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優住的賓館離鐵路街,就兩站地的距離,我和她走在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交談了起來。

    “大學畢業,來我們這兒打工的?”我買了瓶冰紅茶,拎在手上,隨口問了一句。

    “算……是吧!”馬小優被火辣辣的陽光曬的皮膚發紅,手掌擋在臉上,隨口說了一句。

    “在這兒沒親戚啊?!”我閑的無聊,張嘴又問了一句。

    “我舅在這兒!”

    “那你咋不上他家住去呢?”我疑惑的問了一句,隨後一拍額頭恍然大悟的補充了一句:“隻能是用現金說話的舅?對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唄??”

    “嗬嗬,你好像挺憤世嫉俗的?!”馬小優嘲諷的笑著。

    “我跟世界又沒仇,我沒事憤它幹啥?我家在這個城市裏,起碼有六七戶直係親屬,但老向讓人砍了,我一個都沒求。現在的親戚關係已經很廉價了,我就別再舔著臉,再讓它變的一文不值!”我確實挺憤世嫉俗的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你不也一樣麽?你別告訴我是你舅對你太好了,你才不在那兒呆著的!”

    “嗬嗬,也對,不過說的有點嚴重了!”馬小優挺矛盾的迴了一句。

    “哎,你現在在哪兒工作呢?”我好奇地問道。

    “在一個化妝品的旗艦店,當經理!”馬小優隨口迴了一句。

    “有個事兒我挺納悶!”

    “什麽事兒?”馬小優有點天然呆地問道。

    “你完全可以換一個工作,因為這個工作跟你現在上班穿的衣服也差不多,而且還相對輕鬆一些!”我略微有些惡趣味的說了一句。

    “你說的是讓我去ktv坐台?”馬小優眨著大眼睛,愣了一下,挺平靜地問道。

    “嗯!你這身材,妥妥六百模特台!”我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調侃著說道。

    “呃……也不是不能考慮,等我什麽時候活不下去了,我就坐台,天天吃果盤去!”馬小優爽快的擺手說道。

    “行,那就這麽說定了!你要真去,我豁出來半月生活費,肯定第一個給你捧場!”

    “滾遠點,姐不是你能消費起的那一款!”馬小優明顯很嫌棄的說了一句。

    “你怎麽滴呢?要當頭牌,要當雞中西楚唄?”我斜眼問道。

    “神馬是西楚?”

    “切,就你這二嗬嗬的樣兒還經理呢

    ,西楚霸王不知道啊!”

    “你知道一個男人,最沒本事兒的事情體現在哪兒麽?”馬小優似乎並沒生氣,冷冷的看著我問道。

    “不知道!”

    “就是一天,隻要空下來點時間,就像個事媽似的,見到個姑娘就開始貧!你現在經濟這麽拮據,不是沒道理的!”馬小優像個哲學家似的整了一句,不再搭理我,邁步走在了前麵。

    我愣了一下,被她一句噎的臉色通紅,不甘心的在後麵喊了一句:“你不也混的挺慘麽?裝什麽落魄滴喬布斯!”

    “姐兒,胸中藏猛虎三千,放生奔騰時,敢踏碎爍爍星辰!跟你在一個點上麽?!”馬小優可愛的皺了皺挺拔的鼻子,擺著纖細的手臂,永遠那麽朝氣蓬勃,永遠對未來那麽自信。

    “你快別吹了!牛都疼了,你胸中有木有三千猛虎我不知道,但肯定有三兩矽膠!”我挺埋汰的損了她一句。

    “滾!沒有理想的小渣渣!”

    “切,我的理想說出來,能給你矽膠嚇碎了!”我不屑的迴了一句。

    ……

    走了一路,我們鬥了一路嘴,二十分鍾以後,我們到了馬小優暫時居住的寶豐快捷。一進屋內的時候,我頓時傻眼了,二十來平的單間裏,幾乎能站人的地方,都已經被封好的紙殼箱子堆滿。

    “這……這都啥啊?你住的倉庫啊?”我無語地問道。

    “這都是貨站裏提出來的家具,我沒處放,隻能放在這兒嘍!”馬小優喝了口水,淡淡的解釋了一句。

    “這他媽咋搬啊?”

    “廢話,當然用手搬!”馬小優翻著白眼說道。

    “那你搬還是我搬?”

    “你缺心眼啊!當然是你,我花一百塊錢是幹嘛的?”馬小優理所當然地說道。

    “啥?一百塊錢!搬這麽些?力工都不幹呐!咋地,你拿我當二傻子使喚呢?”

    “力工有活幹,你有麽?”

    “餓死都不幹,再見!”我轉身就要走。

    “那你把錢還給我,房子我不租了!”

    “……!”我默然無語的站在原地,沉默良久,出言問了一句:“你知道一個女人,最沒本事的事兒體現在哪兒麽?”

    “在哪兒?”

