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琴莨,生前乃是某朝禦史之女,因父輩被斬落於黨爭之中全家流放,年幼時落入青樓中充當賣藝不賣身的藝妓,卻遭當地的紈絝歹人欺淩侮辱至死,屍體被丟於橋下,被野狗蟲蟊啃噬鑽心,最後隻剩白骨……”


    女鬼琴莨迴想起往事時,聲音中仍帶著森森恨意。


    “可那紈絝子背靠縣令父親,非但沒有被判罪,反而繼續大搖大擺吃酒享樂,而那些衙役和附近百姓提及奴家之死,竟以奴家出身青樓為理由,認為奴家賤命一條,被折辱至死也是活該。


    所以奴家化身骨女,隻為報仇。。”


    秦廣王蔣子文眼眸微眯,忽然想起來了此鬼的身份。


    ''骨女’琴莨,死了一千三百多年,其中有近千年的時間,都是在地獄刑罰中度過的。


    因為它死後在當地掀起了極大的波瀾。


    披著美豔皮囊之下是枯骨,將當地縣令一家,以及從犯和包庇之人全都絞死。


    除此之外它還在附近村鎮殺害了數十名男性。


    盡管都是些作惡多端,欺負妻兒父母之人,但它作為一個逃犯鬼,是沒有資格去懲戒他人的。


    被緝拿迴地府時,它已經是紅衣厲鬼了。


    千年過去,它已然成為地府中掌管一方領域的鬼將。


    琴莨幽幽說道:“奴家並不是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開脫,也從不後悔我的決定,但我身後的姐妹中也有諸多生前受了欺負,壓迫,死後卻發現地府也並非仙境。”


    眾多跟隨前往秦廣王殿的鬼魂,並不都是大鬼。


    許多陰魂在閻王的威壓下瑟瑟發抖,根本不敢抬眼,但它們還是來了。


    這些陰魂中有的生前被夫家折磨至死,有的被欺辱後遭萬人唾棄自縊而死……


    她們死在幾百,甚至是千年以前,死在那個有諸多教條和壓迫的年代。


    而當時地府的法則受到天地平衡製約,是和陽間律法基本相近的。


    許多陰魂走過孽鏡台前,甚至會浮現出一些在如今看來十分可笑的罪行:不孝公婆,沒有兒子,多言,淫蕩……


    也就是所謂的“七出之條”。


    這些陰魂很平靜地走過了孽鏡台,順從接受了這些罪責,甚至從沒有想過這些並不是她們原生的‘罪’。


    直到近些年來陽間實行改革,越來越多思想更前衛的陰魂湧入地府,陽間律法也在慢慢修改,才讓地府的律法也開始發生了變化。


    但這些變化,許多死了很多年的老鬼,或是分散在各個犄角旮旯小地獄的鬼魂,是根本感受不到的。


    直到那檔橫空出現在地府的直播:《靈事》第三季。


    直到那個叫做顧之桑的玄師出現在節目中。


    她不同於以往人鬼對立,見到陰魂便喊打喊殺就要祛除,而是把許多地府鬼魂沒有見過的新鮮事物帶到了它們的眼前,幫助許多陰魂洗刷了怨屈。


    同時也讓很多渾渾噩噩的,早早死去陰魂們意識到,原來她們是不該被稱為罪人的。


    琴莨又一拜,說道:


    “奴家鬥膽說上一句,孽鏡台前無好人。隻要是人就有私欲。”


    “戴芸確實有罪,奴家也有罪,可我們這些受盡屈辱而死的怨魂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在替自己報仇。


    既然天道和地府都允許我們這些小鬼修出道行,又何嚐不是在給我們為自己報仇雪恨的機會。”


    “現如今人間的律法中都在法理中加入了人情參考,能夠靈活變通,難道我們陰曹地府傳承千萬年,還要落後至此,一切功德賞罰都要靠著一麵無情的鏡子來評判嗎?


    懇請諸位殿下開恩,戴芸罪不至神形俱滅!”


    ''骨女’琴莨說完後,背後也溢出了一身冷汗。


    要知道就算它已是修行千年的大鬼,可麵對閻王這樣的鬼神,對方仍是動動手指頭就能把它給滅了。


    它如今所說的話,已是膽大包天,在挑釁十殿閻王的掌權,在質疑閻王殿的威嚴了。


    但‘骨女’孤注一擲,雖然害怕卻並不後悔。


    在它看來自己都被害成鬼了,難道做鬼還不能向加害者報複迴去嗎?


    如果無盡的輪迴都是如此,那又有什麽意義呢?


