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後麵姑娘的喊聲,心裏多少有點做了壞事兒以後的惶恐,三寸金蓮邁著疾風步,風一般竄上了出租車,和李水水還有門門,直接跑了。

    “人渣!”姑娘氣喘籲籲的跑到門口,看見已經遠走的出租車,輪了一下扳子,咬牙說了一句,隨後轉身走了迴去。

    二十多分鍾以後,我和新佑衛門,還有李水水趕到了,光芒街上一家沒有牌子的黑遊戲廳門口,這是我工作的地點。

    “你們下車等我一會,我進去一趟就出來!”我付過車費,隨口說了一句。

    “嗬嗬,我跟你去唄?”李水水冷笑著問了一句。

    他的意思很明顯,我單獨去給發哥送錢,但我到底會送多少,他也不知道,他懷疑我有在中間多扣錢的可能。不過這也不能說他市儈和庸俗,因為我們就指著這個生活,而且這種活不是天天有,今天有機會,自己裝大頭不去搶,不去爭,那明天可能就餓著!

    你餓著的時候,喊一句“上帝,你好帥”,上帝扯你麽?

    進入新世紀,一棟棟高樓平地拔起,城市的夜晚每天都在發生著變化:燈更紅,酒更綠,曾經農村公社播放的黑白電影,已經變成了現在電影院大幕上色彩鮮明的畫麵,演的也不再是小兵張嘎,紅星照我去戰鬥的苦難故事,而是充滿複雜人性爭鬥,文藝片如此,戰爭片如此,愛情片亦如此,故事曲折不同,但內在卻千篇一律。

    社會進步,教會了我們太多,太多,我們也丟了太多,太多!

    不知不覺,我們思維養成了一種,先求生存,再求底線的想法!

    恰巧,我和李水水,都是這樣的“俗人!”

    “哎,要不我把錢給你,你送進去得了,嗬嗬!”我迴頭看著李水水,笑著問了一句。

    “你都這麽說了,那就你送吧!嗬嗬,你要捧個空碗出來,那我就用舌頭給你舔幹淨了唄!”李水水仿若調侃著說了一句,隨後和新佑衛門走下了出租車。

    “我倆在旁邊吃點燒烤!你整晚,直接過來就行!”新佑衛門指著旁邊的路邊攤說了一句。

    “給我點個腰子!”我囑咐了一句。

    “妥了!”

    說完,我們三個在遊戲廳門口分開。我走到遊戲廳門前,敲了敲卷簾門,隨後等了一會,卷簾門升起,出來接我的人,是遊戲廳上分的一個小兄弟。

    “人挺少啊!”我走進遊戲廳以後,四周掃

    了一眼,隨口說了一句。

    “嗯,今天沒啥人!”小兄弟拉上卷簾門迴了一句。

    “發哥呢?”

    “樓上玩呢!”

    “嗯,我先上去!”我點頭說了一句,就往樓上走。

    這個遊戲廳是發哥自己家的房子,一共能有六七十平方,本來房子就老,再加上常年經營遊戲廳,屋內早都破的不行,一下雨我都不敢在屋裏呆,真怕砸死在這屋裏。

    二樓就一間房,我經常在這兒住,所以輕車熟路的走到門口,也沒敲門,直接走了進去。屋內坐著四個壯碩的青年,年紀都不超過三十,我正對麵坐著的就是發哥。

    他今年二十七,長的白白淨淨,總喜歡穿件白襯衫,梳個小分頭,看著還挺文質彬彬,不太像混子。他有個小叔叔在這個轄區派出所當副所長,家裏條件以前挺苦,但開了遊戲廳以後好轉挺多,現在雖然屬於碰到硬茬子也滅火的人,但在這一片混的也算還可以。

    “發哥,光哥,李哥!”我衝著熟悉的三個人打了聲招唿。

    “完事兒了啊?”發哥嘴裏叼著煙,一邊打著麻將,一邊抬頭看了我一眼,隨口問道。

    “那必須滴啊!”我幹脆的迴了一句,走到發哥身邊,右肘拄在他的肩膀上,齜牙問道:“贏多少錢了?”

    “嗬嗬,跟我打麻將,你問他他敢贏麽?”說話的這人叫李斌,我認識他。

    “你腫麽滴呢?!你有槍還是有炮啊?說滴咋那麽唬人呢?嗬嗬!”我毫不猶豫的齜牙笑著說道。

    “你得罪我了!”李斌抬頭掃了我一眼,笑眯眯地說道。

    “你先得罪我大哥的,那我肯定得罪你啊!”我依舊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看見沒?大發,你弟弟在你麵前表現呢!這人呐,都讓這死崽子做精了,你還不意思意思!”光哥也插了一句。

    “滾一邊去,沒大沒小的!”發哥笑罵了我一句。

    “你看,替你衝鋒陷陣,你咋不領情呢,嘿嘿!”我吊兒郎當的說了一句,隨後掏出兜裏的錢,一分沒留,全都拍在了桌子上。

    “六萬!”發哥打了一張牌,“順眼”掃了一圈桌上放的錢,嘴上掛著笑意沒說話。

    “一共給了三萬八,我打發人給了一萬五,剩下兩萬三,都在這兒呢!”我出言解釋了一句。

    “行,兩萬留這兒,剩下的你零花吧!”發

    哥點頭,繼續打著麻將,隨口說了一句。

    我聽到這話,眨了眨眼睛,坐在床上剝了個橘子,籌措了半天,低頭吃著橘子瓣說了一句:“哥這幾天家裏遇到一點點小問題!”