    “體現在,欺負一個比她還沒本事兒的男人上!”我悲憤的喊了一句,有點想上吊。

    “嗬嗬,那你就當我沒本事好了。別廢話,我去叫車,你先往樓下搬吧!哦,搬的時候注意一點,有些東西怕碰,比如我那台50年代的cd點唱機!”馬小優說了一句,飄然離去。

    “喂,叫車的時候,敢不敢再叫個雞!哦,是肯德基,我餓啦!”我扯著嗓子喊了一句,無人應答。

    我看著屋內起碼不下四十個紙殼箱子,腦袋嗡嗡直響,我真不知道這個賓館的老板,是怎麽容忍馬小優的。沒錯,我確實考慮過,此時是不是應該,以最快的速度消失一個星期。

    但僅存的一點自尊,讓我選擇還是充當一迴苦力吧。人家馬小優跟我非親非故,卻在老向的事兒上,幫了我挺大一個忙,這事兒幹的有點紅十字會的意思,而我也不償還她利息。

    這人情欠的不小,所以咱還是爺們一迴吧。

    折騰了一上午,我和兩個搬家公司的力工,才把這些紙殼箱子折騰到樓下,隨後拉著大半車行李到了我家。

    人家搬家公司,卸完貨就算完活了,但我卻不能歇著。中午和馬小優簡單吃了口冷麵,下午我又幫著她把紙殼箱子全部打開,將一件件組合家具拚湊起來,換在了馬小優的房間裏。

    傍晚。

    我的t恤已經被汗水浸透,腦袋上頂著個,用報紙疊的尖帽子,完了身上全是灰塵,離遠了一瞅跟黑無常似的。

    “向南,幫我把那個壁櫃,往左挪動一下,要不書架放不進去!”馬小優咬著纖細的手指,眨眼看著屋內的陳設,有些不滿的指著壁櫃說了一句。

    “嗷!”

    我悲鳴的嚎叫了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靠在門框子上,要死地說道:“不行了,我實在動不了了!”

    “別裝,我都沒怎麽累,你怎麽可能累!”

    “大姐!從搬家你就負責叨逼叨的,一點活沒幹,怎麽可能會累!”我沒好氣地說道。

    “別墨跡,快點弄,弄完我請你吃飯!”

    “吃什麽?”

    “不是說h市有個農家院挺好吃麽?咱們就去那兒,行吧!”馬小優依舊在打量著屋內的陳設,隨口迴了一句。

    “我能帶虎子麽?它都一天沒吃飯了,你沒看餓的,今天都沒跟鴨子玩麽?”

    “哎,這虎子跟你算倒八輩子黴了!行吧,行吧,我幫你,咱們快點弄,我就請了一天假,明天還上班呢!”馬小優性格爽朗,辦

    事兒幹脆利落,有點風風火火闖九州的意思。

    我費力的起身,再次挪動起家具來了。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家具終於全部放好,除了衛生還沒打掃,其他的都完事兒了。我和馬小優站在門口,看著這個房間,我都有點不太敢確定,這是我家。

    壁櫃,立櫃,電視櫃,小茶幾,藤木搖椅,全都是紅木組合家具,牌子我都不認識,但馬小優的那個兩米寬的床,我在家具城見過,光床就八千多,而那個床墊子一萬七千多!

    “媽的,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從東莞迴來的!”我今天已經問了快一百遍這句話了,我感覺她挺神秘。

    “我都跟你說了,我在大學的時候,跟同學一起買了一點股票!用你的話說,姐兒也輝煌過!”馬小優看著自己的新家,沒心沒肺的笑著。

    “嗬嗬!”我學著她冷笑了一下,腦中突然有一個惡俗的想法,她曾經不會是某個老板的,二奶奶吧?

    “走吧,吃飯去!”馬小優將我推出了房門,隨後用新鎖鎖上,開口說了一句。

    “我去換身衣服!”

    “快快滴,少年!”

    “好叻!”

    ……

    一個小時以後,我和馬小優,牽著虎子來到了,我市著名的農家院吃飯。大廳和包房肯定不能讓寵物入內,還好此時是夏季,我和馬小優坐在了外麵。她點菜的功夫,我突然想起自己的電話丟了,停頓了一下,伸手衝著馬小優說道:“把電話借我一下!”

    “幹嘛?”

    “我電話真丟了,想打一個,看能不能打通!”

    “缺心眼!”馬小優聽到我這話,翻著白眼罵了一句,隨手將手機推了過來。

    我撥完號,聽著電話裏的聲音,竟然傳來了彩鈴!

    通了!

    “喂,我操你大爺的,拿我電話死全家!”我打這個電話的目的,就是為了出口惡氣,因為我不信撿電話的人,能還給我,所以出口有點傷人。

    “我他媽操你倆大爺!偷我摩托車,全家死到康熙年間!”我的話音剛落,電話裏的聲音,瞬間瘋了。

    我頓時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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