    殿前一片死寂。


    沉默良久,殿上的秦廣王支著下巴沉思良久,深深看了一眼下方的‘骨女’琴莨,以及那一片黑壓壓的求情鬼眾,肅聲道:


    “你們先退下吧。”


    “至於戴芸此鬼,容閻王殿稍後再定奪。”


    聞言眾鬼紛紛抬頭,驚訝看向殿前欣喜若狂,殿下議論聲不絕。


    因為戴芸的遭遇和報複行為,其實是陰間諸多鬼魂的縮影。


    它們生前被欺負,被打壓,被冤枉等等,死後因為心中的怨恨變成了厲鬼,被情緒所影響做出了一些出格的報複舉動,根本不敢被陰差帶迴地府,隻能變成孤魂野鬼在陽間遊蕩。


    隻要被帶迴地府,它們就會受到審判,要去十八層地獄受刑。


    如果戴芸的刑法能夠酌情加入情理考慮,適當地體諒被害者的心境,對於地府中所有受過委屈,含冤而死的冤魂們來說,都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看著那些飄著離開殿前的陰魂,秦廣王蔣子文輕哼一聲:


    “老七老八,你們怎麽看。”


    黑白無常的身形出現在殿中。


    一襲黑衫的範無救拱了手,朗聲說道:


    “如果諸位殿下商議之後,真的能夠在地府律法中增加更多的考量,私以為這是件好事。


    畢竟讓我代入那些被害的冤魂中去,我肯定也要把害了我的人生吞剝骨!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謝必安:……


    祂有些無奈,但也語氣平緩道:“我也是如此。”


    蔣子文:“本殿算是看出來了,你們這些陰差和那些小鬼們現在是格外推崇那個顧之桑啊!”


    謝必安道:“稟報殿下……”


    “算了你們不用為她開脫了,這人若是真的什麽都不管,結案之後就不會以地府使者的身份上書了一份案情陳述,讓全地府的鬼眾都能看到,其實也是變相地在替這個戴芸求情了。”


    蔣子文說道:“不過那些小鬼說得也有道理,地府數千年來許多律例確實較為腐朽,地獄刑法也應當與時俱進。”


    “待我和其餘幾殿商議之後再作定奪吧,你們先從生死冊上找些近兩年剛死還未投胎,生前是陽間律法專業的鬼來,等候傳喚。”


    黑白無常:“諾。”


    秦廣王殿前求情之事後沒過多久,就有帶著新死亡魂歸入地府的陰差,把一串鬼魂送到了黃泉路。


    交接了這些陰魂的名單後,陰差便離開了。


    這一串亡魂中有一個身形佝僂的老太太,以及一個身上覆著紅斑的中年男人。


    老太太死後麵上鐵青,嘴裏仍罵罵咧咧:


    “我可憐的兒啊,咱們母子倆被人欺負,我要去告狀!去告地府裏的閻王爺!”


    拿到名單的值班陰差看了眼名單,看到這對母子的名姓後忽然抬眼,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邢老太太:


    “你就是邢xx?你要告誰?顧之桑嗎?”


    邢老太太一愣,“你怎麽知道?就是告這個賤人……”


    它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從它身前一直到很遠,根本看不到盡頭的奈何橋上,無數灰蒙蒙的鬼魂幾乎是同一時間扭過頭來,一雙雙或紅或綠的眼眸惡狠狠地盯著自己和兒子,仿佛要把他們撕了。


    邢老太太:?!!


    ——


    次日上午


    早早等候在官博下方的觀眾們等來了一次短暫的開播。


    主持人大劉上線之後,把昨晚瓦拓村中來了警方的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同時也揭露了邢老二和那些死去村民曾經殺死了王林,而他又把妻子的婚契賣給鬼魂的事實。


    很快當地的警方也通報了相關消息。


    在直播的最後,大劉依次將每一位選手所得到的消息都列了出來,方便觀眾們看,並為每一位選手打分。


    他拿著話筒說道:


    “我們至今也不知道世間是否存在鬼魂,也不能確定村中那些人,以及邢家母子倆的死亡是否是死去的孕婦來報仇了。


    但在本場求助最後還是要提醒大家,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做出違法的事情,多行不義必自斃。”


    “接下來節目組和眾選手將前往下一個求助人所在的地點,因為路途較為遙遠,預計要到下午三點鍾才能到達目的地,並重開直播。”


    “感謝各位觀眾朋友的理解,我們下午再見!”


    關閉了直播通道後,蹲到了後續的觀眾們給每一個選手打了分。


    很快和瓦拓村事件新的相關詞條再一次衝上了熱搜。


    不少觀眾們得知了村中真相後,都表示自己三觀被刷新了。


    【這個兒媳婦太苦了,一家子除了大姑姐沒有一個好人,要是我遭遇了這樣的事情,我也恨得牙癢癢!】


    【果然和鬼相比還是人更可怕……】


    【我真的對這個邢家大姐怒其不爭啊,她親媽都這麽對她了還能原諒,這人真的被徹底洗腦成個軟包子了!】


    【……】


    事件很快來到了下午。


    因為節目火了,現在《靈事》節目組的配置比剛開播那會兒不知道好了多少。


    節目組直接包了一架飛機,從夏國西北部飛到了內地某處三線小城。


    落地之後,選手們到了提前準備好的酒店歇息了一會兒,又馬不停蹄地坐上了前往求助人家中的轎車。


    下午三點


    直播間準時開啟,提前蹲守在設備前的觀眾們一窩蜂地湧入,直播間的人數不斷上升。


    大劉舉著話筒,麵帶微笑道:


    “各位觀眾們下午好,又來到了新一期的求助案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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