了名的護短,尤其是對雲錦時這個嫡親的妹妹。


    “既然閑陽與閑月的事定下來了,那你妹妹雲婉兒也不能落下吧。”


    雲錦時微微一笑:“自然是不能。”


    “我迴去會讓碧桐調幾個婆子跟丫鬟,到雲婉兒那院子去照看她,如此一來,老夫人也可安心了吧?”


    老夫人張了張嘴,她不是這意思啊。


    給幾個婆子有什麽用,難道她不會給嗎?重要的是雲婉兒的身份。


    宋景謙不願分離,雲婉兒今後要長留侯府,若是沒個何時的身份,叫人如何看待他們靖安侯府?


    雲錦時卻是故意曲解了老夫人的意思:“雲婉兒身子不適,不撥人去照顧那要如何?”


    老夫人被她問住了,如鯁在喉一般。


    她想讓雲錦時理解自己的意思,畢竟這種事,不太好口頭上講。


    然而雲錦時卻好似突然聽不懂話了,非要她給個解釋,這讓老夫人怎麽說?


    老夫人按了按額頭,這下是真的在隱隱作痛了:“也罷,那便按你說的來吧。”


    雲錦時順從地欠了欠身,帶著碧桐離開了。


    她離開以後,老夫人一把將厚重的被褥掀起,氣得手直打哆嗦:


    “你看看她方才那個樣子,話裏話外堵我的話,哪有半分將我這個婆母放在心上!”


    仆婦連忙安撫她:“那也好歹是答應了,日子還長,現在不同意也早晚會同意的,老夫人莫急。”


    宋老夫人平息了下起伏不定的情緒,眼眸微沉:


    “你說得對,來日方長。”


    剛從老夫人的院子離開,碧桐就忍不住了:“姑娘為何要答應老夫人?”


    “老夫人突然提出認親,明顯是那個宋景謙說了什麽,他如此為雲婉兒出頭,姑娘還要順著他們的意來,這不是白白讓他們得意了去。”


    比起碧桐的憤懣,雲錦時要平和得多。


    雲錦時烏黑的眼眸泛著冷靜的光澤,走在迴廊中,舉止儀態都無可挑剔。


    她淡淡道:“你覺得我做得不對?”


    碧桐頭搖得像撥浪鼓:“碧桐不敢質疑姑娘,隻是氣不過讓那些奸人得意了去。”


    雲錦時溫溫柔柔地說道:“我知你心思,隻是在這宅院中須得把自己藏好了,莫要露出破綻叫人有機可趁。”


    待碧桐露出若有所思狀,她方才繼續道:


    “至於你說的,你認為我咬死不同意,他們便會放棄麽?”


    碧桐一愣,下意識抬眼,剛好捕捉到雲錦時眸底一閃而過的譏諷。


    碧桐隻覺得心疼極了。


    她家姑娘從前在雲家都是千嬌萬寵,跑商有老爺跟幾個公子,內宅有夫人打理。


    何時需要雲錦時這般勞神,還費力不討好。


    碧桐想到這,對宋景謙更為怨懟。


    雲錦時看她氣鼓鼓的樣子,眉眼鬆開露出一絲溫軟笑意:“好了碧桐,莫氣了,總有他們自食惡果的時候。”


    “倒是你家小姐現在,有件事需你去辦。”


    雲錦時交給碧桐一封信箋。


    紙透著一絲若有似無的香味,碧桐一眼就認了出來:


    “這不是清溪先生贈與姑娘的紙嗎?姑娘向來很少動用的,怎麽這次……”


    這種信箋跟裏麵的紙,都是同一材質的,由京中最為出名的長居苑供應。


    不過長居苑不是專做紙張生意的,這種宣紙從來隻供菡萏書院。


    菡萏書院作為京中第一書院,又是隻有極少的棟梁之材才能進入的書院,因此尋常人根本見不到這種宣紙。


    而雲家恰巧與楚遊有舊,才繼而從他手中得了些許這種紙,雲錦時向來是珍藏著很少用。


    雲錦時撫平信箋上細微的折痕,“你將信送去驛站,托人轉交長兄。”


    雲錦時家中有兩個兄長,長兄承襲父親在外行商。


    二兄則是在書院中研習,等著有朝一日入朝為官。


    兩個兄長都是她嫡親的,從小到大都十分關照雲錦時,在她出嫁時還曾放言,若是成婚後宋景謙待她不好,他們必來接走她。


    得知信是送給大公子的,碧桐臉上一喜:“太好了,大公子那麽疼愛姑娘。”


    “若是被他得知宋景謙做的混賬事,定然不會輕饒了他。”


    然而雲錦時卻搖了搖頭:“此事莫要告知長兄,我不想雲家摻和進這些事中來,你送完信後再去找個叫張昭的人。”


    “給他一些銀子,讓他去辦件事。”


    張昭是個有名的惡霸,以雲錦時的身份,本不該認識這種人的。


    可誰讓她活過一輩子了呢。


    上輩子此人就因為欺男霸女,還總在市井中嚼人口舌,最後因惹上不該惹的人被人套了布袋,拖到巷子裏活活打死。


    過了好幾日,屍身發爛了才被發現,當時因牽扯之人是一位高官,因此雲錦時有所耳聞。


    而雲錦時想做的事,由他來辦再合適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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