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彈!趁敵人反應過來之前能打出去多少就給我打出去多少!”裏昂厲聲命令著己方的炮手,焦急地看向海灣中的炮艇。


    剛才,裏昂以令旗為號,指揮五個炮位的火炮在同一時間開火攻擊地精炮艇。雖然葡萄彈散開後遮天蔽日的樣子很嚇人,可他知道,光是這樣的攻擊難以給敵艦造成實質上的創傷。所以他下令繼續開火的同時焦急地看向海灣,估測炮艇的戰損。


    第一輪炮擊大概隻有三枚炮彈落在炮艇上,給對方造成的損傷應該是微乎其微。沒辦法,裏昂沒有足夠的火炮,隻能在威力上做出讓步。雖然三枚炮彈擊中敵艦的成果看上去很嚇人,但那是以巨大的基數作為代價的。一顆葡萄彈至少要由六枚小彈丸捆紮而成,五門炮齊發的話便是三十枚彈丸的散射,結果竟然隻有三枚擊中目標,這樣的命中率可以說有點淒慘。


    但是裏昂也隻能用這種“大水漫灌”的方式來招唿敵人的炮艇,他期待著能有一發炮彈擊中並毀壞敵艦的明輪,一旦炮艦失去動力的話,那麽它便調整射擊角,己方隻要占據敵船的艦首或艦尾方向開火的話,是沒有任何風險的,慢慢磨也能將敵人磨死了。


    很快,敵人做出了調整,船側的明輪開始轉動起來,將滿是炮口的船舷轉向裏昂所處的位置。


    “停止射擊!進行規避!”


    看到敵艦的“死亡船側”轉向自己,裏昂嚇得頭皮發麻,他忙不迭地命令炮手停火,親自將己方的大炮推入後麵的深坑,而後縱身朝坑內一跳。下一秒,一枚炮彈唿嘯著從彈坑上方飛過……


    險險避過一枚炮彈的裏昂有點想罵街,憑什麽己方的命中率是十分之一,敵人卻一打一個準?都是滑膛炮,這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


    事實上裏昂忽略了炮艇一側擁有九門艦炮的事實,地精們的命中率充其量也就是九分之一。按概率來說與裏昂的葡萄彈是半斤八兩,上帝神明之類的並沒有偏袒誰。


    裏昂沒時間深思熟慮這些事情,此時的他趴在炮坑內,決意一時半會兒不再露頭,等到船側的射角轉過自己所在的炮位以後,再將推火炮出去射擊。


    負責觀察戰場情況的十字軍戰士極為勇敢,他在又一輪炮擊後冒險將頭探出炮坑,驚喜地說:“統領,炮艇的側舷轉過去了!”


    一開始裏昂還有些不信,他以為敵艦會朝著自己所在的方向轟擊一會兒才會作罷,誰想這麽快便調轉過去了。但在他親自查看情況後便釋然了:隻見距離自己最近的一組炮手正慌亂地將火炮拉迴到炮坑,以躲避地精的火力覆蓋。


    “原來是去追擊冒頭的火炮了啊。”裏昂暗笑不已。


    一開始裏昂將己方的五門火炮分散開來布置,是未免盡數被敵人的火力壓製。想著即使有幾門炮被側舷火力壓製得不敢抬頭,也終有其他角度的火炮繼續攻擊。誰想到實戰中卻起到了出人意料的作用,不同位置的火炮使得敵人的炮艇疲於奔命,一個炮位剛剛壓製住,便急於去攻擊另外一側的火炮了。


    其實從敵人的角度考慮來思考,這樣做無可厚非:難道要放任還在開火攻擊自己的火炮不管,同時對著藏起來的炮位做無用的打擊嗎?換做裏昂當炮艇指揮官,也不會那樣做。


    眼見著炮艇一側最後一麵舷窗轉過去,裏昂立刻下令將火炮從暗炮位中推出來,繼續進行攻擊。


    於是,神奇的一幕發生了,隻見一艘威力強大的炮艇在海灣內劃著圓形繞圈,兩側火炮不斷吐火發威,卻無論如何也命中不了任何一個敵人。畢竟移動一門火炮要比轉動一艘船省時省力得多,還沒等炮艇的炮口調轉過來,狡猾的十字軍們早已連人帶炮藏到了坑內。等到炮口一轉過去,他們又很雞賊地將火炮推出,繼續射擊。


    現場的情況有些滑稽,這讓十字軍一方的士兵們一個個都憋著笑,不斷重複進行著這種“敵進我退、敵退我追”的遊戲。


    ************


    另一麵則是完全不同的光景,船艙裏的格拉維斯心急如焚,聽著頭頂上接二連三傳來的“咚”聲悶響,看著窗外如地鼠般上上下下就是打不死的十字軍,急得他都想要上岸和敵人肉搏了。


    其實格拉維斯也看出來了,十字軍的火炮並不多,區區幾門而已,即使自己的船停住任由他們炮擊,敵人也得靠時間和運氣攻擊許久才能對船體造成真正的損傷。理論上如此,可事實卻不是這個樣子,想像一下己方隻守不攻,任憑挨打的話會造成無法預估的後果,不說別的,光是士氣就丟光了。自己的水手們即使明著不說,暗地裏也一定會笑自己無能。況且時間久了的話,誰知道十字軍一方還有沒有更強力的武器?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走運地擊穿裝甲,擊中蒸汽機或鍋爐?那時候就不是自己封鎖出海口的問題了,是在船上等死或投降的問題。


    所以格拉維斯不能等待,他惱怒地命令道:“舷窗限製住了我們的射角,不利於火炮瞄準射擊。我命令你們將艦炮運到甲板上去,一定要弄死這些渣滓!”


    地精水手們覺得格拉維斯瘋了,為什麽要我們放棄安全的船艙,到外麵去送死?要知道每時每刻都有炮彈落在船上啊!


    雖然心有抱怨,但地精水手們敢怒不敢言,他們消極地執行命令,提心吊膽地將火炮推出船艙,布置在甲板上。然而,開闊的環境不比安全的艙內,地精水手們無時無刻不再小心敵人那如“天女散花”般的射擊,生怕有一發不長眼砸在自己的身上。在這種環境和情緒下,在不斷轉動搖擺的輪船上,麵對“時隱時現”的十字軍炮位,地精一方的炮擊命中率可想而知,他們盲目的將炮彈發射到海灘上,甚至組織不起一輪齊射。


    更糟糕的是船艙內空有十八門艦炮,卻無法很快地被布置到甲板上,它們隻能一門一門地轉運。偏偏在這個時候,十字軍的炮火開始猛烈起來,他們放棄“打地鼠的遊戲”,不閃不避,一齊朝炮艇開火,這進一步加劇了地精一方的混亂。


    可格拉維斯已經沒有辦法製止這場混亂了,戰場上最忌朝令夕改,如果他取消前令,威嚴受損事小,很有可能會導致甲板和船艙兩部分人馬擁堵在一起,那可就是亂上添亂了。


    當格拉維斯發現事情越來越脫離控製時,他幹脆下令停船,想要拚著船體受損,也要穩定住射擊角度,好將敵人的炮火壓製下去。


    隻是在他停船不久以後,十字軍一方便統一更換了他們的炮彈,將數顆細小彈丸組成的葡萄彈更換為了又大又沉的鐵彈,繼續朝著炮艇猛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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