    我說完,發哥手裏掐著一張二萬,盯著自己麵前的牌,好像沉思了半天,隨後換了張牌打了出去,笑嗬嗬地問道:“咋啦?”

    “操,我都聽懂了!人家說家裏遇到點事兒,銀子不夠,讓你再給拿點,裝什麽糊塗!”光哥笑著插了一句。

    “嗬嗬!”發哥笑了笑,扭頭看向我,同時,我也抬頭看向了他,此時他笑的讓人感覺很溫暖,很可靠。

    四目相對,不到十秒,我讀懂了他的意思。

    “啪!”發哥伸手拿起一萬和三千塊錢零錢,扔給了我,隨口說道:“先應應急,不夠,再跟我說!”

    “嘿嘿,謝了!”

    “我是你大哥!”發哥緊跟著說了一句。

    “仗義!五條!”斌哥打了張牌,衝發哥認真的點頭說道。

    “要不明天我也跟你混得了!嗬嗬!”光哥齜牙也補充了一句。

    “哥,那你們先玩!”我拿著錢站了起來。

    “明天早點過來,有新版!”發哥看著自己的牌,點了點頭,依舊隨口說道。

    “行,你們玩好啊,各位大哥!”我應了一聲,攥著錢走出了房間。

    ……

    往樓下走的時候,我低頭看著手裏一萬多的現金,眼中充滿了渴望,那錢的誘惑力,根本不亞於東北對日本的誘惑!

    一萬塊錢,對有些人可能就是一頓飯,一晚夜場的消費,但對我來說,足以改變我兩個月的人生!

    我很需要!我想拿!

    但同時腦中也會想起,發哥當時看我的溫暖笑容,這種笑容讓這一萬塊錢,變得溫熱,最後有點燙手!

    我在心裏算了一下,我目前的定價,是一個月一千五的工資,但他多給了我一萬,我值麽?

    答案很明顯!

    我攥著錢邁步走到了樓下,張嘴叫了一句:“林子!你過來!”

    “咋啦?”

    “沒啥事兒,一會發哥玩完了,你把這一萬塊錢給他!”我幹淨利索的掏出那一萬塊錢,連瞅都沒敢再瞅一眼,直接塞到了林子的懷裏。

    “什麽錢?”林子有點懵地問道。

    “哦,道具的錢!”我沉默了半天,淡笑著說了一句,轉身奔著門外走去,留下一臉迷茫的林子。

    ……

    出門以後,我掏出剩下的三千塊錢,舔了舔嘴唇,思考半天,點出了一千,彎腰塞進了襪子筒裏,將剩下的兩千揣進兜裏,直奔燒烤攤走了過去。

    我到的時候,新佑衛門已經自己整了,五瓶啤酒,二兩散裝白。

    “南,我鬱悶啊!”新佑衛門舌頭梆硬,右手拽著我的胳膊,左手按著桌上的長劍,滿臉悲傷的衝我說道。

    “鬱悶個屁!不就一個娘們,哪的水土不養人?沒了,再他媽找唄!”我還沒走出一萬塊錢的事兒,心情略顯低落。

    “我真喜歡上她了!”新佑衛門假胡子已經沾到嘴唇上了,而且還是豎著的,沾了不少酒液,離遠了一瞅,霍……兩腿之間桃花穴,妥妥滴。

    “你喜歡有啥用,我他媽還喜歡小燕子(趙薇)呢!不也白喜歡麽?”李水水也有點多了。

    “咱倆不是一個喜歡,我是想跟她結婚的!”新佑衛門說出了“驚人”的理由。他這人有點小清新,目光中透著清澈,總是很可愛的眨著眼睛。

    “你是不是誤會她了?”我一看他這個死樣,想勸勸他。

    “誤會個屁,我他媽都看見了!”新佑衛門再次喝了杯啤酒,可愛的眼神中,透著一股讓人心酸的悲傷。

    “你都看見啥了?”李水水好奇的問了一句。

    “看見他們在折騰!”

    “折騰到什麽地步了呢?”李水水總是分不出眉眼高低的問著細節。

    “床下衣衫幾許,二人赤條條,我進去的時候,已經準備掄家夥就上了!”新佑衛門吹了吹嘴上礙事兒的胡子,可愛的眼神中,已經泛著淚花了。

    “脫衣服……那也不一定是搞破鞋,也可能是熱了!”李水水可能喝的已經酒精中毒,也可能是不知道怎麽勸了,反正虎逼逼的整了一句。

    “嗷嗚!”

    夜狼嘯月,新佑衛門哭了,被李水水勸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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